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书苦笑着摇了摇头,依言将黄色丝巾解开,一个四四方方又古色古香的大匣子显露了出来,紧接着,他又将那个匣子掀开,伸手取出里面的一个物事来,托在左手掌心里!
众人均没有见过传闻中的传国玉玺的模样,乍一见他拿出来,是以人人都瞪大了眼睛。定睛望去,却见那物事方方正正,在日光下泛着青绿光泽,其形状隐隐像是一块玉玺!
“空闻大师,这和氏璧是在下昨儿从那几个蕃僧手中抢夺而来,至于是真是假,还有待鉴别,大师以及诸位前辈见多识广,不若使个眼力先辨别一下真伪!”
宋青书说完,将那块玉玺放入匣子里,合上匣子之后,沉声道:“大师请接住!”说完,气沉丹田,手腕用劲一抖,朝空闻一掷。
那匣子立时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直线,以无以伦比的速度,平稳又迅疾地往空闻飞去!
空闻反应不慢,右肩耸动,长袖舞动,一道柔和之极的真气缓缓而出,减缓了和氏璧的来势,接着再微一抬手,那个匣子已然落入他的大手中。
旁观众人暗赞一声好!
明眼人一眼便可瞧出来,空闻方才那一接,看似稀松平常,其实颇不容易!宋青书方才那劲风不弱,声势犹若排山倒海,只有空闻大师这等内力极其深厚之人方能接住!换了自己来接,怕是手臂要给震断!
空闻将匣子打开,取出那块玉玺来,托在掌心,翻来覆去地查看。
旁边众人纷纷凑上头去瞧,却见那玉玺方圆四寸,通体青绿,其上纽绞有五龙,而在玉玺的一个边角,却是有个缺口,玉玺下方却是刻着几个小篆书写的大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空闻定定地瞧了半晌,沉声道:“这玉玺似乎不像是赝品,诸位拿去瞧瞧!”说完,递给身旁的俞莲舟等人。
俞莲舟等人接过来,翻来覆去看了半晌,均点了点头道:“确实不像是赝品。”
丐帮汪志明与峨嵋华山崆峒三派掌门人逐一鉴赏了一阵,均点了点头,附和道:“确实不像是赝品。”
当传到昆仑派何太冲手里时,何太冲细细瞧了一阵,朗声道:“这应该是和氏璧,断不会有假!瞧,这处还有个缺角!与史书上所记载的相当吻合!”
“何老弟,可否让在下瞧瞧?”方东白朗声道。
何太冲将玉玺递将过去,道:“方老兄瞧一瞧也好!”
方东白接了过来,看了半晌,一言不发,眉头拧成了一根绳!
何太冲瞧见他脸色不对,疑惑道:“方老兄,你这是……”
方东白沉声道:“这和氏璧怕是假的!该是仿造的赝品!”
这话无异于平地起了一声雷!
众人一听这话,禁不住身躯一抖,纷纷张口问究竟!
司马芸贝锦仪两女更是心神一凛,不自禁地撇头往周子寒瞧了一眼,眼中均闪过一丝钦佩之色。
周子寒心中得意,面上却是淡淡一笑,努嘴示意两女继续听下去。
方东白朗声解释道:“在下曾结实一位制玉玺的工匠,多少对玉玺的特点有一些了解,在下可以断定,这块玉玺八成是仿造的赝品!”
人群中忽地响起一声:“你说是赝品就是赝品?姓方的,你该不会是信口开河,故意愚弄大伙儿,好教你渔翁得利吧?”
方东白寻声望去,却见那发话之人乃是立在林启雄身后的一个高瘦汉子,哪里不知他是受了林启雄指使?
当即冷笑一声道:“这位兄台,渔翁得利一说,究竟从何说起?你是怀疑在下贪图这玉玺?哼哼,休说假的玉玺,就是真的玉玺放在在下眼前,在下都不屑一顾。这玉玺虽是祥瑞之物,但非薄福之人可得,搞不好还会命丧黄泉,这个便宜,在下却不敢去沾惹。”
那高瘦汉子浓眉一竖,冷哼一声:“说得比唱的好听!你是没那个福气,但你的主子……嘿嘿!”随即撇头过去!
他这话中的意思不言而喻,是说他的主子陈友谅贪图这和氏璧,旁边众人如何听不出?
宋青书听罢方东白与高瘦汉子对话,眉头微皱,朗声问道:“听何掌门说阁下姓方,不知阁下可愿告知尊姓大名?”
方东白将自己姓名如实说了。
宋青书听罢眼中闪过一丝阴冷之色,面上仍是挂着笑容,抱拳道:“原来故人陈友谅座下首席谋士方先生,在下久仰,在下久仰!”
说到“故人陈友谅”三个字时,特地加重了几分冰冷的语气!
在场众人听他言语有异,并不奇怪!毕竟对他知根知底,当年若非那陈友谅从中作梗,甚至施阴谋手段落井下石,估计他也不会落成今天这般模样!
“好胆,你是什么东西,竟敢直呼汉王之名?”方东白身后一个汉子“蹡”地一声拔刀出鞘,指着宋青书厉声喝骂道。
话音刚落,众人却见宋青书面色阴沉,大踏步迈出一步,斜睨着那汉子,大声喝道:“陈友谅算是什么东西?仁义谦厚?待人至诚?哼,十足十的奸诈小人一个,哪配做什么汉王?哼,真是可笑之极!”
“极”字刚落,接着抬手就是一掌,一股凌厉霸道的劲风卷动尘土,迅即往那汉子呼啸而去!
骤起突变,方东白阻之不及,待要叫那汉子小心时,那汉子已然中招,胸口登时一塌,紧接着,噗地喷出一口红血来,随即软绵绵倒地,晕了过去!
众人见宋青书如此神勇,如此远的距离,竟一招便已制敌,个个心惊胆颤,再不敢贸然高声叫骂!
空闻空性一众僧人纷纷摇头,口中念念有词:“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俞莲舟等人又惊又叹,想不到一别数年,他的武功竟已精进如斯,就是自己,如此远的距离,抬手一掌,也没有把握能将人击中!
汪志明瞧得也是暗暗心惊,这宋青书果然名不虚传,年纪如此轻轻,内力竟然这般深厚,降龙十八掌在他手里,竟发挥得如此淋漓尽致,就是自己,也使不出这样的水平来。
周芷若美眸之中闪过涟涟异彩,对他如此悍勇心感快慰,可一想及自己这些年心神不定,武功毫无进展,不自禁地哀叹一口气。
树上的周子寒睁大了眼,暗暗翘起拇指来,心道:“他娘的,宋青书这家伙真牛逼!竟然也会远程打击!”
宋青书撤掌回来,冷笑一声,森然道:“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说着,朝方东白冷然道:“失礼之处,还请见谅!”说完,侧身昂首而立!
方东白眼中闪过阴冷之色,故作大度,笑着抱拳回礼道:“客气客气!”说完,扭头吩咐道:“方林,方海,将云飞抬下去,好好疗伤!”
“是!”两个汉子应声而出,将那叫云飞的汉子扶到后面去了。
宋青书面色忽地一沉,道:“方先生,方才你说此玉玺乃是赝品,在下对这玉玺浅薄无知,倒要请教一下了,还请方先生能答疑解惑。”
方东白似乎忘记了方才不快,客气地道:“不敢当,不敢当!”说着,顿了顿朗声笑道:“在下之所以断定此玉玺乃赝品,确实并未信口开河!首先,方某得问诸位一问,这传国玉玺是源自何朝何代?”
众人受他笑声所染,暂时也忘却了方才之事,不做丝毫停顿,齐齐大声道:“源自秦代始皇帝!”
“不错,确实源自始皇帝!”方东白大声道,“既如此,这传国玉玺传至至今,那年代该是相当久远了,无论色泽,还是质地,均会有较大幅度的退化。诸位请看这块玉玺,色泽较艳,质地坚硬,明显是刚刚雕制而成!”
空闻大师俞莲舟等人离得较近,瞥眼看了一眼,确实如他所言,纷纷点了点头。而离得较远的众人,由于身份较低,根本就不好贸然近前来看,只是见空闻等人点头,这才信了方东白言语。
方东白又续道:“常言道,玉有十三沁,随着年代的久远,沁物的力度大小,沁物的力度大小,玉的受沁度与受沁部位是不一样的,若是透过阳光照射,发现玉的沁色极是均匀,则可初步断定此玉乃是假玉!”
众人之中,大部分人并不懂如何辨别好玉假玉,自然也就听得如堕云雾,不明他话中的意思,只是怔怔地瞧着他。
其实,在场众人大部分均是粗豪之人,你若要说比武较场,他们保准昂首挺胸上阵,可一谈论这咬文嚼字的功夫,那就没辙了,他们斗大的字识不得几个,哪里又听得懂这行外话?
方东白见状,心知自己说得有些深奥,眼珠儿一轮,心中立时有了计较,续道:“在下曾听那位工匠说过,玉本身具有排渣的特性,何谓排渣?就是玉它自身能把内部杂质向外排出,所以排渣时会有一定的顺序和层次。”
说到这,从腰间解下一块翠绿色的玉佩,道:“这块玉佩是一块货真价实的玉佩,正好可以用来做一个比较。诸位来看,这块玉玺内部呈透明,里面半点层次都没有,而在下手里的这块玉,也是透明,但明显有层次。”
说着,将手里的玉玺和玉佩平举到空闻等人面前,供众人品评察看!
空闻等人之中持有货真价实玉佩之人,也纷纷拿出一块来比对,果然如同他所言,自己的玉佩内部果然是有层次的,如此一推理,那块玉玺自然是假的无疑了!
各人对望一眼,面色渐渐凝重,随即点了点头,再叹息一声后就默然无语。
众人见空闻等人脸色木然,个个垂头丧气,已知那玉玺确然是假,但不少人仍不死心,纷纷吆喝问起来:“空闻大师,俞二侠,究竟这玉玺是真是假,你们倒是发句话啊!”
这时,张松溪忽地轻轻扯了一下俞莲舟,嘴唇微动,施展传音入密道:“俞二哥,这姓方的似乎有点问题,小心他瞒天过海夺了这玉玺!”
俞莲舟黯然的目光立时精光一闪,也施展起传音入密,嘴唇微动回应道:“嗯,不错,四弟你提醒得极是,须得防他一手!”
当即朗声朝空闻道:“空闻大师,咱们且不论这玉玺是真是假,既然落入咱们手中,总不能平白就丢弃掉,依在下之见,这块玉玺还是由贵寺掌管的好,以免它流落江湖后,惹来无谓的血腥纷争。空闻大师,你看如何?”
空闻幡然醒悟,点头道:“善哉,善哉,俞二侠所言极是,老衲理当应允!”说着,朝方东白道:“方施主,这玉玺不论真与假,少林寺依然要作保管,还请方施主递过来吧!”
方东白笑道:“大师且稍等,让在下再好好瞧瞧,瞧完再返还给你。”
空闻不好当面拒绝,只得颔首道:“方施主随意就可。”
话音甫毕,突地场地中有人尖声叫骂起来:“这宋青书真是卑劣之极,竟然拿了一块假的玉玺来,哼,若非方先生慧眼如炬,识破了他的奸计,恐怕咱们还给他蒙在鼓里头。”
“不错,这厮果然卑劣之极,竟然想凭一块假的和氏璧来收买人心,他娘的,打的真是如意算盘,哼哼,简直是痴心妄想!”
“诸位武林同道,这厮恶性早已显露,为祸已然不小,倘若今儿不将他宰了,一旦他又远走高飞,那就更难将他捉住了!大伙儿们,一齐上,别让他这兔崽子溜了!”
……
不一会,场中众人又是一阵群情涌涌,斥骂之声此起彼伏,人人摩拳擦掌,随时准备上来与宋青书拼个你死我活,形势陡然变得对宋青书不利起来!
宋青书脸色铁青,到了最后,实在忍无可忍,大吼一声:“都给我住口!”
他这一声,用足了七成内力,众人听在耳里,内力深厚者,倒要好得多,但那些内力较浅之人,只觉震耳欲聋,感觉有些头晕眼花。
躲在树上的周子寒拼命地捂着耳朵,低声嘟哝道:“宋青书这家伙的声音分贝还真是不小,比高音喇叭还厉害,我两只耳朵的鼓膜差点都要给震破了!”
司马芸贝锦仪两女听他言语古怪,均侧目过来讶异地看着他。
周子寒苦笑道:“没事儿,没事儿,发点牢骚而已,你们自个儿看就是了!不必管我。”
两女对视一眼,无奈苦笑一声,随即扭头往场中望去。
这时,场中喧哗之声越来越低,渐渐平息了下来,众人均凝神注视着宋青书的一举一动。
忽地,只听宋青书额头青筋暴现,胸口不住起伏,大声吼道:“方才是哪位说在下想凭这块假玉玺来收买人心?有种的给我站出来!”
众人见他怒气冲天,神威凛凛,均想起棒打出头鸟,一时无人敢上前。
宋青书指着十多米远的一个胖子,暴喝道:“你,就是你!给我站出来!”
那胖子见他独独指着自己,心中骇然,情不自禁地往后退。
宋青书见他后退,大声叫道:“退什么退?方才不是你叫得最凶么?”说完,手掌一扬,变掌为抓,接着一道劲风疾往那胖子呼啸而去。
众人见状,齐声朝那胖子大呼:“快快闪开!快快闪开!”
空闻与俞莲舟等人更是心急如焚,生怕那胖子承受不起,立时毙命。由于距离较远,想要对那胖子施以援手,已是不及!
那胖子眼见那道劲风扑面而来,已是吓得肝胆俱裂,身子情不自禁地不住后退,可他那后退的速度,又如何能比的上宋青书那凌厉快疾的掌风速度?
不一会,那胖子便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吸力,紧接着脚下忽地一轻,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宋青书倒飞而去,立时吓出了一身冷汗,禁不住大叫了一声:“啊——”
这一声,凄厉惨然,落在众人耳里,只觉毛骨悚然,像是快要葬身虎口时,本能发出的的绝望之声!
片刻之后,那胖子硕大的身躯已给拉到了宋青书跟前,胸口衣襟正好给宋青书抓在了手心。
宋青书仰头哈哈一笑,笑声充斥着愤懑之气,他将那胖子提在空中,任凭那胖子如何折腾,就是巍然不动。
宋青书抬头往那胖子瞪去,瞪眼厉声嘲笑道:“你再叫啊?怎地不叫了?”
那胖子给他紧紧抓住,胸口的肌肤钻心般的疼痛,待见他一脸冷狠之色,通红的双眼散发着兽性的光芒,牙齿也咬得咯咯作响,像是一头正在暴怒中的虎豹,随时有可能将自己撕扯成碎片。
想及自己的躯体会给他撕扯成碎片,那胖子心中惧怕之极,脸上肌肉不住抽动,身子也不住瑟瑟发抖,颤声道:“你……放开……老子!”
宋青书哈哈大笑一阵,笑声充满了悲怆之气,笑毕才道:“如此贪生怕死之徒,偏又好无故中伤,活在世上只会丢人现眼,既如此,今日便饶你不得!”
他这话语字字冷狠如刀,听在众人耳里,犹如寒冷的冬日里,突地给一盆冷水浇来,从头冷到底,再从皮肉凉到内心。
这时,宋青书右手一抖,大吼一声:“去死吧!”已将那胖子高高举起,作势便要将他往地上猛地摔去!
“啊,救命啊——”
那胖子吓得失声大叫,本能地挣扎起来,无奈宋青书内力深厚之极,手劲实在不小,折腾了半天都是徒劳,而宋青书依然稳如泰山,不动分毫!
“宋施主,手下留情!”
“万万不可,青书侄儿!”
“大魔头还不快放下那位施主?”
“宋兄,三思啊!”
“青书,不要!”……
宋青书这一举动,立时惊起“蛙”声一片!
宋青书狂怒之际,听到一声熟悉又亲切的声音,不禁怦然心动,停了下来,扭头寻声望去,却见周芷若一双美眸正凝神望着自己,双目泪花盈眶,显是对自己饱含深情!
几年过去了,她依然是那么的美,瓜子般的精致脸庞轮廓分明,似乎经过刻意雕削,俏脸上粉嫩雪白,依然没有半分可以挑剔的瑕疵,明媚动人的双眸,水汪汪的清丽动人,教人目为之眩,神为之夺。
他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深情地望着自己,陡然一见,那对目光像是有线牵引一般,一触到她的目光,立时给拉直了,再也挪不开了。
他的双手仍然高举着那胖子,一动不动地站着,凝望着这个给他带来一生伤痛的女子——周芷若。
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滞住了!
众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均摒住了呼吸,生怕一出气,声响过大,便惊动了宋青书,一旦他醒悟过来,凶性大发,将那胖子一下扔将出去,摔他个粉身碎骨,那可就神仙难救了!
一时间,但听得那胖子身上的骨骼格格轻响,除此之外,便是风拂树梢,虫鸣鸟唱!
宋青书渐渐地回过了神来,醒悟到自己的处境,强自压下悸动的心跳,缓缓撇过头去不再瞧那个令他心碎的女子。
环顾一遍,见众人一脸鄙夷、仇恨地望着自己,想起这些年来,自己日日夜夜受的都是折磨煎熬,如今又受人辱骂呵斥,一时悲从中来,热血上涌,愤然地大声道:“都给我叫啊?叫啊?为何都不叫了?”
众人听他言语奇怪,均讶异地望着他,至于他举着的那胖子安危,却暂时忘在了一边。
宋青书双目含泪,大声道:“我宋青书到底跟你们有何深仇大恨,竟然一个个恨我入骨?”说着,又环顾了众人一阵。
众人还是都不说话,各各心里冷哼一声,暗骂不已,你这大魔头不是明知故问么?谁没事儿吃饱了撑的,专门跟你过不去?
“不错,我宋青书是做了叛派逆父弑叔谋祖这等猪狗不如的事,如今我已落得饱受煎熬的凄惨地步,你们都睁大眼睛看到了!为何……为何还要一再苦苦相逼,做那生事造谣的无耻行径?”
宋青书说到最后,声音也嘶哑了,众人听着,不禁动了一丝恻隐之心,同时心里感觉奇怪,听他的意思,似乎他是受冤枉的,莫不成这事情别有隐情不成?
众人不少人并未亲眼瞧见他行凶,诸多事情均是江湖风传,人云亦云下,也多少信了一些,更何况宋青书有多件恶迹在先,众人自然而然再无半分怀疑,便信以为真了!
现下听他这么一说,感觉此事似乎还真有些不对劲。于是乎,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大眼瞪小眼,小眼瞪鼻眼,个个脸上均流露出疑惑之色。
这时,忽听场中响起一女子尖声高叫声:“宋青书你这杀千刀的,少装模作样的?谁生事了?谁又造谣了?你做下的恶事儿,均是证据确凿!你这般最大恶极,就是有百个千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个满脸痘子的中年妇人,从人群中跳了出来,提着一柄长剑指着宋青书厉声斥责道:“姓宋的,你……你这禽兽不如的混账,你的良心都给狗吃了?我那闺女眼见要出嫁,却给你这杀千刀的奸污了身子,毁了他一身幸福,害得她受尽世人白眼,最后落得个悬梁自尽的下场!我……我那可怜的闺女……姓宋的,今日,我豁了这条命也要跟你拼个你死我活!”
她越说越愤激,情绪渐渐难以自控,说完便纵身一跃,从众人头顶掠过,落到宋青书不远处,随即挺剑上前,直往那宋青书奔去!
众人之中不少人识得那中年妇人,见她贸然冲上去,要跟宋青书拼个你死我活,佩服她勇气之余,同时也是大惊失色,这中年妇人武功显然跟宋青书不在一个档次,白白丢了命可是大大不值!
只听一个老者忽地顿足叫喊起来:“胡三娘,快快回来,快快回来,宋青书那厮武功高强,你单枪匹马,又是个妇道人家,根本就不是他对手,别枉自送了性命……”
众人这才知晓那中年妇人叫胡三娘!
那胡三娘奔得正疾,听到叫喊自己打住的声音,开始有点犹豫,步子稍作停缓,可到底是仇恨迷失了心智,道:“大伙儿这么多人,个个身怀绝技,还怕他一人作甚?都是他娘的一群没胆鬼。”说完,脚步陡然加疾。
一些人听她斥骂自己胆小,禁不住神色赧然,胸中血气一冲,本待上前相助,可一看旁边之人,除了十来个胆大之人,余者都畏畏缩缩不敢向前,一双目光都盯着少林武当等人,显然是惧怕宋青书得很,都等着少林武当等高手出手,而他们自己在旁掠阵!
这些人登时惊醒过来,宋青书那厮武功超卓,这麽多人都不敢去,自己去了不是白白送死?何况,少林武当等派都还未动手,自己就贸然上去,实在是有点儿兴奋过头了!
罢罢罢,这等掉性命的事儿得悠着点,还是等少林武当等派收拾了那宋青书,自己再去痛打落水狗的好!心念一至此,众人立时止了脚步,再不敢贸然上前!
这时,忽地场中响起一个老者愤懑的声音:“胡三娘,好样的!给我留点神,别一剑还未将他刺死,自己倒挂一身彩!我这就来助你一臂之力!狗娘养的宋青书,你这畜生奸杀了我儿媳,又杀了我儿子,今日说什么我也得给你这畜生放点血!”
紧接着,场中又有人大声叫道:“两位悠着点,算上老子一个!宋青书这杂毛真是禽兽不如,竟然连奔六十的老妪都敢奸污,他奶奶的,老子亲眼撞见了,宋青书那厮竟然要杀老子灭口!幸亏老子见机不妙溜得快,不然早给他一掌毙了!他奶奶的,此仇不报非君子!今日大伙儿在此,人多势众,老子就不信了,这么多人还斗不过他一个?走,豁出去了!”
众人听得那人说宋青书连老妪都敢奸污,个个相顾愕然,均觉宋青书实在是无耻到了这地步,今日不论如何,都要将他除去,省得他再在世间为恶。
与此同时,外围另一头也有人高声叫道:“宋青书这****的真他娘的不是人,湖州袁老爷子一家跟他无冤无仇,竟然将他满门杀害,连三岁的小孩都不放过,今儿个天下英雄在此,正好合大伙儿之力群起而杀之!大伙儿们,齐上啊!”
这话极具煽动性,一眨眼,与宋青书纷纷有深仇大恨的苦主个个跳将出来,挥舞着五花八门的兵刃朝他疾奔而去!而与宋青书没有瓜葛又武艺低微之人,纷纷守在外围,个个神色凛然,做好了严密警戒,严防宋青书逃跑!
且说那胡三娘丢出愤激之言,义无反顾再往那宋青书奔去,眨眼之后,人已到了宋青书面前,厉声斥骂道:“姓宋的,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随即,瞅准宋青书正举着那胖子,胸前空门大开,趁机往他胸口挺剑刺去!
宋青书双手正举着那胖子,一见那胡三娘奔来,挺剑朝自己胸膛就刺,不慌不忙地抬起左脚,斜踏一步,侧身避过那一剑,朝胡三娘沉声道:“这位胡前辈,我何时何地奸污你女儿了?不知会不会你是认错了人?”
胡三娘见他不承认,将做过的恶事推得一干二净,气得暴跳如雷,道:“宋青书,你这杀千刀的,你就是化成了灰,老娘也认得你!少废话,看剑!”说着,手腕一抖,剑法立时一变,由挺刺变成斜劈,直往宋青书右臂劈去!
她武功远远不如宋青书,若是真要硬拼,不消几个回合,她必定败下阵来,是以,她只得出奇兵攻击。她见宋青书右手正好抓着那胖子,腾不出手来,暗忖攻击此处,那是最佳不过了。
不过她还是低估了宋青书的能耐!
宋青书见她如此出招,冷笑一声,运指一点,正好点住她身上的穴道,胡三娘立时便给定住。由于她正在疾步奔来,收势不住,眼见便要倒地摔倒,却给宋青书拂来一阵柔和的掌风,将她扶住。
宋青书及时扶住自己,胡三娘却没有半分感激之情。眼见仇人在此,偏偏给他点住了穴道,心急如焚得不得了。心道,这下糟糕了,这大魔头点住了自己穴道,自己可成了鱼肉,任他宰割了,也不知他会用什么歹毒法子来对付自己。
她想及自家闺女给他奸污,落得个自尽身亡的下场,而自己仇未报成,反而给他制住,是死是活全凭他的喜恶,只觉报仇一事已是渺茫,不由得悲从中来,对宋青书的仇恨更是加重了几分,双目似欲喷出火来。
这时,那些跟宋青书有深仇大恨的众人,此时已全部赶到了近前。
众人见胡三娘如此轻松便给宋青书制住,心中均是有所忌惮,不敢贸然上前,是以人人都停住脚步,将他围了一圈,紧握着手中兵器,凝神注视着宋青书的一举一动。
众人只见宋青书将手里那胖子丢在地上,斜眼过来,神情凛然道:“难道诸位也是跟我有深仇大恨?嘿,我连诸位是谁都不知晓,偏偏诸位还识得我,这倒是奇怪了!”
“姓宋的,你少装模作样的,你这厮罪大恶极,做下的恶事儿一桩又一桩,天下人早已视你如同洪水猛兽,今日不宰了你,岂能平息公愤?”
宋青书往那人望去,却见那人年纪五旬左右,一身灰色劲装,手里一柄长刀,问道:“阁下是谁?”
那人冷哼一声道:“习近山!”
宋青书神情自若,抱拳笑道:“原来是使得一手山西快刀习老前辈,久仰久仰。”
习近山挥了挥手里长刀,恨声道:“姓宋的,老子用不着你来客气,老子问你,你当初干么要杀了老子儿子习述?老子儿子他惹你了?”
宋青书皱眉道:“习述?习前辈,你儿子与在下素不相识,又无冤无仇的,在下为何要杀他。再说了,你从何处得知你儿子是在下所杀?”
习近山愤然道:“好你个姓宋的,想不到你竟然这般忘事,连自己做过的恶事儿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哼,你杀我儿子这事儿是我亲眼所见,难不成还会有假么?”
宋青书睁大了双眼,讶然道:“是你亲眼所见?”
正要再问详情,忽地给场中一人阴阳怪气道:“姓宋的,你他娘的痛快点成不成,有胆子做,偏没胆子承认,算哪门子男人?你做的事儿,自有人瞧得清清楚楚,半点儿也不会冤枉你。”
宋青书听了这句话,纵目四望,寻了半晌,却寻不着那发话之人,当即朗声问道:“方才谁人说话?还请站出来!”
场中一片寂然,无人应答。众人也是大为奇怪,只觉方才那一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又不见自己附近谁人动嘴皮子,一时间猜不透是谁人所发。
藏在树上的周子寒三人也是大为奇怪,那声音的源头忽左忽右,没有固定的位置,也搞不清那声音究竟是何人所发。
周子寒纳闷了,自言自语道:“还真他娘的邪门了,那家伙难道精通物理学,竟然懂得物理学中的多普勒效应?他娘的,一会儿在这边,一会儿在那边,又不见下面谁人动嘴巴,搞不清那声音到底是谁发出来的。”
宋青书见无人应答,只得放过,朝习近山道:“习前辈,你方才说是亲眼所见,想必已瞧清那人身形样貌了,在下斗胆再请问一句,那人跟在下相貌是否有相似之处?实不相瞒,这些年来,在下一直未曾涉足江湖,这些恶事儿我是一件也没有做过。”
众人一听此言,齐齐均是大怒,立时便有一人高声叫骂起来道:“姓宋的,你这个奸人,枉老子当初还跟你把酒言欢,甚至还称兄道弟,想不到你竟然无耻到这般地步,做过的事儿居然不敢承认。”
紧接着,又有几人齐齐厉声叫骂起来。
宋青书往先前叫骂之人望去,却见那人约莫三十来岁,一脸正气,沉声道:“这位兄台,方才你说什么?你与我称兄道弟?嘿,真是笑话,我宋青书连你是谁人都不清楚,岂会跟你称兄道弟?”
那汉子听他言语中有讥诮自己的意味,气得脸色铁青,红着双眼,怒容满面道:“姓宋的,你打得好圆腔啊,当初老子真是瞎了眼了,竟然跟你这大魔头称兄道弟,以致引狼入室害得妻女给你凌辱至死,姓宋的,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女儿尚值幼年,你竟然连她也不放过,你……你简直禽兽不如!”
众人听说宋青书竟然连幼女都不放过,个个又是一阵目瞪口呆,均觉这宋青书简直混账头顶,竟然堕落到如此地步!纷纷打定主意,今日一役,务必要将宋青书一举擒杀,省得他再为恶下去!
树上的周子寒也是听得惊愕不已,心想,真是奇怪,这宋青书一脸正气,分明不像是那种人伦尽丧之人,为何那些人均说跟他有深仇大恨呢?会不会是他们受人收买,故意出言污蔑他呢?嗯,这事倒是极有可能!
不过,看那些人悲痛欲绝的神情,显然不像是作假,何况,那么多人均说亲眼瞧见他行凶,难道宋青书他真的干了这些事儿?不过,凭自己的直觉,宋青书这人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人啊!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他想来想去想了半天,始终想不出要领来,当即将自己心中疑惑给司马芸贝锦仪两女说了。
贝锦仪沉吟道:“这事儿着实有些蹊跷,不过,我相信宋青书绝对是受了冤枉,只是我猜不透为何那些人都说亲眼瞧见他行凶的。你们想,若是你自己,真是做了这些事儿,给人突然撞见,你会怎么做?”
周子寒尚未反应过来,司马芸已抢先道:“杀人灭口!”
“对,杀人灭口!”
贝锦仪朝司马芸欣然点点头,续道:“宋青书武功高强,他要杀个人,自然并非难事,怎会将他们性命留下来,这不是给自己制造麻烦留人口实么?他这样放人家一马,放过一两人倒也罢了,估计是他一时心慈手软下不了手,抑或是有人侥幸逃掉了。可偏偏他放了这么多人,那就有悖常理了。”
周子寒此时已醒悟了过来,对她的见解非常赞同,道:“有理!听你这么一说,这事儿此事再明显不过了,此事确实有不少疑点,我们不妨通过正面假设和反面假设来做个模拟推断。”
“正面假设和反面假设?模拟推断?”两女又是一愣。她俩听了不少周子寒的奇怪语言,都感觉有点跟不上趟了。
周子寒没空跟她倆解释,道:“首先从正面假设,假设那些事儿确实是宋青书干的,也就是说,这宋青书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陈冠希之流。”他一时嘴快,搬出了公元21世纪的“世纪贱男陈冠希”,惊得冷汗下来了。
偷眼往两女瞧去,却见两女一脸错愕地望着自己。当即干笑着续道:“也就是这宋青书定是个绝世****的意思。”
两女听他说到“绝世****”一词,均感觉新鲜,交换了个眼色,忍不住莞尔。
周子寒续道:“之所以如此推断,其实道理很简单,你们看他,连老太婆和幼女都不放过,这不是绝世****是什么?既然是绝世****了,自该是极其旺盛之人,怕是见一个女子就要上一个女子了。但这假设明显不成立!”
两女本想问他“上”是何解,但转念一想,这“上”估计不是个好词儿,便齐齐横了他一眼,转而问道:“为何?”
“嘿嘿,”周子寒贼笑一声,朝司马芸道:“若是他真是绝世****,那芸儿你不是要遭殃了?嘿嘿,我的芸儿貌美如花人见人爱,绝世****岂有不看上之理?”说着,面上露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无赖行径来。
“呀,你坏,你坏死了!”司马芸恨得牙痒痒的,伸过小拳头来便打!
拳头虽然落在周子寒胸膛上,其实并无半分力道。她给周子寒那句“貌美如花人见人爱”称赞得心花怒放,哪里真的会跟他计较?
贝锦仪打趣笑道:“我瞧宋青书他并非绝世****,而你却有点像了。”
周子寒知她说笑,不以为意,续道:“我瞧他不像是那种急色之人,所以这正面假设根本不通。那咱们来看看这反面假设,假若那些真不是他做的,那就奇怪了,为何那么多的人都说亲眼瞧见了呢?难道这世上有两个宋青书不成?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说着,顿了顿续道:“我初步猜测,若那些事儿真不是他做的,那极有可能是有人冒充的。只不过,我实在想不通,为何有人会冒充他的身份,做下这等事儿来?更何况,方才有人还说跟他称兄道弟,而宋青书偏说不认识他,这就稀奇古怪了。难道世间真有第二个宋青书不成?”
话音刚落,忽听得场中一人朗声叫喊道:“姓宋的,你莫要再狡辩了!他们这些人所言,到底是真是假,我无从分辨,但是你杀我两个徒儿,却是我亲眼所见,哼哼,姓宋的,你总不会说我信口开河吧?”
听她颐指气使的声音腔调,方才那言语俨然是出自昆仑派“母老虎”班淑娴!
周子寒再无心情说下去,朝往场中看去,却见少林武当等人已将宋青书和那顶轿子团团围了起来,而先前那些围攻宋青书的众苦主,此时却一个个呆立不动,似乎是给人点了穴道了。不消说,必是宋青书搞出来的了。
这时,只听场中宋青书一脸惊讶,失声道:“何夫人,你说你的两个弟子也是我杀的?你还亲眼瞧见了?”
班淑娴冷哼一声道:“不错!怎么,你还不敢承认么?”
宋青书摇头苦笑道:“何夫人,你这话就错了。我宋青书做过之事,岂会没胆子承认,但是若有莫须有之事,也叫我承认,我不是太过冤枉了?”
“莫须有?嘿嘿,好一句莫须有!”班淑娴身侧的何太冲昂首出列。
何太冲近前一步,指着宋青书厉声道:“方才汪帮主说你会同八名蕃僧,杀了他帮内熊舵主一干人等,这本是有根有据的,想不到你说是莫须有,如今我昆仑派说你杀了我派中两名弟子,难道也是莫须有?姓宋的,你若还是个男子汉,就痛痛快快地认了,别跟我们兜圈子!待会儿咱们决一死战斗起来,也就无所顾忌,即使你死了,咱们也敬重你是条汉子,将你好生安葬就是。”
他这倒不是说大话,在场之人,少说也有两三百人,其中还不乏几十位绝顶好手,宋青书他虽然武功不俗,但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此间还不止四手,待会自然是必死无疑了!
宋青书听他话中口气甚大,心中颇有几分不豫,冷笑一声,不置可否,朝众人道:“今日不论在下如何解说,不料诸位似乎并不买在下的帐,仍然认定那些恶事儿全是在下所为,既如此,在下也无话可说。但是,要在下背着恶名去死,哼哼,在下却也没有这么糊涂!”
空闻大师这时近前几步,道:“宋施主,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受了冤枉,你这冤枉又在何处?在场诸位都是亲眼瞧见你行凶杀人,纵使有那么一两个人说假,但这么多人均指名道姓是你干的,难道还有假么?况且,何掌门夫妇乃昆仑派一代宗师,岂会也说假来冤枉你?宋施主,何必再执迷不悟下去?”
宋青书心中暗笑,我就是不执迷不悟,这些人还不是欲杀我而后快?不过,这念头不敢表述出来,诚挚道:“大师,您是得到高僧,晚辈对你也是仰慕已久。晚辈今日自知必死,但死前,却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大师能答允过来,不然晚辈死不瞑目。”
空闻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不知他到底要自己答允什么,正在这时,耳旁响起师弟空性的声音:“方丈师兄,宋青书这厮作恶多端,也不知他耍什么诡计,万一今日给他逃了去,日后再要寻他,怕是难上加难了!”
宋青书内力深厚耳力极好,听到空性如此言语,心道,这空性身为得道高僧,竟然这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一点肚量都没有,实在是有点不符身份,不禁对他存了鄙夷之心。
空闻点了点头,轻声道:“师弟暂且退下,老衲心中自有主张!”待空性退后,这才朝宋青书道:“宋施主,上天有好生之德,老衲念你一片赤诚,你且说来听听,若老衲依得,自无不允!”
他这样说,显然是留了极大的余地,若是宋青书提的要求实在过分,有违大伙儿意愿,自己也好断然拒绝!
宋青书朝空闻施了一礼,道:“大师仁德之心,不愧是得道之人。”
空闻淡淡一笑,道:“宋施主不必多礼。”
宋青书这才道:“晚辈恳请大师能为晚辈救治一人,如此晚辈也好放心下来。”
他这番话一出口,惊讶好奇之声立时从四面八方涌来。
众人实在猜想不透,不知他到底要救谁人。一瞥间,均将目光锁定在那顶轿子上了。
众人均想,莫非他是要救那轿子里的女子?如此一想,尽皆冷笑,你想得倒美,那女子跟你这禽兽待在一块,男盗女娼而已,岂是什么好货色了?不救,坚决不救!
这时,有人高声叫道:“空闻大师,宋青书这厮如此阴险狡诈,千万别轻信他,免得上了他的恶当!”
话音甫毕,立时便有人附和,纷纷劝空闻别信宋青书的鬼话。
空闻点了点头,淡然笑道:“大伙儿好意,老衲感激不尽。”随即朝宋青书道:“宋施主,老衲有一事不明,还请宋施主能为老衲解惑。”
宋青书正色道:“大师言重了,您问便是。”
空闻道:“宋施主,想必你也清楚,老衲其实并非江湖郎中,对那些救死扶伤的医理虽然略略了解,但并不精通望闻问切之术,你找老衲救人,似乎有些不太妥当吧?”
宋青书恭恭敬敬道:“大师有所不知。其实,晚辈初始也是这样想,不过,那位神医却再三强调,当世之人,除了少林方丈外,别无他人可以救得我那朋友一命。”
“哦?”空闻惊疑了一声,目光渐渐有了一丝神采,枯树皮一般的老脸上露出了丝丝笑容,显然是听了宋青书那最后一句,心里头说不出的舒畅受用。
宋青书察言观色,已猜知他给自己说动了,当即又趁热打铁道:“大师,那位神医还说,空闻大师佛法高深,所修少林内功至刚至阳,只要给我那位朋友运功疗伤一个时辰,我那位朋友自然伤愈如初。大师,不瞒您说,我那位朋友正是轿子内的女子,她两月前不幸中了一掌,那一掌至阴至寒,非至刚至阳的内功化解不可。大师慈悲为怀,希望您能救她一救。”
空闻大师正要说话,忽地给何太冲厉声打断道:“哼,姓宋的,你说救便救的了?你一个弑叔谋祖淫人妻女的大魔头,也配向方丈大师求救?依我看来,那轿子里的女子只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话音一落,自然有人夫唱妇随!
班淑娴接口道:“嗯,不错,跟他这大魔头在一块儿的女子,估计也是个女魔头,哼哼,宋青书这大魔头是个无耻之极的淫贼,那女子怕也是个不知羞耻的****荡妇!”
她这尖酸刻薄的话一出口,场中众人立时轰然,虽然不少人觉得她骂得好,骂得痛快,但也有人对她嗤之以鼻,均觉这班淑娴出身名门正派,一点儿修养都没有,还名门风范呢?简直是丢脸死了!
树上的周子寒对这个班淑娴越来越看不惯,鄙夷道:“这班淑娴真是说话犹如神仙放屁,听得人满心里不是味儿。”
司马芸轻声娇笑道:“子寒哥哥,你说话真是怪,说放屁就放屁呗,干嘛还要加个神仙两字,嘻嘻,你就是假冒的神仙,你说说看,这神仙放屁是个什么样儿?”
她素来大胆泼辣,没有寻常女孩儿羞羞作态,说出这羞人的粗话自然是信手拈来。
周子寒早已摸清了她的性子,笑着解释道:“这神仙放屁嘛,自然是不同凡响了。怎么,这歇后语你们没有听过?”说完,双眼各瞄了两女一眼。
“歇后语?”两女齐齐摇了摇头。
周子寒摇头苦笑,解释道:“也就是俏皮话,俗语,俗话的意思。”
两女这才恍然,随即又齐声道:“我没有听过。”
周子寒点了点头,不想多说,努努嘴,示意两女继续瞧下去,随即撇头望向场中。
何太冲方才听得班淑娴大放厥词,实在有点不雅,眉头不禁一皱,偷眼看了旁边众人一眼,却见众人有不少人面显鄙夷之色,一时大为尴尬,想当面数落她几句,可转念一想,大错既然已铸成,何必再跟她计较,得尽快补救才是。
正要拉回班淑娴叫她暂时勿要做声,却听宋青书猛然喝道:“何夫人,你这话是不是说得有点过了?你损在下几句,在下听着也就是了,你为何连我的朋友也损上了?何况,我的朋友乃是冰清玉洁的姑娘家,并非你说的那么不堪,你不做丝毫了解,就口出污言秽语,似乎德行有亏吧?”
他这话说得不卑不亢,又暗藏讥讽,众人人听了暗暗点头,同时又暗赞他聪敏过人口才了得。
班淑娴哪里是个肯吃亏的主,一听他反唇相讥,禁不住勃然大怒,斥责道:“真是笑话,你宋青书这种混账之极的东西,也配有什么朋友?就算是有,怕也是狐朋狗友,哼哼,你是个无耻淫贼,那女子是个****荡妇,正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说着,嘴角泛起了冷笑。
旁边众人不住摇头,这班淑娴说话口无遮拦,简直是给名门正派丢尽了脸面,尤其是昆仑派众人,听得都是抬不起头来,感觉天下英雄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自己的脸上只觉火辣辣不已,就像是给人扇了一个响亮之极的耳光。
何太冲心中更加不安起来。
宋青书气得脸色阴沉,背着手昂然而立,睥睨了她一眼,冷哼道:“班淑娴,枉你出身名门正派,又是个女人家,竟然说出这等污言秽语,难道就不知羞耻为何物吗?”
班淑娴听得勃然大怒,道:“老娘知不知羞耻,干你屁事?那女子跟你这淫贼待在一块儿,不是****荡妇又是……”
她话未说完,众人忽见面前一道人影落在她面前,接着便听得“啪啪啪”的三声,原来正是三声耳光!声音刚落,那道人影便已飘然离去!
众人定睛瞧去,那三道耳光正是宋青书所发,心中均是一震!
众人亲眼瞧见他这一身轻功,真个快如闪电,迅如疾风,一连串的动作如行云流水,施展起来酣畅淋漓,心中骇然的同时又羡慕不已!
宋青书冷冷地盯着班淑娴,嘲笑道:“何夫人,希望你能积点口德,不要再如方才那般口无遮拦,如若不然,可别怪在下出手重了!”
班淑娴摸着滚烫火辣的脸,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一见众人均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立时勃然大怒,“锵”地一声拔剑出鞘,骂道:“姓宋的,你敢动手打老娘?老娘今日跟你拼个鱼死网破!”
她正要上前,忽地给何太冲拉住,给她使了个眼色,硬是将她扯了回去。
众人瞧见他夫妻俩这般模样,个个暗暗好笑。
班淑娴给他扯了回来,怒眼过来,道:“你扯我回来做什么?”
何太冲知道众人都在瞧着自己这边,直了腰身,装作什么事儿也没发生,通过传音入密,道:“你这是干什么,不要命了?宋青书那厮武功比你高了不止几个档次,你这冒冒失失冲上去,一个照面不到,恐怕就给他击倒了,那时,你岂不是又要丢脸?”
班淑娴听他这么一说,颇觉有理,可就这么放弃了,实在心有不甘,也施展传音入密,忿忿道:“难道老娘就这么白挨了?”
何太冲使了个眼色,又道:“这宋青书今日自是难逃一死,待会肯定有一场好斗,咱们静观其变就是,到时咱们合众人之力,还怕收拾不了他么?到了他体力不支的时候,你再给他来点狠的,还怕……”说到这,朝她眨了眨眼,嘴角也有了一丝阴险的笑容。
班淑娴心神领会,点了点头,朝宋青书望了一眼,握着长剑的手心忽地紧了一紧。这时,忽地一阵冷风吹来,感觉神清气爽了不少。抬头望去,却见天边的黑云,正翻滚而来,咬牙切齿地暗暗发誓,宋青书,你给老娘等着瞧,待会有你好看的!
这时,只听空闻笑道:“宋施主,你体内的内力至刚至阳,又是深厚无比,比老衲还犹有过之,为何却要老衲出手相助呢?”
宋青书苦笑着解释道:“大师您有所不知,晚辈的内力确然是至刚至阳,但却不如大师那般纯正又深厚,是以……”
他话未说完,却给空闻身旁的空性打断道:“姓宋的,这就奇了,武当派张真人一身内功也是至纯至阳,而且浑厚无比,为何你不去找他,偏来找我方丈师兄?”
他这一说,众人均是一醒,对啊,这宋青书为何不去找张真人呢?哦,是了,这宋青书乃是武当弃徒,怎还有脸面去见祖师爷呢?如此一想,众人便纷纷往他面目上望去,以求验证所想非虚。
宋青书面色一僵,很快回复如常,笑着解释道:“只因路途遥远,晚辈那位朋友伤势颇重,实在是半分耽误不得,何况大师在莱州会盟,晚辈岂敢舍近求远,前去劳烦他老人家。”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感觉他这话确实有点自圆其说,但也圆得漂亮,均是暗中赞叹。
空闻心中也是暗赞不已,可一想到他如此良材美玉,竟然落成这等地步,不禁心中感叹。道:“宋施主,你且让老衲瞧瞧你那位朋友的的伤势吧,若是老衲能救得,自然便救了!”
“方丈大师,救不得,万万救不得!”人群中忽然有声低沉的声音叫起来,“宋青书那厮有阴谋诡计,大师您慈悲仁厚,千万别着了他的道儿!”
众人均是大奇,这声音怎地又来了,纵目四望,却不见有人嘴皮蠕动,也不知是谁人所发。
忽听得宋青书大吼一声:“你这藏头露尾的鼠辈,两番出来搅局,还不给我滚出来!”这一声,落在众人耳里,均觉鼓膜震动,嗡嗡作响,心跳禁不住加剧起来!
话音方落,西边方位的人群中,立时便有人咚的一声倒地,众人寻声望去,却见一个青衣汉子打滚儿哀叫起来:“啊……啊……啊……”
宋青书纵身一跃,已落到那青衣汉子面前,将他提了起来,恨恨道:“我道是谁给我使坏,原来是汝阳王的手下钱青,哼哼,你这化装的本事高明得很呐,竟然骗过了天下英雄!”
众人一听那青衣汉子竟是汝阳王手下钱青,均是一惊,不少识得钱青之人,纷纷走上前来辨认,待瞧清了他面容之后,纷纷点头道:“不错,不错,果然是汝阳王王保保手下钱青!”
钱青此时已回过了神来,面容扭曲,浑身不住颤抖,嘴皮蠕动,颤声道:“宋……宋青书,你……你破我腹语功,你……你不得好死!”他说到这,忽地双眼一睁,立时断气毙命!
众人一见他只是大喝一声,立时便将这钱青震死,心中均是骇然不已。
树上的周子寒呆了一呆,瞪大了眼道:“他娘的,真他娘的邪门了,我原来还说宋青书会远程打击,想不到他竟然还会超声波!我靠,我真他娘的无语了!”
他这番话一出口,立时又惹来两女的好奇,对望一眼,均是一脸茫然之色。
其实,他们却不知晓,那钱青之所以毙命,要怪就怪他的腹语功。那腹语功之所以如此神奇,只因它是通过与上乘内功相结合,能发出声音来,听在人耳里像是从四面八法传来,叫人猜不着谁人出声,不过,若是遇到内力更加深厚之人,便有毙命之虞。
宋青书将他丢在地上,冷然道:“卖主求荣的败类,活该有如此下场!”说完,身子又是一纵,又落在了空闻等人面前!朝空闻抱拳施了一礼,恭恭敬敬道:“大师,方才多有不是,还请大师见谅!”
空闻摆了摆手道:“宋施主不必多礼,那钱青投靠鞑子汝阳王,作恶多端,理应受此惩戒。走吧,让老衲瞧瞧宋施主的朋友,看看有没有得救,若是能救,老衲立时救了她便是。”
宋青书感激不尽,双眼溢出泪水,点头道:“那就有劳大师了!”说完,转身走到那顶轿子前,掀开轿子帷幕,扶出一个女子来。
众人早已听过那女子的声音,只觉听来犹若黄莺一般婉转,各人心中早对她浮想联翩,这一见她出来,是以个个瞪大了双眼。
只见那女子白色纱巾蒙面,一袭绿衫,不高不矮,身材玲珑有致,一头乌黑的青丝披落肩头,随着微风轻轻飞舞,一对柳眉犹如一轮弯月,煞是好看,那一双美眸盈盈如波,闪动着醉人的波光,在众人身上不住流转。
众人虽然只见到她的“冰山一角”,但也能猜得出来她的绝世姿容,心中均是暗赞,好一个绝美的倾城佳人!
举手投足间,优雅的动作令人无比痴醉,灵动的双眸,犹如泉水般的清澈,泉水的底处,却是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哀伤,让人心中均升腾起一丝丝的怜爱之意。
当她那目光飘到自己身上来时,心中不禁泛起阵阵涟漪,各人均想,她在看我,她在看我……
给她扫了一眼的众人,心儿怦怦直跳,下意识地昂首挺胸,摆正了姿态,正期盼她多望自己两眼,博得她几分青睐也好,却见她目光已离开了自己,转而往别人瞧去,胸口立时一塌,一脸失望之色。
虽然在场众人之中,不乏绝色女子,像峨嵋派掌门人周芷若,便是其中一位,但她是一派掌门,武功奇高,神情又是那般庄严肃穆,凛然生威,自己看了一眼就心惊肉跳,哪里还敢多看几眼?
何况,周掌门那绝世容貌及一笑一颦的动作,早已尽收眼底,看多了也就审美疲劳,而那蒙面女子却因纱巾遮面,产生了一种朦胧之美,正好勾起了众人无限的遐想,如此之下,岂能不给予她更多的关注?
那蒙面女子一对妙目继续流盼,当她双眸定格在周芷若身上时,美目立时亮了起来,有意地停了一停,闪过两道旁人难以领会的奇异光芒。
周芷若此时也在上下打量她,心中也是对她甚为好奇,一双浸着汪汪清泉的美眸完全定格在她的身上,见她身段娇美玲珑,虽然纱巾遮面,但丝毫掩饰不住她的丽质天生,看情形,显然也是一位姿色绝佳的绝色女子。
周芷若心中没来由地升腾起一阵妒火,尤其是与那女子目光交接之时,看到她眼中闪过的两道光芒,这种妒火越来越盛。那两道光芒旁人自是瞧不出来,但她自己却能领悟到其中的意思——那女子显然视自己为情敌了!
周芷若冷哼了一声,暗暗打定了主意,要想跟昔日的爱郎重拾旧梦,这个蒙面女子是个障碍,必须下点功夫将她从宋青书身边赶走!
她一时妒火攻心,倒将宋青书的安危忘在了一旁!
那蒙面女子一出现,立时便引起树上的司马芸低声惊呼:“原来是她,原来是她……”
周子寒与贝锦仪听到此处,齐齐扭头过来讶异地望着她。
贝锦仪满面狐疑地问道:“芸儿妹子,这女子你认识?”
司马芸并不急着回答,朝周子寒道:“子寒哥哥,她不是咱们方才在山崖那边遇见的那个女子吗?”
周子寒点头道:“没错啊,确实是她。怎么,你认识?”
司马芸摇了摇头道:“她纱巾遮面,我连她的面容都瞧不见,怎会认识?”
周子寒翻了个白眼给她,没好气道:“切,那你大呼小叫干什么?我还以为你跟她有什么交往呢!”
司马芸自然听不懂“切”的含义,猜测也并不是是好词儿,伸手过去,在周子寒腰间轻轻掐了一记,恨恨道:“嘴巴长在我身上,我爱说便说,你不听就是,谁要你听了?哼,你自己不爱听,捂着耳朵就是……”
这小妮子嘴刁得紧,喋喋不休起来,真是叫人听了揪心。罢了,好男不跟女斗,自己没必要跟她折腾,到了晚上,看我不用我下面的“棍子”打你屁屁?
周子寒如是贼贼地想了一阵,不由得大是得意,邪邪地一笑,随即便扭头往场中望去。
司马芸见他不理睬自己,也没了继续说下去的兴致,再撇嘴儿嘟哝两句,扭头也往场中望去。
贝锦仪见这一对活宝如此,心中甚觉好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那蒙面女子一出轿子,宋青书便迎了上来,指了指身后的空闻大师,朝她柔声道:“二妹,这位乃是少林空闻大师。空闻大师他德高望重,武功高强,佛法无边,世人景仰,你快快来拜见拜见。”
那蒙面女子此时也收回了目光,不再四处打量,朝宋青书点了点头,颇知礼数地朝空闻盈盈施了一礼,恭恭敬敬地道:“小女子柳绯舞见过空闻大师。”
她的声音娇柔甜美,犹若清脆的乐音,听在众人耳里,实在是一种享受,禁不住又是一荡。又见她施礼的动作优雅迷人,个个想入非非神魂颠倒不已,一对眼招子始终停在她迷人的身躯上。
再听到她自报姓名,各人暗暗咀嚼了半晌,立时眉飞色舞起来,均不假思索地赞了一声:“柳绯舞!好名字!”
这时,恰好一阵轻风吹来,她面上的白纱微微拂动,已然能瞧见她的部分绝世姿容。她面庞的肌肤雪白,仿若天山之上傲然迎风的雪莲,孤傲而又不失冷艳,教人神为之夺,目为之眩!
众人哪能放过这绝好机会,个个睁大了双眼,心中一个劲儿期盼风再大一点儿,好一饱美人眼福!可惜天不遂人愿,这微风刚来了劲头,眼见便要掀开她的神秘面纱,却猛然停了下来。
不少人立时又暗暗咒骂起老天爷来:奶奶的,这不是存心吊老子胃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