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秋日的湖面上平静无波,偶尔有调皮的鱼儿探出头却被天空掠过的飞鸟惊走。
秦耀辉的船队肃穆的划过水面,秦沐阳的人头就挂在高高的桅杆上面,秦堡军全军肃然,无论那支军队都有自己的尊严,被一群奴隶,匠人,逃民击败,甚至他们中的佼佼者,号称一代将星的秦沐阳也陨落在此,还死的很不体面,这让秦堡军上下压抑了一股力量。
这是秦耀辉要的,带兵多年,他知道如何激发出这只军队的血性,秦沐阳的人头,战前的动员,船队后面拖着的大量木排,这让秦堡军的士气达到了顶点。
没有骂战,没有试探,只有战旗飘扬,只有战鼓隆隆,秦耀辉一次投入了上百木排一千军士,这些军士如湖面卷起的巨浪狠狠的拍在岛屿上。
田战面对这些反倒没像上次面对秦堡军试探攻击那么紧张,眼看着秦堡军登陆,让掷矛兵发动一波攻击,掷矛只带走少量秦堡军士兵的生命,大部分掷矛被竖起的木排挡下。
栅栏前的陷坑稍微阻拦了一下秦堡军就被木排填平,空中箭如雨下,地面上秦堡军的撞木把栅栏撞的摇摇欲倒,栅栏后是校尉涂猛带的百人队,他们用九尺的长矛穿过栅栏的缝隙,后方的田峰能听到长矛入肉的声音,甚至能分辨出长矛扎在肉中和扎在骨头上声音的不同。
栅栏很快就破烂不堪,秦堡军顺着倒塌的空隙不停扩大着战果,一旦短兵相接涂猛的百人队立即伤亡惨重,穆虬请战,田峰允。
穆虬带着一个百人横刀队冲了上去,暂时遏制了秦堡军的气势,田峰听着战场上兵器交加的声音,士兵彼此吓骂的声音,垂死前惨叫的声音,这些给田峰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他一度怀疑这是不是自己的一个梦,梦醒自己还要上班。
接连的羽箭让田峰重打精神,校尉蒋锌在自己身边,以前的蒋锌是个铁匠,力气很大,这次他用缴获的五个圆盾拼了一个大盾护在田峰身旁。
羽箭射在盾牌上箭势已去,毕竟距离太远,都没扎在盾牌上,田峰下令校尉罗淼的掷矛兵发动一波攻击,这波攻击让秦堡军攻势一滞,田峰再让旗手发出指令,栅栏后的穆虬趁隙带队后撤,在后面还有一道土墙,田峰计划就是依拖地势层层抵抗以空间换时间,拖到天黑就好了,这个时代的士兵大多夜盲,夜战很少发生。
战场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地带,田峰能看见叫徐老四的士兵倒在血泊中,随着每一次剧烈的咳嗦腹部都会喷出一股血箭,徐老四喃喃的咒骂着,直到他的头颅被秦堡军割下充作战功。
再也听不到徐老四唱歌了,也不知道他见到他的列祖列宗会不会被埋怨没给他家光宗耀祖。
秦堡军稍事休整就对土墙发起了攻击,远处的船上秦耀辉还在源源不断增兵,田峰让队伍进行了轮换保持体力,他总共只有五百人,朱信带走了一百,刚才的一战就死了七八十,还剩三百多人,他没有援军,只能让军士们轮换休息保持战力。
林坛洛组织了三百人过来请战,田峰看着这些老幼不齐,身高不足,眼神怯懦的三百人,摇了摇头,没必要让这些人乱了军心,让他们继续做好后勤工作,照顾伤者,提供武器,甚至在后面建造新的防御工事。
田战守在岛屿东面的悬崖,虽说秦耀辉不太可能从哪里进攻,可也不得不防,田战几次要下来都被拒绝了。
第二道防线在秦耀辉增兵到三千的时候破了,即使田峰杀到一线极大的鼓舞了士气也没顶住太久,差距太大。
田峰坐在地上气喘吁吁,校尉蒋锌战死了,是为了保护田峰战死的,这个铁匠出身的校尉临死前爆发了巨大的力量,用长矛巨盾杀入包围圈救回田峰,自己身中数刀还徒手拧下了一个秦堡军士兵的脑袋。
田峰已经退到第四道防线了,以空间换时间的想法落空了,秦堡军已经深入近三里,即使入夜不能战,也能扎营了。
田峰这边还有一百五十人左右,几乎人人带伤,罗淼的掷矛兵在羽箭的打击下伤亡惨重,他们一直顶着羽箭掷矛,好在下午的时候风向变了,就这样罗淼也身中两箭被抬到后方了,身后的第五道防线也不修了,修了也没人守了,还是小看了天下人,田峰看向湖面秦耀辉的指挥船,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和他的幕僚们举杯庆祝了吧。
朱信一直没出现,田峰有些后悔,如果朱信的船在,这个时候还能逃些人,现在不想那么多了,田峰下令岛上所有老幼准备鱼死网破吧。
传令的士兵还没走远就跑了回来‘公子,你看。’顺着传令兵手指的方向田峰看到湖面上秦堡军有些船冒出滚滚浓烟,这让田峰一扫疲惫,他三步并作两步跑上一个高台,是朱信的船队,他们在疯狂的攻击船队,秦耀辉要一鼓作气拿下岛屿,让三个千人队上岛,湖面还有百艘船,却只有一千军士,人手明显不足。
朱信他们如狼群一样迅猛,能夺船就夺船然后驾船撞船,不能夺船就烧船,岛上的秦堡军也发现湖面有变,他们乘势而来,也没想到田战这边抵抗如此顽强,从清晨到黄昏,虽说推进了不少,也丢下了八九百具尸体,所谓一鼓盛二鼓衰三而竭,现在何尝不是强弩之末。
田峰直接更改了命令,全岛上下能走动道的,比横刀高的全部出击:‘把这帮兔崽子赶到湖里喂王八。’顺风仗还是要让大伙打打的,最好大伙手里都见了血,全民皆兵自己也轻松些。
战争的惨烈超出田峰的意料,结束之快也没有想到,兵败如山倒,失去指挥的秦堡军一片混乱,如惊弓之鸟,根本没分辨突然杀出的几千人是什么人,这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秦堡军淹死无数,最终在朱信的追击下,秦耀辉和他的幕僚们带着寥寥几艘船仓皇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