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谁敢动他!”
……
在一群人的面面相觑中,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阔步走了进来。
那男子较为瘦弱,面色苍白,像是个久病之人,从他声音沙哑也可见一斑。他的脸上还有一道不太明显的伤疤,更让人感觉他弱不禁风。
他穿着一袭黑衣,材质看上去非常昂贵,衣襟用金丝边勾勒,显得整个人神秘而又高傲。
他脸色阴沉,轻蔑地扫视一圈围住夜翎的禁卫军,眼睛微微眯了眯。
奇怪的是,原本剑拔弩张的禁卫军竟然都缩了缩颈子,放下了手中的兵器,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一步。
“谭竞?!”谭岭高呼道,口气既惊讶又愤怒。
原来他就是老人所说的,谭岭的儿子——谭竞。
可夜翎却总是感觉他不太像是个国主的儿子、国家未来的继承人,倒像是个底层的平民——即使他的衣服穿的再怎么华贵,但枯白的脸色怎么也不像是个贵胄子弟该拥有的。
谭竞沙哑着声音,指着夜翎,眼神桀骜不驯地凝视着谭岭,不慌不忙地说:“这个人,是我的客人,我要把他带走。”
即使已经多次看过谭竞这么恐怖、具有压迫感的眼神,但谭岭还是被他盯得有些心里发毛。
但他毕竟是一国之主,哪能怕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
谭岭摆出国主的威严、父亲的威严,坐直身子,义正言辞地对谭竞说:“这个道士,妄想加害国师,孤王这是替天行道!”
但谭竞也毫不退缩,他甚至直接走到谭岭面前,一只手直接拍在谭岭面前的桌案上,用野狼一般的眼神注视着谭岭,声音低沉地说:
“我说过,他是我的客人,谁都不许动他!”
夜翎转过身看到这一切,甚至开始有些糊涂了:这谭竞明明是谭岭的儿子,怎么这谭竞反倒像是谭岭的爹一样?
“去告诉你那国师,这个人我带走了,有什么不妥,直接来找我谭竞,我随时恭候!”
谭岭有些惊惧地点点头,殿下的禁卫军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毕竟,世子谭竞和国主谭岭类似这样的战争时常发生,结果却每次都是做儿子的谭竞得胜而去,而谭岭却对此无可奈何,只能自己回到宫中拿侍卫出气。
说完,谭竞头也没回,走到夜翎面前。夜翎发现,谭竞比自己还要矮一点。
谭竞的语气稍微温和了一点,比了个“请”的手势,声音沙哑地说:“请吧。”
夜翎环顾四周的禁卫军,却没有一个人有阻拦的意思。他看了一眼谭竞,眼神里充满感激,直接走了出去。
谭竞紧随其后,并且带上了门。
随后,大殿里传来了谭岭的怒吼声和什么东西被摔在地上的声音。
……
谭竞将夜翎送出了国宫。
门前,夜翎对谭竞抱拳称谢,道:“多谢世子救命之恩,夜翎感激涕零!”
谭竞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轻轻地“嗯”了一声。
夜翎还想问一些问题,可谭竞脸上却有些不耐烦,夜翎也就欲言又止了。
谭竞转身准备离开的一瞬间,夜翎突然想起什么,叫住谭竞,说:“今日世子在殿上冲撞了国主,想必国主不会轻易放过世子吧?”
谭竞愣了愣,微微转转头,脸上露出丝丝苦笑,但仍然故作轻松地轻声说:“他习惯了。”
但随后又补了一句,“我也习惯了……”
说完,扭头进了国宫,只留下夜翎一个人在渐起的风中思索。
……
回到几人居住的客栈,其余四人正围聚在夜翎房中商讨事情。
夜翎一进房,脸上的表情就不太好看。
苏以葵发现了夜翎脸上微妙的变化,赶紧将他拉到桌子旁坐下,入殓师给他倒了一杯茶。
苏以葵好奇地问道:“今天怎么样?怎么去了这么久?”
夜翎呷了一口茶,没好气地说:“碰到一堆怪人。”
“怪人?”入殓师倒是对这个词很感兴趣,“说说,怎么怪了?”
夜翎低头笑了笑,像念顺口溜似的说:“顶撞父亲的儿子,怕儿子的父亲,讲排场的女儿,加上一个神神叨叨的国师。”
苏以葵有些懵,“什么儿子父亲的?”
夜翎又呷了一口茶,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对四人讲述了一遍,一个细节都没有落下。
听完后,四人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惊讶。而且,刚让他们感到莫名其妙的是,谭岭为什么对夜翎抱有那么大的怨气?天门星为什么要加害夜翎?
“对这些问题,谭竞都讳莫如深,一个字都不肯说,我也不好意思问。”夜翎摸摸下巴,“不过让我感到很奇怪的是,谭岭好像并不喜欢自己这个儿子……”
“整天顶撞他,能喜欢吗?”苏以葵插嘴道。
“或许这是一个方面,但一定还有其他原因……”夜翎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的茶杯,脑子里却在想着其他事情。
“无论如何,咱们来五洲国的目的只是找回五块石头,谭家的事情与我们无关吧?”路敬天揣测道。
夜翎摇摇头,“是有很大的关联。我们只能在泽泷洲里才能找到水圣石,而只要我们身在泽泷洲,就必定要受到谭氏的控制。”
“而且,我想,那所谓的国师天门星,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我们。”入殓师深沉地说。
“也不会放过谭竞……”夜翎说。他仍然忘不了今日大殿之上,谭竞与谭岭的一番交锋。他总是觉得,在这个人身上,一定有些不为人知的过往。
谭竞那苍白的脸色、脸上来历不明的疤痕、瘦弱的身材、桀骜不驯的眼神、冷酷无情的话语……没有哪一样不让夜翎感到记忆犹新。
“我们必须见到天门星,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夜翎对其他人说。
“也有可能不是误会,有可能……只是他单纯地想要害你罢了”入殓师幽幽地说。
“这怎么可能?”一直没说话的应魁按捺不住了,“夜翎见都没见过那什么天门星,他干嘛要害夜翎?!”
入殓师瞥了应魁一眼,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谁知道呢?”
夜翎意味深长地看着入殓师,“也可能吧。”
……
入夜。
入殓师来到夜翎房中。
夜翎想给他倒一杯茶,入殓师拒绝了。
“我想,你心中对天门星的身份已经有了判断,对吧?”入殓师问。
“我的想法是,他也许跟傀儡师有关联。”夜翎轻声猜测道。
入殓师露出笑容,“与我所想一致。”
……
客栈房顶上,一个白衣身影一一闪而过,几乎与月色融为一体,很快便消失在夜色里。
那是国宫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