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十几天,班子乔在整日修炼中度过。
十一月十四,天气晴朗,今夜当月圆。
班子乔内穿紧身衣靠,外穿红袍皂靴,腰系蹀躞带,披上一件带兜帽的黑缎大氅。再把钻山洞用的东西,一样样清点,装进绿色荷囊,其他养灵囊、飞剑等全部带齐。
黄昏时班子乔到达迎仙集,进了一间茶肆,要了一壶茶,一大笸箩点心。茶肆掌柜没见过成笸箩要点心的,便来询问,是否要错了。班子乔笑说没错,这是预备吃好几天的。
他一边慢慢吃茶点,一边留心观察茶肆内外,不多时便瞥见叶奷奷的身影。绿色荷囊的原主显然是叶奷奷。只要荷囊出现在迎仙集附近,她一准能感应到,而且一定过来查看,似乎这是她必做的差事。
班子乔见她来了,便大声叫来伙计,让他将点心包好,说要带着路上吃。他出了茶肆,溜达到迎仙驿馆,在大厅柜台大声嚷嚷着要客房。还声称只小憩两个时辰,子夜便离开,让柜台执事弟子给打折房费。执事弟子不肯,他大声争执几句,才按数付了房费。
子夜时分。
班子乔来到迎仙驿馆门前广场,祭出流云梭升上半空,盘旋两圈后,才朝化灵苑方向飞去。
他特意飞得很慢,就怕叶奷奷跟丢了。他看不见叶奷奷,只是赌她会跟来,并尽力给她提供跟踪的便利。
月光下,大地一片朦胧。班子乔仗着熟悉地形和夜视能力,大致估计天坑的位置,在天坑附近降低高度,直接落进去。
他刚将流云梭收起,便看见雷貙从灌木丛中飞扑出来。雷貙将他扑倒在地一通乱舔,意念中传来欢喜之意。
班子乔抱着雷貙拍打几下,一边用意念止住它的激动,一边抬头望着天上。等看到有人在天坑上空盘旋,他指着天上的人给雷貙看:“我把那家伙引下来,你偷偷靠近她,一声吼死。吼不死就咬死,明白吗?”
雷貙目光幽幽地往上看了一会儿,便跑回灌木丛藏了起来。
班子乔将绿色荷囊挂在一根树枝上,自己藏在雷貙旁边。叶奷奷能感应到荷囊的位置,班子乔只希望她胆子够大。
等了片刻,见叶奷奷慢慢降落下来,可是降到离坑底两丈多,立刻又升高飞走,消失在天坑之外。
“走了。”雷貙的意念里含着遗憾。
“再等等看。”班子乔回应道。
可是等了好长一阵,叶奷奷并未回来。
班子乔设身处地想了想,觉得假如自己是叶奷奷,也不会现在就落进天坑。天坑里比外边更黑暗,什么都看不见,就算用神念探查,也全是乱石杂木。她在情况不明之下,肯定不会进来。
其实刚才她下来这么探一下,已经很大胆了。她应该会等到天亮,再进天坑探查,此刻也许就呆在天坑旁边。
现在怎么办?趁她不敢下来,钻进山洞一走了之?班子乔摇摇头,既然将她引来了,若不除掉,后患无穷。
不过天亮之后,不易实施偷袭,如何是好?
班子乔思得一计,他放出雷崽,命令它将绿色荷囊取回来,再将荷囊系在雷崽脖子上,之后守在灌木遮蔽的山洞口,耐心等到天亮。
天光大亮后,叶奷奷行动了。班子乔透过灌木丛,看见她飞落下来,立刻命令雷崽往山洞里跑。
叶奷奷落地后,感应到绿色荷囊正在迅速远去,便直朝灌木丛走来。
班子乔轻拍雷貙的脖颈,准备叶奷奷走到附近,便让雷貙冲出去。
谁知叶奷奷却停住脚步,拿出一张符,单手掐诀,往前一抛,那张符倏然飞入灌木丛,嘭的爆成一个大火球,灌木丛迅速燃烧起来。
班子乔感觉热浪逼人,正要带着雷貙退到洞里。雷貙却挺身一窜,发出炸雷般一声巨吼,熊熊大火竟然瞬间熄灭。
一吼灭火?
班子乔震惊于眼前奇迹时,雷貙早窜过冒烟的灌木丛扑了出去。仅仅数息之后,雷貙便叼着叶奷奷回来了,叶奷奷颈骨被咬断,已经死透透了。
班子乔看着尸体叹道:“真搞不懂,你为什么非要杀我?我也没得罪过你呀。”
雷貙传来意念:“要吃掉她。”
“吃人——就不必了吧。”
“好几天都没吃饱。新来的几个笨蛋害怕我,每天弄点食料,丢进来就跑,三个崽子吃完,就不剩什么了。我为了装乖,每天夜里也不出去猎食。”
听着雷貙的诉说,班子乔再次感叹,这家伙灵智太高了吧。
“哦,那你等等啊。……”他在尸体上摸索一遍,摸出一个荷囊。“……好了你吃吧。我去看看有没有掉下东西。”说话便钻出灌木丛。
班子乔在地上捡到一柄短刃。这是叶奷奷的,不能留着,也不能被别人找到,须得丢在一个保险的地方。他在天坑里转了一圈,估计雷貙吃完了,才回到洞口。
雷貙吃得真干净,连骨头都吃了,现场只剩一小堆浸透血污的破碎衣料。倒是省了他的化尸粉。
班子乔点了一堆火,将破碎衣料烧光,再用草木灰将血迹遮盖,这才将山洞里的雷崽叫回来。
雷崽带着一身虫子回来。班子乔从雷崽身上解下绿色荷囊,从荷囊抓出一把雄黄粉,撒在雷崽身上,虫子便掉落一地。
班子乔上次被虫子膈应坏了,特意买了雄黄粉,看来效果不错。他将雄黄粉撒便全身,扎紧袖口、领口、裤脚,戴上兜帽,又拿出一大袋夜光粉。这东西是切割、打磨夜光玉的下脚料,迎仙集杂货铺里大袋大袋的卖,很便宜。
准备一番之后,班子乔让雷貙带路,自己跟着,雷崽断后,一路走向山洞深处。
走进百步时,他用夜光粉在地上撒了一个圆圈。之后每遇见有岔路口,便用夜光粉做上标记。
山洞崎岖绵长,时而狭窄如狗窦,时而宽敞如厅堂,经常可见钟乳、石笋。越往里走虫子越少,最后完全没有了。
走了很久很久,班子乔吃了数次点心,从荷囊里拿肉喂了雷崽三次,雷貙才停下来,示意前面有水,只能走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