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子乔越过雷貙查看,只见前面山洞向下倾斜,下面全是水,好像一口斜着的水井。
他从夜光粉里摸出寸许长的一截碎料,往水里一丢。一点荧光照亮水体,迅速沉到水底。水很清,一眼见底,水深估计有二三丈。
看样子,这里好像是山洞的尽头。如果这就是一口井,水是从土层中渗出来的,那雷貙这次逃跑,就算失败了。
班子乔趴下将耳朵贴在地面上,似乎听见一点流水的声音。他脱下外袍皂靴,只穿密扣紧袖衣靠,慢慢滑入水中,一直沉到水底,在洞壁上看到一条大裂隙。
裂隙宽可容人,上下两面岩壁,好像岩石咧开一个大嘴,里面黑咕隆咚的,清晰的流水声从裂隙中传出。从流水声可以判断,这里连通着外面的活水。
班子乔浮上水面,回到山洞里,坐在地上,手托着下巴琢磨。瀛洲山四面环海,只要顺水漂流,最后一定到海里。反之,只要逆流而上,最后一定到山里。只要到了山里,就是雷貙逃跑成功。
看见雷貙眼巴巴望着他,班子乔笑了,意念传达:“能过去。先休息一下,吃东西,有力气了再走。”雷貙竟拟人化地松了一口气。
休息之后,班子乔将雷貙和雷崽收进养灵囊,将大氅、红袍、皂靴等收进荷囊。蹀躞带扎住衣靠,把胸前寸排骨头钮略松几扣,将两个养灵囊与三个荷囊都揣进怀里。蹀躞带只挂着装夜光粉的袋子和短刃,再次滑入水中。
他先将大量夜光粉撒在裂隙处,再钻入裂隙往里面游。游出一段回头看时,便看到裂隙处一片青光,而别处都是黑洞洞的。这个标记不错,很显眼。
在岩石的夹缝中穿行不久,感觉到岩缝逐渐变大。水中没有丝毫光亮,能夜视的眼睛也不好用,只好依靠手摸岩壁和神念探查。贴着上面的岩壁游了许久之后,岩壁突然变作立壁,同时还感觉到水流的冲击。
他觉得好像游进了一条河里,便贴着立壁上浮,当浮上水面时,发觉头顶上仍然是岩壁,还有钟乳从上面垂下,说明此处是一个溶洞。班子乔明白了,这是一条暗河,河水通过底下的岩石裂隙,与天坑的山洞相通。
这里需要做一个标记。他挥动短刃在洞壁上划刻,短刃质地很好,用力刻了数次,便刻出深深的横槽。他在洞壁上刻出一个三角形凹坑,再将夜光粉填入坑里。黑暗之中一个发光的倒三角,异常显眼。
班子乔再次潜入水中,现在不需要寻找方向,只管逆流而上,游到暗河的尽头。
又不知游了多久,再次游进了一道岩缝。岩缝里水流湍急,冲力极大,他不但没有前进,反而被冲出岩缝,顺水被冲出老远。他感觉气力不济,便浮上水面,抱住一根钟乳,稍事休息。
修炼到通脉期就有这样好处,气力恢复快,身体抗造。班子乔攒足力气再次前进,不过这次他游到岩缝附近,就沉在水底,手脚扒住岩石,伏底身体,逆着水流往上爬。
水流越来越湍急,前行更加困难,只能一寸一尺地蠕动,稍一松劲就会被激流卷走。班子乔察觉到,这将是一场长时间的较量。
他用身体感觉着水流,专注于保持稳定,先保证不后退,不前功尽弃,然后才向前缓缓蠕动,就像一只潜伏水底的千年老龟。
…………
化灵苑走失雷貙,五天时间遍寻不得。连一贯算得出雷貙去向的化老,此次也算不出它去了哪里,只能算出它已跑出化灵苑。
这不是妙化真人本事不济,实在是想不到雷貙这次逃跑,与以往大大不同。以往它是想逃跑就逃跑,至于跑到哪里,就是随意瞎撞。这次却是有预谋、有目的、还有人合谋接应。而且起意逃跑与实施逃跑之间,隔着相当长的时间。这就使得推算变得大大复杂,就算化老是神仙,也想不到其中有如此多事。
五级灵兽在外面游荡,此事非同小可。化灵苑在总执事殿宣示大厅悬了赏,有捕获该灵兽的,或报告有用线索的,各有赏格。同时公告各处弟子,小心防范凶猛灵兽,出门务必结伴而行。
蒙学馆作为弟子集中的所在,自然在各学塾将公告贴出。规定出门必须五人以上结伴,否则不许外出。
在化灵苑服役过的弟子,看了公告都摇头。本期弟子不行啊,我们服役三年,从没有灵兽逃跑的事,我们一走灵兽就逃跑了。
大多数弟子看了公告,都是漠不关心。他们没本事去抓五级灵兽,是以不指望领赏。轩辕升等人一看公告,雷貙?那是老大的灵兽,老大出手肯定手到擒来。
赏格相当诱人啊。四兄弟加上老大,正好五人结伴。找到雷貙,赏格大家分分。老大一向大方,很照顾兄弟。从前抓鯩鱼、采冰蚕茧,他一个人出大力,卖了金子就是大家分。
四兄弟兴冲冲来到卜学塾,一说找班子乔,卜学塾弟子都问,班子乔是谁?
班子乔与他们并无交际,平日总是独来独往,是以弟子们都不认识他。有弟子便指点他们找若耶师姐。
若耶听他们要找班子乔,也是愣了一下,才想起是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师弟,似乎好几天没看见他了。
找不到班子乔,四人一时也不想回去,轩辕升便提议:“听说最近有位师姐,在演法台开擂,定下每日卯、酉二时,候人赌斗。眼下将近酉时,咱们去演法台看看热闹如何?”
“我也听说了。”仲少羽道:“这位师姐是要赢灵券的,与她赌斗,须先压一千灵券。若斗输了,一千灵券就输与她。若能赢她,便赢一万灵券。”
四人来至演法台,在入门处查看了斗法台租用表,表上标注着斗法台租用人和租用时间。其中甲六号台,租用人是遇青鸾,租用时间是整酉时。
他们进入一层地下空间,只见甲六号台上,一位弟子服色的女子端然站立。台下有十几个弟子围观,却无人上台赌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