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在张正脸上,他懒散的起身穿好了衣服。昨晚的巡查发现满了好几碗苦水,今天得去问问老头这又是什么个道理,估摸着和那个曹家小姐有点关系。
照例先去准备好早饭然后喊老头起床,老头大约是昨天吃好了,今天看着他做的东西一副嫌弃的模样,自顾自的喝着小酒,没怎么吃。张正倒对自己做的不挑,边吃边问老头苦水的事。
“没啥稀奇吧”,老头半眯着眼,“反正苦水这东西,什么时候快什么时候慢也没个准,我看说不得是快到七月半了那些阳世客想开了,估摸着再来几碗就差不多了”。
“人都死了,还什么想开不想开”,张正喝了一口粥,“老头,你说我们,这些神神道道的东西,怎么看着像那些邪门歪道?”。
“那你可以不学”,老头倒是不在意这个,“你生苦现在怎样了,我估摸你也不太想继续跟着老头子我了”。
张正擦了下嘴,掏出了一把乌漆麻黑的小剑,“就差开光了”,单一的生苦手段有限,类似法术的东西有两个,一个是“知世”,可以加强感知,他现在全力而为能大概感觉到五步之内蚂蚁的动静,另一个叫“成尘”,自己用能隐藏自身存在痕迹,常常被他用来抓鸟摸鱼逮兔和最有用的防蚊,这是一种类似本能般的手段,对力量消耗并不大,但要想当着一个人的面隐藏就是在做梦。
而生苦还有一个比较邪异的手段,可以炼制一种类似法器样的存在,初始用小动物的精气配合一定仪式祭拜器物,而这种精气常常是用脑浆之类的东西,然后随着祭拜的频率越高,越能和祭主产生一种微妙的联系,最后用一个特别的祭品配合祭主的三年中每半年特意存留的血液,随着仪式完成最后所谓的‘开光’,最后形成的法器,叫做‘怯人间’,据说能直接对肉体之上的无形魂魄产生伤害。基本上炼成后,生苦后面即使力量还能不断增加,也没有更厉害的手段了。
而老头一直想他能弄来一头熊作为最后的祭品,张正估摸着老头当年搞不好随便弄了一只猪来开的光,他从没见过老头和人打斗过,一般都是溜的快,不过,说不定这东西炼出来也没什么大用,大概又是那破书胡乱吹的。
“嘿嘿,我知道你小子想什么,不太信怯人间有那么厉害是吧?”老头子又开始了高人样子,“你要是能弄来一头熊,我保证让你开眼界”,还以为能听到什么真东西的张正懒得理他,于是开始收拾了起来,不过老头这样说,他也是时候去打听打听哪里有熊,到时候找些老猎户也许能成事,不过这还需要不少银子。
中午时分,正在树下睡觉的张正被远处传来的马蹄声吵醒了,顺便摇醒了正打呼噜的老头。
“来客了”,这种活计向来是老头去弄,所以他不打算起身。
“来个屁,怕是来麻烦了”,老头一副晦气样,“起来,跟我一起去看看”。
两人在门口看着不远处一行人马过来,几个骑手更是策马到了门前,为首的是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穿着一身暗红的衣服,骑在一匹红色的马上,脸上却是冰冷一片,仿佛这个天气没给他带来一点炎热的感觉,他下马看向老头。
“你是这里的管事?”声音有几分沙哑。
“哟,小老儿就是,公子您里面请,有什么事小老儿尽管吩咐”,老头马上变成了狗奴才样。
“前几天送来的”,年轻人向后面挥了挥手,后面马上跑出来一个青衣小厮,小厮见了老头问道,“张老头,就是我那天送来的,赶紧带我们公子去看看”。老头不知道以前姓什么,收了张正之后就姓张了。
“好叻,公子您请”,说着带人去了义庄大宅。
“这是何物?”,年轻公子有些不满的问老头。
“义庄用来防腐的,流水符,官府给的”,老头回道。
“开棺”,年轻公子没有多问。接着两个下人打开了棺盖,然后跟着来的人都悄悄的退开了些,老头也拉着张正往旁边挪去。
年轻公子公子整了整衣服,向下看去,却怔在了那里,接着,脸色变得通红,大吼到“谁收拾的仪容!”。
旁边几人立马跪地,靠的远远的一个下人颤抖的回答“是,三小姐的后事都是二老爷吩咐下去,小人只是送到这里来的”,这是之前和老头打招呼的青衣小厮。
“你跪那么远干嘛?”年轻公子一下平静了下来,“过来,看看三小姐”。
此言一出小厮立马疯狂磕头,“大少爷饶命,大少爷饶命”,只听得砰砰作响,头上更是鲜血模糊。
“让你过来,你让我饶什么命,还不过来?”年轻公子笑了,向小厮招了招手,小厮颤颤微微的起身走过,刚要探头看向棺材内,却听的咔嚓一声,失去了意识。
张正看着这一幕,心想这家伙真是魔头,颇有几分千年前曹子钦的风范,也不知是不是那人的后代。
“三妹也是你这狗奴才能看的?”,年轻公子拎断了小厮脖子后,像条狗一样随手丢出了大门外,然后吩咐下去,“盖棺,抬走”。
下面人马上动了起来,然后他看向老头,“你做事不错”,说着丢给老头一锭银子,老头此时也不敢多话,接住银子只是连声道谢。
过会院外响起了哀乐,马上听到一个声音,“请三小姐起轿”,马上响起了一片哭声,念经声,唱词声,好不热闹,一行人开始离开义庄。
年轻公子刚上马,却又看向老头,问道,“旁边小哥是老丈的?”。
“我孙儿,我这孙儿苦啊,从小...“,老头没说两句被打断了。
“多大了?”。
“十五,得亏是地藏菩萨保佑...“。
“倒是小了点”,年轻公子自言自语说着便带人走了。
张正有点莫名其妙,“他问我干嘛?”。
老头笑容收敛了,没好气的回道:“他是看你生了一副好皮囊,得亏那女娃子比你生的早,不然你怕是要去陪她做那阴世鸳鸯了”。
“这狗东西”张正听了也是火大。
老头继续说:“这曹家怕是从北地过来的吧,这种习俗在这南蛮子的地界可没有,估摸着哪家人又要遭殃了”。
“多少年了还南蛮子,照你这样说你祖上说不得是个胡人”,张正没好气的回道,然后又问,“老头,那曹家老大穿的是啥,看着不像一般人的东西?”。
“还能是什么,朝廷还在的时候江陵君手下有支血衣军,后来江陵君成楚王时靠的就是这,那是血衣军中的都统服,那小子混蛋是混蛋,不过本事比你高多了”。
“都统?听着挺大的官”,“大个屁,也就管一百人,不过血衣军可不是一般行伍,现在江湖上那些好手,估计撑不过一小队的围攻。”。
张正听了不由得咋舌,老头说的好手,可比一般茶馆里的好手高多了,楚地十郡,这样的好手也就十来个,都是显赫人物。
“算逑算逑,这家伙出手倒是大方”,老头喜呵呵的掏出那锭银子,“你今天去城里吧,就老李家过夜,明早多带点好酒好菜回来”,“今天去怕是听哭丧,不去”,张正不太乐意,“听个屁,你小子在这还和死人一起,快滚,这银子留手上不舒畅”,“行了行了,我去”,说着一把捞过了银子。
张正要出门的的时候,老头突然叫住了他,“想起了个事,那混账东西杀了人没带走,你去城里顺便去曹家让他们收拾下”,张正没有回他,只是摸了摸怀中的小剑。
进城后张正先去了躺老李家,说明来意,然后李长命听说他要去曹家有事,便自告奋勇的要带他过去,老李见傍晚了也没什么生意,就放了他们过去。
“张哥儿,可不是我吹牛,我真的认识曹家的人”,李长命对张正的质疑很上心,“我小时候,一起耍的有个,大我几岁,后来他家出了事,就送进了曹家,听说现在还是哥小管事的了,你跟着我,等会看我的”。
两人临近曹家时就听见哀乐大作,李长命嘀咕道:“不是说什么礼数的吗”。
李长命带着张正到了后面口,然后寻着个机会找了个要进去的年轻小厮,小厮开始不太耐烦,不过听到李长命要找的人后倒是点头答应。
不一会,一个低着头的年轻人出来了,张正看着虽然是个奴仆装,但看来往的仆役对这人倒是颇有尊敬。
年轻人见了李长命,抬头有了笑容,说道:“鸽子蛋你怎么来了?”,过来拍了拍李长命的肩膀,然后看向张正,问道:“这位是?”,李长命有些不开心了,“什么鸽子蛋哦,石头哥,我现在叫李长命了”,然后介绍张正,“这是城外义庄的张小法师”。
“在下张正,阁下怎么称呼?”张正拱手。
“贱仆曹荣,当不得小法师礼数“,曹容弯腰回礼,然后笑着道“我听说鸽子蛋来找我,应该是小法师有话要说?”。
“确实是在下有事,贵府今天去义庄,阁下是知道的吧?”,“嗯,听说了”,“这个,贵府公子发了脾气,也知晓吗?”,曹荣笑容僵硬了下,又恢复了,说道,“知道知道,后事我会去和管事说的,就先放那里会,等这边事忙完了,再去处理,就先麻烦小法师了”。
张正点头,曹容又看向李长命,说道,“鸽子蛋,这几天哥估计走不开身,等忙完了我去叔那我们再聊,小法师,小人还有些事,就不陪了”,说着拱手,回去了。
“唉”,李长命叹气,“还说让石头哥好好给我们说说曹家小姐的事的”,张正瞪了他一眼,然后看了看周围,“走吧,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