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受挫,天色也近晚,秦堡军留下部分战船封锁了湖面,其他战船防备偷袭都退了。
岸边水寨,秦堡军唯一的楼船上,秦耀辉铁青的脸色,让手下噤若寒声。
船头正绑着一个校尉,校尉叫秦沐阳,是第二波进攻的带兵将领,也是秦氏家族年轻一代的佼佼者。
秦耀辉心疼的很,自己知道无论别人说什么今天秦沐阳必死,当初他一直认为田峰靠取巧才救走了田战。
只要自己认真起来,以秦堡的实力会碾压死这些从墓中逃出的早就该死的人。
自己也做了万全的准备,在绝对的实力面前田峰就算诡计百出也会像虫子一样被自己碾死。
第一波是试探,校尉不幸战死,第二波利用弓箭压制的绝对优势,又让自己得意的子侄秦沐阳带队,哪想到田战准备了这么多掷矛。
不仅数量多,飞得远,威力还大,自己的军士在浅滩只有圆盾能护身,一下死了这么多人,败了两波,独独秦沐阳活着回来了。
不斩恐怕军心不可用了,哪怕自己知道责任不在秦沐阳。
秦沐阳坦露上身被缚在船头,他也觉得敗的憋屈,他都没有和这些贼军正面交手的机会。
如果是两军对垒正面交锋,自问就是被扎个三刀两洞,也会勇往直前的,难受的是当时的情形太让人绝望了,不撤下来死的毫无价值。
他对着秦耀辉大喊:“请大人允我死在战场上,我愿带敢死之士再冲一次,这次我已有应对之策了,大人,大人。”
秦耀辉还是狠下心不顾幕僚的劝说下了命令,顷刻,侩子手把秦沐阳的人头送上,秦耀辉心如刀绞,不忍直视,挥挥手:“传阅众军,敢不死战者,即使是我至亲也不容情。”
秦耀辉冷静了一下,从座椅上附身问众幕僚:“田贼盘踞的岛屿东高西低,东面是悬崖峭壁易守难攻,田贼只许安放少量贼人就能将我等拒之,西面水下又多有礁石我军大船不能靠近,小船量少,我军空有人数优势奈何施展不开,左右何以教我?”
秦耀辉的幕僚有当年辅佐秦老堡主南征北战的老人蒋元林。
有他上任后提拔的新人穆笑成,有精通政谋帮他在城主哪里谋划的曲叔恒,有长于兵事善于韬略的符文海。
也都算是一时之选了,平时看起来人才济济,现在秦耀辉发问却都缄默了。
秦耀辉知道蒋元林是一直支持大哥秦耀祖的,自己继位时间短尚未收服此人,算不得自己人。
把他带来也是帮秦耀宗稳定堡内局势减轻负担。
所以他不说话自己理解,其它幕僚都是自己一手提拔的怎么都不说话呢?
其实众幕僚是被秦耀辉狠心斩了秦沐阳惊着了,此败算是非战之罪,秦耀辉能狠这个心,让众幕僚起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思,多说多错。
稳了一下情绪,在秦耀辉的注视下。
还是符文海开了口:“田贼狡诈,地利又不在我等。
我军不可做填油灭焰之事,不如留下部分船只封锁湖面,防止贼人逃脱。
我等暂退到岸边,大肆开采林木做阀,当我军卷土重来之时,以木排大量运兵,近岸再以木排抵御田贼的掷矛。
当以泰山压顶之势攻之,如此田贼的项上人头唾手可得。”
秦耀辉想了片刻,又看看其它幕僚,除了蒋元林,别人都是频频颌首,认同符文海的建议。当下做了决定,撤兵伐木。
秦耀辉这边败不馁,田峰哪里胜不骄,岛内的人也都知道这是刚刚开始。
虽然岛外有秦堡军游弋,朱信还是想方设法送来了田菱田晟搞到的情报。
田菱这边运作的时间还是短,在秦堡军已经有过进攻以后,才把这次秦堡军主要人员的名单,资料送来,田峰让田菱试着接触秦耀祖。
什么也不做,只是尽量接触就好。让田晟筹集粮食物资,要求送长生湖附近藏匿,并注意杜堡的情况。
田峰枕戈待旦,他知道秦耀辉再回来必有雷霆一击。
所以田峰一刻不敢松懈,他要让军士们经常能看到他。
一晚,田战陪着田峰巡视防线,路过一座哨塔稍事休息,就听塔上隐隐传来低沉的歌声,歌词简单直白。
说的是逃民如浮萍般的命运,失去祖地就失去了根,失去祖坟就没了未来。歌声幽幽,却被哨塔上另一个声音打断:“徐老四,今时不同往日了,你还他娘的唱这歌做什么?”
“今时如何?为什么不能唱这歌了?丁大头你扰了爷的兴致。”徐老四说。
“往日咱们都唱这个,如今你可听说咱们的公子说过的话?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你小子多想想怎么多立战功光宗耀祖吧,公子可是天选之人。
天选之人都这么说,啥意思?你做了将相,你家祖上怕是要从坟里笑出来吧。”丁大头说。
“你这话没毛病,我拿了一转了,再有二转就能升一级了,狗日的秦耀辉怎么还不来。”徐老四说。
田战田峰没打断哨塔上的对话继续巡视去了。
哨塔对外,他们顺着防箭坑道过来,上面看不到他们,负责这一段的校尉涂猛一直跟着巡视。
看田战田峰走远,厉声呵斥:“丁大头,徐老四,你们要是被秦堡军潜进来我就扒了你俩的皮做成灯笼,也能有光耀祖。”
田战看周围没人,也问田峰:“你说,咱们拖了秦耀辉这么久,也打去了他的威风,挫破了他的虎皮,秦耀祖和杜堡是不是该有异动了?”
田峰回道:“不够,不把秦耀辉拼去大半条命,秦耀祖和杜堡就不会动,接下来都是硬仗,实打实的硬碰。现在看,军心可用,我担心伤亡过大韧性不足,所以必要时我当身先士卒,还请父亲稳定后方。”
“不可,为父伤愈已久,我更长于陷阵,你更长于运筹帷幄,还是我来。”田战说。
“父亲在前冲锋儿在后指挥调度,这兵还能在带了吗?我意已决,放心,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会把自己置于险地。”田峰坚决的说。
心里暗想,我又怎么可能让你再受伤,再说,这是我必经之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