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墓地。
此时双方已厮杀一阵子,曹家带的人多是被钟离意带的小鬼杀了,还一些跑向成天王的则也被那帮水贼杀了个干净,满地残缺的尸首,流淌的鲜血,冲天的腥气。
而小霸王带领的血衣军和曹家二爷带领护院也死绝了,有些护院想跑,被领着督战的二爷一剑削去了脑袋,而成天王带来的水贼也死的差不多,不过很多都是小霸王带着血衣军杀的。
随着曹家二爷用一只手臂的代价击杀了一名水贼后,这边就只有小霸王,曹家二爷,成天王站着了,不过小霸王浑身是伤,已到了精疲力竭之时,而曹家二爷也是个残废了,反而成天王虽然打的时候看似冲在前面,但到现在也只是颇为狼狈,连气息都未乱半分。
而另一处,和尚和几个厉鬼打的难解难分,不过都未见伤,均衡得很,和尚还丢了个木鱼给曹家大爷,使其免受小鬼侵扰。
而钟离意和恒阳子就惨烈多了,许是仇人见面,上来两人皆是下了狠手,恒阳子胸口被刺中,却无半点鲜血流出,反而不断的在翻滚着黑气,而钟离意看着如常,但身形却时不时有点虚幻。
成天王向曹家二爷靠去,小霸王见此也靠过去和曹家二爷互为犄角,曹家二爷靠近小霸王,说道:“大郎,你逃吧,二叔给你托住他”,小霸王摇了摇头,说道:“没用的,进不去城,进城也是个死,还不如拼了有一线生机”。
而成天王逼近,大刀砍向二人,二人举起兵器联手将其挡住,不过也被逼得后退几步,曹家二爷见此,看向小霸王,使了个眼色示意一起攻过去,随后两人同时发力,攻向成天王。
成天王也收好刀势,准备抵挡,却看到曹家二爷向前的动作突然停了,挥剑刺了小霸王,而小霸王不意二叔如此,但他经历生死场多了,以命换命的同时也砍向了曹家二爷,至此,二人皆倒在地上,小霸王被一剑贯穿胸口,而曹家二爷则被一刀斩中腹部,内脏流出。
成天王见此,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却离二人更远了,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他们有什么玩弄人心的邪术呢!”。
而这一变故被场上其余人看到,无不愕然。
恒阳子见此叹息了一下,然后缓缓开口:“我本山中人”。
钟离意见了突然一愣,接着破口大骂:“狗日的天行宗,狗日的天主”,说着身体趋于无形,竟然是想逃了。
恒阳子见了无动于衷,接着开口:“无奈过红尘”,一字一顿,此时钟离意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而恒阳子的身体开始变得虚幻。
“见有不平事”,透明的身体中浮现了一朵灯花,随后一句话却还未说出口,便消散无形,而灯花渐渐明亮,化作一道流光冲向天际。
看着倏忽就到眼前的流光,化作无形之躯的钟离意停住了,他知道自己要真正死了。
多年前,他为主公效死被杀,后来又被主公再次唤醒。
十几年前,他奉命为主公收集未来的鬼王妃降生所需的祭品,来到湘阴郡,须得收集一千零二十四具五岁以下女童,分为三年祭祀。
开始依托主公的一些势力偷偷行事,在湘阴偏远小寨子寻找女童,也是较为顺利,可最后一年时实在没法了只得去城里寻找,却引来了恒阳子。
不过他还是成功了,但怒急的恒阳子带人追了他半个大魏,最后他凭借着主公的隐秘手段逃脱了,在前些年大魏覆灭后才敢出来活动。
不想今日还是躲不过,不过那个时候这家伙可没这手段,不然早就用了。
听说天行宗人各人有不同的缘法,能从天主那获得一门神通,恐怕就是这个了,当真是多疯子的宗门。
他不由得回忆最初被恒阳子带人堵住的场景,那个时候这家伙还是个翩翩佳公子样,对着自己没有形象的破口大骂,这样的场景,他也熟悉过啊,在那个他是个贵族次子的时候,看到另一个贵族在玷污平民女子,自己也是这样怒发冲冠,随后拔剑杀人,开始了流亡生涯。
光越来越近,‘狗日的天行宗,狗日的’,没有一丝声响,光没入钟离意无形身躯,随之仿佛什么都不曾来过一样。
法衍见此,看向几个厉鬼,说道:“你们不可能成功了,走吧”,几个厉鬼对视几眼,一起看向了成天王。
而成天王见此则直接抱着刀,未曾理会。只是看着躺着的曹家叔侄,面上带笑,说道:“现在反正都打不动了,有什么不痛快的说出来吧,这样等会你们血流得差不多了我好送你们上路”。
“我常听你那二弟有着急公好义的名声,本以为是个虚伪之人,现在看来,他死的不冤”,小霸王吐出了口血,说道,“不过我也想知道,为何?”,他把头看向二叔。
曹家二爷虽然是半死不活的样子,听得话语后仿佛来了精神,说道:”为何?呵呵,纯儿,如果你真像个哥哥待宁乐我也不至如此,但是”。
接着双眼赤红,却又平静下来,说道:“宁乐后来怀了,我准备找个傻小子把她嫁了,让她安生过日子,那傻小子虽然有些傻,但我觉得他还不错,后来,你身边的人送来了楚王有意将王女嫁给你的消息,那老东西听了,平时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马上生龙活虎,让人把那傻小子办了,带着人亲自把宁乐送走了,还用的水刑,可怜宁乐还自以为平时最得这个老祖宗喜欢,哈哈哈”,说着他不由得笑了。
而场上之人,成天王听得津津有味,和尚念着经,几个厉鬼面无表情,而曹家大爷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曹纯脸上未有多大表情,只是又问道:“信儿怎么办?”。
“信儿?”,曹二爷笑得更痴狂了,“问问你爹啊”。
场上之人看向曹家大爷,此时他脸上微红,不想说话,但看着儿子的不善目光,开口说道:“我开始不知,后来,后来那个贱人才告诉我你受了伤,二弟,是我对不起你”,说着开始痛哭流涕。
曹纯点了点了,说道:“是我们对不起你,二叔你如此我曹纯无怨无悔,不过有一件事你说错了”。
曹二爷疑惑的看向他,只见曹纯接着说道:“我并未碰过宁乐,我知宁乐心中所想,但我对其只有兄妹之情,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看来把我们曹家当棋子的不只一家两家”。
听得此言,曹二爷先是一副不信的样子,然后又是想到了什么,脸上开始有了后悔的神色,不过此时已是回天乏力,抽搐了以下,也便离去。
远处成天王把刀插在地上,大笑着拍着手,说道:“厉害,厉害,还是你们大户人家会玩”。
“未曾想威风凛凛的成天王如此胆小,连我这将死之人的身也不敢近,难道不曾听闻夜长梦多?”,曹纯嘲讽道。
“胆小好啊,胆小好啊”,成天王不以为意,然后指了指满地尸首,“你看他们,胆子不小,现在恐怕连鬼都做不了”。
“此次他们许你什么,我相信我也可以给”,曹纯见他不过来,于是换了种方式问道。
“你给不了的”,成天王讥讽着,“杀了你,他们那帮人是有把柄在我手上的,放了你,不提他们放不放过我,就你小霸王的名声,难道是那种一诺千金的君子?“。
“倒是不蠢”,见成天王油盐不进,曹纯突然站起了身,那些伤口似乎未曾影响到他,不过脸色却更为苍白了。
“哟,血衣军的法门果然厉害,不至精疲力竭死战不休,不过你那几个手下好像没你这本事”,成天王话虽如此,但也提刀凝神戒备,他打定主义要拖死这个小霸王。
小霸王见状也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提刀砍去,没有什么招式,只有重逾千斤的一刀一刀又一刀,成天王也只是不断格挡,他一点也不急,这样的小霸王也能把他杀了,他也就不是那个纵横云梦十多年的大盗了。
突然,小霸王大吼一身,双眼赤红,手中的刀迸发出火焰,砍向成天王,而成天王见状估计自己挡不住,随即收刀,任凭小霸王砍来,砰的一声,传来了玉碎的声音,而小霸王被弹开,见此成天王不免有些肉疼,半数家当换来的东西,就为了挡这一刀。
见自己绝招无果,小霸王已知这次已无生机,但他从来不知何为认命,于是还是提刀过去砍,成天王却愈发气定神闲,他就等着眼前这混账脱力。
这样如此下来又是几十刀,小霸王估算自己只能出最后几刀了,便不管不顾用尽全力去砍,砰,一下,砰,两下,成天王笑了,他已经感觉到了,他要赢了。
最后一刀,小霸王似乎感觉到自己对刀法的领悟更上一层楼了,不过已经太迟了,他笑了,依旧举刀砍去,就在他以为又是一声砰的时候,却发现居然一刀将成天王劈成了两半,他突然感觉自己的刀太重了,一下子瘫倒在地上,这是,他看清了,成天王的脑袋被一支箭贯穿了,他看向了黑暗中的树林。
一个形状怪异的人走到跟前,手中拿着一把弓箭,也是赤裸着上身,背着个箭囊,不过头颅和身体处却有一圈粗大的疤痕,看着中年的相貌,身体却干枯的如六七十岁老翁。此人看了看曹纯,未曾理会,继续向前。
曹纯却猜到了什么似的,“宋易?”他问道。
怪人脚步停了停,然后开口,像漏了风的小孩说话一样:“想不到小霸王还知道在下,不过宋易已死,现在只是个无名人而已”,然后走向和尚他们,和尚见了眼前怪人似乎想到什么了,低声说了句阿弥陀佛,随后便把身上带的佛珠丢给了宋易,转身离去,几个厉鬼见此有所意动,宋易则抽出几根箭,并未弯弓,只是对几个厉鬼掷去,厉鬼感受到其中气息立马四散开来,化作无形离去。
而最后麻木的曹家大爷,则疑惑的看着眼前怪人,怪人伸出手,拍在了他的头上,红白之物飞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