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你来我这找锦帆?”陈孟夏也是莫名其妙,随即忽然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珠子,然后笑了起来,自言自语一样:“这个锦帆,可以啊,主意够大,这是跟谁都没说就走了?”
他不顾何舒乐灼热的眼神,笑着说道:“小姑娘,你赶紧回去睡觉吧,这些事情就不要管了。人家都不跟你说,你问那么多干嘛?”
“林竞明是不是?”何舒乐看着他漫不经心的眼神,一刹那间忽地像是有光闪过,瞬间在脑海中划过一道缝隙:“是不是林竞明?锦帆找他去了?他在哪里?”
“我怎么知道?”陈孟夏有些诧异,他没料到锦帆瞒的这样深,连何舒乐都是现在才想到,可见锦帆对谁也没有说过她重新跟林竞明接上头的事情。
他信口说着,“你问我问谁去,他打工谁知道去了哪里,我又不是他什么人,还用跟我汇报?”
何舒乐知道跟这种人打探不出来任何的结果,她强忍着,在胸腔里一股子气炸开之前掉头就走,身后是一群人的调笑声:“孟夏哥不错啊,这找的个个都是女学生,那一个知道吗?”
陈孟夏笑骂的声音:“胡说个屁。”
伴随着游戏厅里头机器的声音,一切的喧嚷都不由分说一直往耳朵里灌,何舒乐一口气直接冲出了游戏厅冲出去很远才敢让自己停下来,仍旧是闯入陌生世界的惊魂未定,肺里头被风灌得生疼,眼泪也不由自主往下掉:锦帆到底心里头怎么想的?在这样的地方厮混,她就不害怕吗?
然而这一切在锦帆的不辞而别面前,都已经是无关紧要。
锦鸿从最初的惊慌中回过神来,第一想法与何舒乐如出一辙:“林竞明!她是不是找林竞明去了?”
他到这时候才意识到,他对这个妹妹了解得已经太少,越来越少,他能够想到的唯一值得锦帆这样做的理由,就只有一个林竞明。
当然他不会知道,那时候锦帆的世界,的确也小到只剩下一个林竞明。
“我不知道,我不确定是不是,也不知道林竞明在哪里。”
锦鸿那一晚上整整打完了三张电话卡,他自己的不够用又太晚没有办法买,好在大家都知道他妹妹出了事情,一个两个都把自己的电话卡翻找出来递给他,中间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只是拍拍他肩膀,叫他安心。
电话里头锦鸿把情况问个一清二楚,随即才发现,连何舒乐对锦帆的了解,都已经是少得可怜。
只知道她从早到晚出去晃荡,不上课不自习,连考试都很少去,早已经被视为自我放弃的,偌大的班里那么多学生,老师更没有那个闲心特地去管她。
锦鸿听的一颗心如坠冰窟,他怎么也想不到,短短的时间里头,锦帆已经变得这样自暴自弃。是从他反对她和林竞明在一起便开始了吗?
锦鸿乱糟糟的一颗心,已经没有办法去理清楚前因后果,何况当务之急是寻找锦帆的下落。锦鸿定一定神,拜托何舒乐:“何舒乐,麻烦你如果有锦帆的消息,就尽快打这个号码。”
“另外,暂时不要让别人知道她出走的事情,就说她是家里有事,临时回去了,帮忙跟老师请个假。”
他报上戚连成店里的号码,“然后你再想一想,有没有其他的什么情况,我马上明天就去请假赶回去,到时候去找你,你想到什么到时候一起告诉我。”
指望锦帆自己回去是不行的,她未必不是心意已决,决定抛下前程和一切,而锦鸿比她反而更加放不下等不起。
这一晚上,锦鸿是睁着眼睛到天亮。第二天一早,继续给何舒乐打电话,不出意料仍然没有锦帆的消息,他知道没法拖下去,这才给戚连成打了电话,告诉他锦帆离家出走的消息。
到这时候,锦鸿仍然是瞒过去了大部分的事实,只字不提林竞明,一方面,他想着如果能够找到锦帆将她带回去学校,他仍然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哪怕是对戚连成,他也不想说出这样难堪的真相,他要考虑戚连成跟姚若兰的承受能力。
他只告诉戚连成,锦帆是学习压力太大,不愿意再复习,所以大概是找同学打工去了。他现在请假回去锦帆的学校,找同学老师打听锦帆可能的下落,跟她谈清楚叫她重新回去好好复习。
不让戚连成他们知道是不可能的,万一,万一锦帆再捅出更大的漏子来,锦鸿已经不敢想,他对锦帆已经完全猜不透摸不准。
戚连成一早上听到这消息,半天回不过神来,还是姚若兰先反应过来,急得什么都顾不得,一把拿过来电话:“锦帆怎么能去打工?她跟谁去的,她长这么大,都没一个人出过远门,一个小丫头,出去被人骗了怎么办?”
锦鸿这时候也没心思跟她计较任何东西,只硬邦邦地说一句:“叫爸不要急,我请假回去找她去。”
他挂上电话就揣着请假条去找分管车间生产的副厂长,大致说了下家里出了事情要请假回去。副厂长一看他进来办公室,首先脸色就有些古怪,客气完听他开口说明来意,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锦鸿啊,不是我不想帮,关键是你头前请过假了,你也知道现在厂里工期紧,何况现在考核正道关键期,你要想往上走,光平时会表现不管用,还差这关键的一把火候。”
放在平时锦鸿还能委婉客套一些,然而想到锦帆此刻不知所踪,他没法镇定。
“周厂长,大家出来都是为钱,不是十万火急的事情谁也不愿意请假,我干了这几年是什么样,大家有目共睹,你心里头也清楚,谁没有个急难的时候,我这也真是没办法,哪怕是拼着这活不干了我也得回去。”
“就这一次。”他加上一句。
副厂长最后在假条上签字的时候,一脸的不甘不愿,以及某种锦鸿读不懂的莫测。锦鸿这时候也根本无暇去分辨,他着急赶回去,只是出了副厂长办公室,路过窗下的时候,隐约听见副厂长跟办公室里人说着:“……不知道天高地厚……早晚要出事……东窗事发看他怎么办……瞒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