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竞明低声说：“锦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如果让老师知道了我们的事情，那我们都死定了。到时候他会找我们家长，我爸妈肯定会气死。你爸妈那边也肯定不会让你好过。所以暂时调开一下，也没有什么，毕竟还在同一间教室里面，你说对不对？”
锦帆脑子里嗡嗡一片，什么都听不进去，什么也都不想听。
即使知道他说的都是对的，为彼此考虑，合情合理，但是思绪却不期然转至那一年，年级组长问绍华，是不是喜欢她，年少倔强的那个他回答说，任何事都与她无关。是全然的保护。而事过境迁之后，她并没有得到比他更好的。
最好的，其实早已经错过去了。她连拥有甚至争取的权利都没有，只能在自己的选择中一路走下去。
锦帆强忍住泪，摇摇头，没有发任何脾气：“我知道，你说得对，没事，以后一定要好好努力。”
座位分开以后，锦帆才晓得，原来即使在同一个班级里面，不一样的距离也会带来不一样的感觉。锦帆明显觉得自己变焦躁了许多，心思浮动不安。
现在的同桌是数学科代表，矮矮的男生，微胖，不爱说话，年级里数得上来的数学高手。班主任用心不可谓不良苦，不光是为了拆开她跟林竞明，内里实则也真正有为他们好的打算。锦帆明白，但是这不代表她会快乐。
数学课代表人也是真的好，有时候看她对着习题皱眉沉吟，会敲桌子问她是不是不会做，帮她讲解。
但是锦帆总是忍不住，想要回头，看看后排的林竞明，他现在是什么样子，在做什么。每次视线接触又瞬间错开，在这样的间隙里稍稍寻觅一些心安。
晚自习的时候，锦帆翻开书本，掉出来一张纸条。锦帆太认得那字迹：“晚上下课一起出去走走。”一回头，对上林竞明的眼眸，瞬间他又低下头去。锦帆一直躁动的心，忽然沉静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整晚脸上都挂着微微的笑。这样一直等到下课铃声响，锦帆起身离开，往学校外面走，一直走到没有什么人的角落停下来。过了一会，听见身后匆匆的脚步，林竞明追了上来。两个人终于可以并排行走。
天气已经很冷，但是靠的近，可以感觉彼此身上传递的热度。锦帆忽然笑起来：“明明每天都可以见到，可是感觉像是很久不见一样。”
“我也是，真的不习惯离你远一点点。”林竞明声音被风吹得凌乱，可是锦帆听得清清楚楚：“我好想你。”
刹那间好像冰山上绽放出花朵，锦帆觉得自己被融化了。他们都是年少，对于感情都没有那么放得开，那个时候，也没有现在这样的开放，即使已经表明喜欢，但是这样面对面的说出来想念，都还是头一次。锦帆不由自主说：“我也好想你。”
整个街道空空荡荡，没有别的人，风卷起地上的纸屑吹起又落下。他们站在路灯的暗影里，谁也看不到。黑暗提供的安全感，以及身边这个人带来的安心，让锦帆忍不住想要闭上眼睛。
她说：“抱抱我。”
这是长大以后，头一次接触异性的身体。林竞明的胸膛和肩膀很宽，暖暖的让锦帆想要把自己埋在里面。但是林竞明把她拉起来，低下头，捧起她的脸吻了下去。
那一晚上，锦帆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手指在唇上轻轻来回抚摸，想要回忆那一个吻的质感和温度。深夜的街道上，路灯暗影的角落里，连星光都照不到的地方，却有他们璀璨的眼眸彼此呼应。而林竞明的唇柔软温暖，那一个吻落下来，锦帆觉得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呼吸和力气，半点反抗都没有，也根本不想有。没有人会抗拒那样美好的东西。
一转眼寒假到了，因为是高三要补课，只放了十来天假。班级里面唉声叹气抱怨连天，都在说学校太严，连过年都不让人多休息一下好好过年。
但对于锦帆和林竞明来说，却是苦不堪言。一下子要分开十来天，再也不能天天看见彼此，想想就觉得难熬。锦帆更加确定，高考过后她不能跟林竞明分开，太多太多的舍不得与放不下，她必须跟他在一起。
放假之前，两人偷偷见面，锦帆满腹惆怅，林竞明比她还难过：“快两个星期呢，真的一天都不想跟你分开。”
锦帆一直扁着嘴：“那我们每天都要打电话。”
“只能我给你打，你打来万一是我爸妈接的就惨了。”
“那你每天都得给我打。”
“也不行啊。我爸妈他们都在家，天天打他们肯定会发现的。我尽量抽时间给你打。”
“那怎么办？”锦帆更加委屈了，“那我给你写信。”
“更不可能啊。你想想，过年邮局放假，等信寄到了，我们也就开学见面了。而且你信寄到我家里来，我爸妈也会看到会问啊，我又不会骗他们。”
林竞明说完，看看锦帆闷闷不乐的样子，安慰她：“好了，我尽量一有时间就马上给你打电话。”
“那我还不一定在家里呢。再说我爸妈不在家可是爷爷奶奶在呢。”
林竞明也彻底没辙了：“总有能找到你的时候吧。再说十几天，过的也快，过完年回来就见到你了。”
锦帆还是不高兴。
但这才只是个开始，接下来的十几天，锦帆才是切切实实每一天都在体会着什么叫望穿秋水度日如年。每一天几乎是抱着书坐在电话旁边等，眼睛盯着书本，心却全系在电话上面，耳朵几乎是像兔子一样竖着的，时时刻刻关注着动静。
奶奶还有来串门的婶婶不知情，还一个劲夸她：“锦帆越长大越懂事了，放假还学习那么认真，也不出去找人玩一会。”
其实锦帆实在是有苦难言。
林竞明的电话少得可怜，一个星期才那么一两次。锦帆抓着电话心都扑通扑通直跳，心里说不清楚是怨怼还是欢喜：“总算知道给我打电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