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一,新弟子拜见开蒙师。
卜焘师傅是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干瘦老头,穿着严整的道袍,头戴道冠,手执拂尘,目光锐利,盯人时显得特别狠。
他先训了一通话。大意是在我手里开蒙,你可以笨,但是不能懒。重点是要听话,叫干什么就干什么。
末了,指着班子乔报到时见过的丫头:“她叫若耶,是你们的大师姐,也是我女儿。日后你等有事,都可以问她。修炼之外的事,一律问她。修炼有疑问,也先问她,她不能解,再问我。”
若耶笑眯眯的,声音清清脆脆:“各位师弟师妹,日后师姐有照顾不周之处,还请原谅则个。”
卜焘也不废话,这就开讲了:“今日开蒙第一讲,你等须听仔细。大道无极,修者有路。炼气之要,金丹证真。始自身窍,成于筑基,转抟元气,炼神合丹。……”
班子乔一听,怎么又是这一段?敢情开蒙师讲的都一样。且先细听一讲,与私塾蒙师比个高下,再做道理。
“……此乃初境之要旨,尔等须谨记。所谓修炼初境者,起始则身窍境,继之为筑基境,证道则金丹真人境。初境之上,更有真人九境,则非蒙学者所能窥之。……”
卜焘讲完课,便飘然而去。
班子乔刚想去追,却被若耶拦住:“都不许走,我有话说。各位师弟师妹听好,你们回去要按卜师讲的开始修炼。今天第一次听讲,是免费的,今后就不免费了。每次开讲之前,每人都要准备好五两黄金。一时没有可以记账,不过以后要付利息。下次开讲时间,是十二月初一。现在放学。”
班子乔听完这一课,觉得与私塾蒙师所讲大同小异。这样的话,今后没必要听讲了。他想与卜师傅单独谈谈,展示一下自己的修炼进度,跟他要一封修鉴函。
可是被若耶一拦,再想找卜焘,却是影踪皆无。他回头找若耶一问,说是回去修炼了,只能下次开讲再见。
班子乔无奈地叹口气,想起还要去见安期丹樱,便扭头往外走。
若耶见他要走,便叫道:“你要去哪?快回去开始修炼。”
班子乔随口应付:“我出去转转,看能不能捡到黄金。”便一溜烟跑了。
仙留斋里,安期丹樱将她探听到的情况告诉班子乔。
十大名师中没人收班子乔,是因为有人给十大名师送了私塾弟子评价表。上面有上过私塾的弟子名字及其修炼评价,其中也有班子乔。
表上对他的评价是,炼气进展极快,炼神不见效果。还透露私塾只给他讲了五次课,便弃教了。原因是大道无望,不值得再教。
“你真的炼神没有效果吗?”安期丹樱关切问道。
“哦,开始的时候是这样,不过我现在很好。你知不知道,谁搞的这个私塾弟子评价表?”
“不清楚,我也才知道有这种私塾弟子评价表。名师买这个评价,可以节省挑选弟子的精力。我见修师手里也有这种东西,不过都是对女弟子的评价。”
班子乔琢磨了一会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对那个所谓得罪不起的人,从心里感到不屑。不过是卖弟子评价表给开蒙师,借机在里面加点私货,却说成是给开蒙师打过招呼。虚张声势,可笑之极。
“你笑什么呀?”安期丹樱奇怪道。
“没事没事,我只是心里轻松了。”
“你的修炼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我嘛,炼神是养神期。炼气,通脉期已经有……一年了。”
“啊——通脉期一年了?你也太快了。”安期丹樱表示震惊。
“是啊,太快了点。因为我是上上等灵脉。”
“上上等灵脉也修不了这么快。跟我说说,你是怎么修炼的。”
“那也许是因为吃了火栆的关系?我入门考察那天就吃了火栆……”班子乔很乐意跟安期丹樱显摆显摆,便从入门考察讲起。如何遭遇化老,得到火栆,接着讲述他这几年的经历。
说到斩杀五级妖兽狍鸮的时候,他还很遗憾没留下妖兽身上的东西,没法展示给安期丹樱看。
最后,他将雷崽招出来,得意地介绍它的来历。没想到安期丹樱看了雷崽,却不赞成他收这头灵兽。
安期丹樱给他讲解,炼气士收灵兽,要考虑许多因素。比如灵兽的血脉是否珍稀,灵兽的异能与自己的功法是否互补,灵兽进级的可能性等等。总之,要全面考虑,十分慎重。不能像他这样,因为可怜灵兽便收养了。
班子乔听了表示受教,随后就没再显摆自己的家当。安期家的孩子,什么没见过?他的那些宝贝,就别拿出来现眼了。
他将话题转到修炼上,细述一番自己的修炼方法,请安期丹樱参详,看其中可有不妥。
他的修炼方法,是私塾蒙师所教,修炼起来有疑惑也无处请教。既然安期丹樱也是养神期,他想听听修师傅是怎么教的。
安期丹樱讲了修师所教的修炼方法,二人讨论一番。基本是班子乔提问,安期丹樱回答。班子乔大有收获,感觉修师的修炼方法,比私塾蒙师高明,不由深恨未能拜在名师座下。
“唉!惹了小人,被害到不能拜名师。贼咬一口,入木三分呐。”班子乔连连叹息。
“以后修炼有不明之处,就来问我。若我不懂,可以帮你去问修师。”
“那就谢谢姑娘,我就拜你为师。”班子乔正色拱手。
“少来,什么师不师的。你修为比我高,今后可要靠你罩了。”安期丹樱笑道。
二人说笑闲聊,吃完饭各自告辞而去。
班子乔溜达到月华台,拾级而上,俯瞰一番日暮中的景致,便拿出蒲团打坐,借以沉静心思。
近一个多月来,各种事情忙忙乱乱,搞得心境有些不稳,是该收收心了。蒙学馆的这两年时间,正该安心修炼。炼气方面他极有把握,修炼的重点须放在炼神上。第一目标是将阿紫解决掉,将镇妖石还回去。
不过,化灵苑那边,还有一件事情须要了结,就是月圆之夜帮雷貙逃跑,顺便试试干掉叶奷奷。时近子夜,他抬眼望天,月亮只露出细细弯弯的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