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峰对父亲田战说:“还是我去拜访他吧,林老此时有约,想必有要事。”
田战欲陪同,田峰婉拒了,他下的死命令,全岛追击的人严谨踏出长生湖一步,算算时间大部分人该回来了,还需要田战统计战功主持大局。
林善昇住在岛东悬崖背面,地势崎岖,倒也清幽,开战前田峰来过几次,算得上轻车熟路,林善昇的孙子林东来在门口迎着,夜色渐浓,林善昇的门厅挂着两盏灯笼,林善昇就在灯下相迎。
“恭喜公子旗开得胜。”林善昇身形消瘦,年约五十上下,在这个时代算是老人了,不过除了胡须有些花白,还真看不出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了。
“侥幸而已,险些让秦耀辉伤了岛上诸人性命,田峰惶恐。”田峰回道。
“以弱胜强,足可见公子用兵如神,老朽佩服,能有此战果,今日之前老朽是万万想不到。”林善昇把田峰让进厅堂,双方分宾主相对跪坐,林东来上了茶水躬身而退。
“说不上用兵如神,无非众人齐心,将士用命。”田峰口中回着,心里嘀咕,你明知大战刚过就约我前来,却顾左右而言他是何目的。
“公子莫要谦虚,那秦耀辉常年征战,灭堡无数,岂是易与之辈。”林善昇态度越诚恳,田峰越谨慎,但是打定主意,你找我来,你先说目的,这是田峰前世学得谈判技巧,谁沉得住气谁在谈条件的时候更有利。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林善昇开始确实是客气,后来发现田峰小小年纪却显得城府甚深,不禁起了考教之心,他到想看看大战刚过,田峰本就一身疲惫,还有诸事缠身,他到底能有多沉得住气,甚至他预计厅内的熏香燃不到第二根田峰就会绷不住。
双方各有算计,表现出的更加风轻云淡,林善昇从三皇谈到五帝,夏商周的典故信手拈来,田峰面色无常,只是频频颌首,内心却翻起滔天巨浪,他到这个世界以后,这个世界在他眼里充满迷雾,稍远一点的地方他看不清不了解,稍久一点的历史他不知道不明白。
他一直诧异这周围和他同文同种的世界是怎么回事。听了半天才有些明白,春秋时期的历史还是一样的,但是时间线在秦始皇那里不一样了,就没有秦始皇,就没有大一统,反而被周边的异族反复吞噬,融合,形成了现在这种多民族,多国家割据的局面。
这应该是在春秋战国末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走差了时间线,出现的平行宇宙。
田峰这边努力按耐心中的波澜,难免表情上有些古怪,这让林善昇误会了,他几次看到田峰的表情以为田峰撑不住了,他要赢了。
可在这个时候田峰又平静下来了,林善昇几乎要小瞧田峰的时候,又被他的耐力韧劲折服。
林善昇见目的不能达到就换了话题:“公子此胜之后,虽余者不多,可也都是浴血之兵,不知可否想过给这支队伍找个好名字。”
田峰还在震撼之中,在另一个世界秦皇统一六国,车同轨书同文,整合了一个民族,才有后来的强汉盛唐,才有这个国家顽强绵延的国祉,才有后来这个国家面临世界诸强的底气。
现在,在这个世界没了大一统的民族,那北方的少数民族们呢?即使是那个世界,这个民族也几经荼毒,那这个世界会是什么样子,这个世界这个民族会经历什么?
田峰的思考被林善昇的问题打断,想到此处的田峰毫不犹豫的答到:“汉军,就叫汉军。”
林善昇有些失望,他问这个问题是想知道田峰的志向,可阅便典籍汉军是什么?
“可有出处?”林善昇问。
“我听过一个传说,也许是上古时期,这片大陆上有个国家昌盛繁荣,他融合诸多民族兼容并处,他有支强大的军队保护他的子民,这只军队就叫汉军,他们有个口号,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田峰回答道。
林善昇沉吟了一下,心中暗想此子年方弱冠,城府便如此之深,用兵老辣,难得的是心怀百姓,想的是保家为民,恰逢乱世,秦堡杜堡的共主正是自身难保之时。
他又居此进可攻退可守的长生湖,可谓是应运而生,看来天选之人未必是无稽之谈,希望自己没有看错,多加引导未必不是能护我华国社稷的一大助力。
跪坐在桌几后长长一辑说道:“公子悲天悯人,志向高远。”
“拾人牙慧而已,先生不笑我不自量力就好。”田峰回了一辑。
“公子登岛以来所作所为我都看在眼里,公子用兵清奇,善待百姓,有此志向也不足为怪,可惜如今的华国上下勋贵无不拥兵自重,彼此压辙,视百姓如牛马,予取予求,民不聊生却纵情犬马,皆不顾华国身处四战之地,东有燎国彪悍狂野,其国人以猎为生,集之皆兵,对我国眈眈而视。北有獬人,逐草而居,呼啸往来,视我边民如草芥。西有廈国与我国三世成仇,不灭社稷不罢休啊,而南有瘄,申两国,瘄国势大,不联申抗瘄,反而媚瘄远申,申灭之日也是华国百姓的……”林善昇说到这停了下来。
他看见田峰饶有兴趣得看他,猛然一惊,自己说的太多了,还是自己没沉住气,自己所知已不是一介百姓该知道了。
“田峰初出茅庐,对天下事晦涩不明,还望先生教我,田峰不问先生出身,不问先生归期,只求先生教诲。”田峰听林善昇谈古论今,又怎么不知道这是个大才,那里是个逃民该有的学识,所以执礼甚恭,他太需要一个对华国甚至周边有充分了解的人,太需要有人给他分析一下大势了。
所以也不问你是谁,你不说自有你的难处,也不问你什么时候走,只要能帮自己。
“老夫确有苦衷,请公子见谅,不过今日请公子前来倒是知道此战后,贵军恐怕要面临更大压力,所以力荐一人到公子帐下听用。”林善昇拒绝了田峰,也道出了他的目的。
“进来吧。”林善昇对外喊了一声。
门外进来一个壮汉,田峰认识的人里穆虬田晟个子都高,这个壮汉比他们二人都高出一个头,衣着朴素,双目炯炯,方鼻大耳,端是一条好汉。
“他叫秦声,算是较早在岛上的逃民,我到岛上后观他性格敦厚隐忍,聪明果决,起了爱才之心,就收他为徒,这一晃十几年了,老夫不想他一身本事埋没在此,恰逢公子此战后怕也是荆棘漫路,特此荐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