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竞明还不肯放弃,他只肯退一步:“那你这两天跟我去厂里,找个活干,安稳下来,这样起码是个长久之计,不然你天天在屋里呆着也不像样。我跟我爸妈他们好歹有个交代,叫他们知道你是想安心跟我在这里做长远打算的。”
锦帆点头,她自己比他更着急想要工作赚钱,她老早就明白这个道理,只有足够的钱才能换来足够的自由。
但是她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林竞明:“能不能换个地方,去广州也行。跟你姐你家里,还有任何人都不要说。”
“这样等到时间长了,我爸我哥他们找不到我,也只能是死心了,我们再回去跟他们说,他们也只能接受。”
林竞明第一反应是:“那怎么行?我们年底要发奖金的,够半年就能发。这时候再换新的工作跟地点,去那边肯定是拿不到,到那边咱俩还得再租房子,再添置东西,两头一折算,损失多少。”
“再说我姐他们都在这,好歹有家里人照应着,去广州就只有几个熟人,到那里投靠谁,万一有什么事情,就咱俩能怎么办?”
他完全不能理解锦帆的想法:“我姐他们都是我家人,我走到哪里到天涯海角也好,总得让他们知道消息好能放心吧?”
锦帆耐着性子跟他说明情况:“我爸我哥,他们不可能说我走了就走了,一定会想办法找我,到时候如果他们找过来,那事情更不好办。”
锦帆一贯都听话,唯一一次的违反,是因为林竞明,锦鸿已经知道了,就算她千方百计遮掩,难道锦鸿就真的以为她出走跟林竞明没有关系?
她跟林竞明是出来了,可林竞明父母还在家里,锦鸿去过不说,只要是想找,怎么会找不到。
她都能想到的,戚连成跟锦鸿会想不到?锦鸿那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韧劲,林竞明实在是不了解,可锦帆了解。
还有,哪怕是到这一步,被锦鸿步步紧逼,锦帆也不得不承认,锦鸿对她仍旧是关心的,怎么可能轻易放她一个人在外面,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她没跟林竞明说,还有更大一部分原因,是她实在不想留在东莞。
林竞明已经急红了眼,彻底失去了耐心,仿佛面前站着的不是锦帆,“你爸你哥,他们不用做生意不用上班的?怎么去找?他们怎么知道上哪去找,你不是说从来没跟他们说过,他们怎么会知道你来东莞,哪有那么容易找到。你爸他们又不是神仙,有那么大本事。”
“锦帆你到底想不想跟我在一块,你来这一趟到底是干什么的?”
锦帆看着林竞明,觉得他的执着当时上学时候但凡拿出来十分之一,或许都能考个稍微不错的成绩,或者拿来跟他父母抗争,也许他们也能够在一起,可最后他把所有的劲头,都拿来用在了她的身上。
锦帆轻轻问他:“你当时也说了,不行咱们就去广州,那就直接去广州不行吗?”
林竞明只剩下焦躁:“要是你爸妈真不同意,那咱们走就走了也无话可说,可你连说都没跟他们说,就叫我丢掉这边工作跟眼看着到手的钱去广州,万一你爸妈不反对,那不是亏大了?”
这个问题尚且悬而未决,林竞明家里一个电话打过来,又重新炸开了锅。
林竞明住处没有电话,只有楼下房东那里有,他妈是把电话打到他大姐那里的,把锦鸿过来又把林竞明爸打了的事情一说,别说林竞明大姐是个暴脾气,这回就连林竞明也扛不住。
林竞明大姐直接找过来,二话不说就是一通恨铁不成钢的数落,怪林竞明做事情没个主张,叫父母在家为他担惊受怕不说,一把年纪还要为他挡这一下。
字字句句,骂的是林竞明,可是话把儿分明直戳到锦帆的嗓子眼里,叫她像吞了块炭一样,吐不出更咽不下。
而林竞明就只有抱着头蹲在地上,一边是他的父母家人,一边是锦帆,他被活活撕扯着,最后只能是难过地问着锦帆:“你哥有什么事情让他冲我来,都是因为我,关我爸妈什么事?再怎么说我爸是长辈,年纪在那摆着,他怎么下得去手?”
这回轮到锦帆说不出话来,打人的是锦鸿,是她亲哥。还不是头一次了,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可如果不是她,如果她没有喜欢上林竞明,锦鸿这辈子不会认识这一家人,无缘无故,又怎么会跑到人家家里去闹事?
林竞明大姐发泄了一通,这时候脾气也差不多了,转头望着锦帆:“本来叫你过来,算我们家不占理,可你哥打人,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吧?你要不问问你家里,到底是想怎么解决?”
“本来你过来以后,事情到这就算完了,你俩该结婚办事就办事,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好好的事,非要闹这一通,我不是说怪你,关键是挨打的那是我们爸妈,你想想换做你你心里头可有气?”
这是锦帆来了几天之后,头一回见到林竞明家里人,结果遭遇的就是这样一通****,林竞明大姐的长相与林竞明相似,只不过一样的眉目,不免让锦帆想到,再过个十几年,也许只要几年,会不会林竞明也会变得这样,五官到神情,再到剑拔弩张的姿态,从里到外都写着不好招惹。
锦帆开口要跟她道歉,不管怎么样,人是锦鸿打的,她哥做错了,做妹妹的不能置身事外,这一刻锦帆是真正体会到林竞明所划出的界限:终究她跟锦鸿是一家人。
何况锦鸿是为她才这样。
然而不等她开口,林竞明大姐已经挥挥手:“你小小年纪,估计也当不了你家人的家,要不然也不至于说跟小明两个闹到这一步。这事情找你说也没有用。小明,你跟我出来,我有话跟你讲。”
她直接从锦帆面前带走了林竞明,带到外面去。这其实是多此一举,当然也许是她有意为之,仅仅是一门之隔,外面的动静,锦帆都听得见,何况她声音那么激烈。如果脑海里有一个接受外界信息的开关,那锦帆此刻最想直接关闭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