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你们救了我们父女俩,我们爷俩满城已寻了个遍。刚才来这里,正好碰到小罗和小李,终于把您给找到了。”赵老伯抖着胡须道。接着他又让女儿梦香把赵大妈,也是他们全家送给同志们的慰劳品——花生、板栗、鸡蛋等送给许世友。
“好,我代表同志们收下。”许世友接着东西笑道。此时,他知道这不是一般的慰问品,而是当地群众支持革命的一颗红心。
“赵老伯,许兄已是俺们的团长了!”李铜儿向老伯高兴地介绍道。
“啊,是团长。我老伯向您祝贺了!”赵老伯乐不合嘴。梦香小姐也伸过手来,道:“祝贺您。您为新集城的解放立了大功,全城的人民感谢您!”
“是人民支持了我们,没有您们也便没有今天的胜利。要说感谢,是我们应该感谢您们!”许世友又道。
大家不约而同地都笑了。在笑声中,他们更感到昨天斗争的艰辛残酷,更加珍惜今天来之不易的胜利。
在大团圆的喜剧中,又传来了另一特大喜讯:驻守六安的敌四十六师一部,在营长魏孟贤(共产党员)的组织领导下,兵变成功,捣毁敌两个旅部、一个团部,毙敌旅长、团长等反动分子千余人,与皖西的红军胜利会合,诞生了鄂豫皖红军的三大主力之一红三十三师。继而又传来我南路军又在双桥镇歼灭了敌三十四师,并活捉师长、剿共先锋岳维峻的喜讯。接着北路军又乘胜进攻,以摧枯拉朽之势,一夜之间收复了商城、光山一带。至此,歼灭敌人两万余人,我军彻底粉碎了敌人在鄂豫皖革命根据地的第一次“围剿”。
新集县城的解放尤为重要,它解除了我根据地的一大心腹之患,打通了鄂豫边与商南根据地的路线,于是新集城也成了鄂豫皖红色革命根据地的政治中心。
三天后,红军和当地群众在七里坪城隆重集会,热烈庆祝苏联十月革命胜利十四周年。会场上,锣鼓喧天,红旗招展,刀枪林立,人山人海,不时响起一阵又一阵经久不息的掌声和口号声。
这是一次令人难忘的盛会。就在这次大会上,鄂豫皖中央分局正式宣布成立中国工农红军第四方面军,徐向前任总指挥,陈昌浩任政治委员。
方面军下辖四军和二十五军,兵力近三万人。原四军军部改为方面军总部,所辖三个师归总部直接指挥。二十五军军长邝继勋、政治委员王平章,下辖七十三师,七十四、七十五两师正在积极筹建中。
红四方面军的成立,是鄂豫皖红军进一步发展壮大的标志,也是我们鄂豫军民的一件大喜事。同志们拍红了手掌,喊哑了嗓子,沉浸在极度的欢乐之中。
作为新上任的团长许世友,站在整齐的队列里,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四年来,鄂豫皖红军从无到有,从小到大,发展成为中国革命的一支重要武装力量。这是党领导鄂豫皖人民坚持武装斗争的结果,没有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就没有红四方面军,就没有鄂豫革命根据地,就没有无产阶级和广大劳动人民的地位。此时,他手握偃月大刀,这雪亮的宝刀曾斩下了八百个白狗子的头颅!宝刀为他添了威风,他是感激宝刀还是别的?此时,他自己也说不清。
三年后,许世友回乡探母
新集县城收复后,许世友和他的部队投入了地方武装的组织和整顿,加强集中统一和领导。各县的基干武装队伍均组成了独立团,与正规红军的编制一样。所有不脱产的赤卫队、守备队,一律改称赤卫军。凡年满十八至三十五岁的男子,除地富分子及残废者,均编入赤卫军。一般大村编为一个排,小村则几个村合编一个排,每乡编一连或一营,每区编一团,每县编一师,共成立了十五个地方师,分别归各县军区指挥部统一指挥,隶属鄂豫皖分局的军委会。赤卫军完全是地方军的性质,不脱离生产。任务是坚持生产,加强军事训练,积极协助红军作战,巩固革命根据地。
妇女和儿童分别组成儿童团、少年先锋队和妇女会。别看儿童团、少先队是些十来岁的娃娃,作用可不小。村头路口由他们站岗放哨,盘查行人。娃娃们特别认真,遇上不认识的生人,得要他们交出苏维埃政府或红军开的路条,否则不予放行。英勇的红军,是他们心目中的英雄。不管红军队伍走到哪个村里,都有一群群孩子围在红军指战员周围,问长问短,摸这摸那,和红军亲得不得了。你若是问他们长大干什么,他们会异口同声地说:“当红军,打反动派!”每次扩红,都有许多孩子跑到报名处要求参军。不让他们报名,就哭哭啼啼,缠住不放。弄得各部队没办法,陆续吸收了一些。为便于管理,专门编了一个少共国际团,归总部领导。少先队和儿童团又是拥军活动的先锋。仅1931年红5月的拥军活动中,他们在共青团的领导和帮助下,就给红军送来七千双布鞋、八千双草鞋、六千多双袜底、二百九十多担粮食、二十多块银洋。这些东西是他们向各家各户动员、筹集来的。有些孩子甚至从家里偷钱、偷米、偷面出来拥军。“妇女能顶半边天”。她们除忙生产、家务、带小孩子外,在妇救会组织领导下积极帮助红军洗衣、缝补、做鞋、护理伤病员、侦察敌情等。有些妇女同男子一样,也参加军事训练,苦练杀敌本领。鄂豫皖根据地的劳动妇女泼泼辣辣,很能吃苦,在保卫根据地的战斗中,作出了出色的贡献。
工作告一段落后,许世友便带领一个手枪班(实际是他的警卫班),从黄土岗连夜下岗,南行五里,回到了生他养他的故乡许家洼,回到了朝思暮想的母亲的身旁。
从上次离开故乡,至今又是一个三年。三年来,故乡发生了何等的变化,他是清楚又不清楚。大的形势清楚,小的细节朦胧。三年来,他转战南北,曾有四次路过家门,也就是有四次机会可以看望母亲,不是他不眷恋家乡,而是时间、任务不允许他停留。他心里有他的算盘:先有国后有家,国破家难圆。他把思母的深情暗暗埋藏在心底,化作更大的力量去拼杀敌人。今天,大别山革命根据地已初具规模,见到母亲他心里也坦然。“母亲啊,你能理解儿子吗?”许世友默默地回忆着三年来大别山区所发生的深刻变化。三年来,在历史的长河中,只不过是一瞬间,可是作为短暂的人生,又有多少个三年呢!三年,只是一个数字的概括,可是对于许世友来说,却是一个政治成熟的标志。大自然的法则,使他由一个无为青年走向有为青年,思想的飞跃,理想的升华,使他视中国革命为己任、为穷苦人打天下才是自己的甘甜。三年来,一千多个白昼和黑夜的交替,在敌人的刀枪丛中,使他由一个偏僻山沟穷人的孩子成为红军队伍中的优秀中级指挥员,他该有多少感慨啊!母亲啊,这一切儿子都要给您讲。
花好月圆,许母决意为儿娶亲
儿是娘的心头肉。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作为母亲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她的儿子。许母李氏曾对人说:“我虽儿女很多,可是少了哪一个我也心疼啊!”村头,段合铺河那个青石桥上,她和她的女儿不知站了多少回!每当听到红军要从那里通过,她总是先于女儿站到那里,盼那熟悉的面孔,可是每次都使她失望。
“娘,这队伍里没有三哥,时间长了,要着凉的,咱回去吧!”凤妹劝着老人。
“不,看不到三崽,看看这队伍,娘心里也舒坦。”娘理了理腮边被山风吹乱了的头发,仍向远处眺望。自从儿子参加红军后,每当红军战士从这里路过,她总把这些陌生的战士当成自己的儿子看待。后来,她索性在桥头摆了个茶摊,每当红军部队路过时,把大碗茶送到战士手中,高高兴兴地望着他们喝下去。寻机问他们打胜仗的消息。凡是红军的情况她都问个够,以便得到她心里的满足和心理的平衡。她把红军和儿子紧紧地联系在一起。红军的每次胜利,都足以使她高兴半天;红军的每次失误,都使她懊丧多日。因为那里有她的骨肉、亲人。
这些天,北方又传来了隆隆的炮声,又像一块重重的石头压在许母的心头。许母便问仕德道:“这是哪里在打炮?是红军的还是白狗子的?”
“娘,这是红军的炮声。红军大部队已解放了新集城,要开过来了。说不定三弟要回来哩!”仕德安慰着娘。
许母听了仕德的安慰话,连着几个夜晚都做着许世友要回来的梦。
今天不是梦幻,而是现实。
许世友回来了!
许世友带领他的手枪班回来了!
山区的黄昏多绚丽。天上挂着几块鲜艳夺目的云霞,宛如彩缎,装饰着碧蓝的天空,和青山绿水相谐,映衬出秋日的风采。许世友来到家时,全家人刚刚放下饭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