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越秦笑着飞奔过去，张开双臂想要抱住那个温柔笑着的人，等到的却是一把剑捅碎了心脏。
他低下头，看着心口上的那把剑，鲜红血从伤口那里流出来，滴落在地面上。
“为什么？”
越秦抬着头问台阶上的那人，想不明白刚刚发生的一切是怎么回事。
十八岁成人的那天，楚梁给越秦送了个特别的礼物，一个干净利落的“对心穿”，动作行云流水，宛如演习过无数次。
指尖传来的滚烫温度惊醒了恍惚的楚梁，后知后觉地，她把剑抽出来，血液飞溅到白皙的脸上，楚梁才真正认识到，她、真的杀人了，为了任务杀害了一条鲜活的生命，滚烫的血液就在她的手中，她的脸上。
心里突然涌起一股疲倦，她不想完成任务了，她不知道为了任务就去杀人的自己还是不是自己，对于自己一直以来坚定地决心产生了动摇。
如果为了任务就可以杀人，那这样和下地狱有什么区别？沾染上鲜血的手还能洗干净吗？她能够欺骗自己说，没事的，已经没有关系了吗？
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
她不想迷失自己，因为她仅有的就只有自己了。
“为什么？”
越秦逼问着眼睛失去焦距的人，一股黑雾从身体里蔓延出来，猩红爬上碧绿色的眼眸，他抓住她拿剑的手，往自己的方向扯，剑锋穿透后背，浓郁的黑雾包围住两个人。
在楚梁震惊的目光下，越秦从一个凡人一跃成为魔尊，他抱住楚梁，低着头，问怀里睁大了眼睛的楚梁，声音温柔得渗人，“为什么不可以喜欢我？”
手中还握着剑，楚梁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突然疯魔的人，忽然她明白过来，她笑了笑，歪着脑袋无辜地问：“你喜欢我？”
越秦盯着楚梁的眼睛，碧绿色的眼眸里是前所未有的决绝：“我爱你。”
“所以你想要我喜欢你？”楚梁歪着脑袋用疑问的语气问。
楚梁的神色有点奇怪，但越秦顾不了那么多，他脑子里只有楚梁或许也是喜欢他的念头，他默不作声地看着楚梁，屏着呼吸等待对方的下一句。
“为什么？”
“为什么”，三个字如同雪峰飘雪，轻飘飘落在越秦耳边，震得他却神魂动荡。
为什么？
他看着她，嘴巴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不懂她为什么这么问。
“为什么你喜欢我，就要我也喜欢你啊？”楚梁的语气天真中带着无邪，瞪着一双透亮的眼睛看着越秦，疑惑地问。
“因为我爱你，所以我想要和你在一起。”越秦的声音冷静而镇定，只有对她的喜欢，他是万分确定的。
“可是为什么啊？难道这两者之间有必然的因果关系吗？如果我不和你在一起的话，你就不喜欢我了吗？”楚梁连环发问，让越秦有点手足无措。
不等对方回答，楚梁继续说下去，“你又为什么喜欢我？因为我对你很特别，和别人都不一样，所以你就喜欢我？”
越秦沉默的凝视眼前这个人，无论是上辈子，还是现在，他从来都看不懂她眼底的颜色。
褐色的瞳孔中倒映着世界，玻璃的质感，有着天真的空洞，仿佛周围的一切，她从来都没放在心里过。
这样的想法让他害怕，明明两人间隔咫尺，他却从来无法抓住，她仿佛只是这个世界的一个倒影，碰触之间，刹那虚无。
楚梁双手环住越秦的脖子，拉下他的头，身体靠过去，鼻子对着鼻子，眼睛凝视眼睛，对方眼睛里是自己的身影。
“那如果不是我对你特别，换成另外一个人的话，你是不是喜欢的就不是我了？你喜欢的是我，还是对你特别的那个？”
越秦心里因为楚梁的这句话而闪过一丝惊慌，他抓住楚梁的手，语气坚定，“只有你，没有别人。”
“是吗？”
楚梁歪着脑袋，脸贴在越秦的手背上，凝望着那双碧绿色的眼睛，嘴边挂着戏笑，“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之所以对你特别，是因为目的不纯另有所图？”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越秦也把自己的脸贴在楚梁的手心里，彼此的距离能看清楚每一根睫毛的颤抖。相较于她的别有所图，越秦更害怕自己对她毫无所用。
“呵呵……”听到他的话，楚梁轻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双眼眸微弯，褐色眼睛里的他扭曲起来，“真是悦耳动听的情话。”
看见楚梁漫不经心的笑意，越秦有点急，摇头摆手地否认，“不是情话、不是……”，话说出来又觉得不妥，心里的焦躁竟把他逼迫的眼角发红，碧绿色的眼睛里水光潋滟，委屈得似乎要哭出来。
被那双水润的眼睛诱惑，楚梁情不自禁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那双碧绿色的眼睛，声音低柔，带着某种不知名的诱惑，“不是情话，是什么？”
喉咙被心脏澎湃的爱意堵着，越秦发不出声来，眼睛里流露出一丝痛苦，要怎么样她才会相信他是真的爱她。
他拉着她的手，停在心脏的地方，声音暗哑，“把我的心剜出来，你会相信吗？”
楚梁的手轻轻在他胸膛点了点，那里还留着她用剑捅出来的洞，笑容有点无奈，“你这么傻，当初是怎么当上大佬的？”
越秦不知道楚梁说的“大佬”是什么意思，他只知道他为了她已经疯了。
“因为是你，所以我才会变傻。”越秦把楚梁拥入怀里。
“我不知道该拿你如何是好，喜欢你喜欢到想要把你禁锢在自己的身边，让你哪里都去不了，但又害怕这样会伤害到你，所以什么都不敢做，可是却又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你，我放不了手，我该拿你怎么办……”
说到最后，越秦的声音化为叹息。
楚梁从他的怀抱里抬起头，看着那双温柔如春水的眼睛，声音有些许的迟疑，“你……真的想要我喜欢你？”
越秦定定看着楚梁，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楚梁笑了笑，眼眸里是越秦看不懂的迷离，“你可不要后悔。”
“我不会后悔的。”越秦抓起楚梁的左手，放在嘴边，虔诚地印下一个吻。
“那好。”
楚梁绽开在嘴边的笑容是越秦从未见过的灿烂，恍若是经过一个冬天积累，终于等到春天的到来，于一瞬间所绽放的极其绚丽的光彩。
“那就把你的心脏剜出来吧。”
越秦只觉自己的心口一痛，他那颗被她捅碎的心脏，轻而易举地被她捏在手里，纤细白皙的手指合拢，碎裂的肉块重新组合成完整的心脏。
鲜红还在跳动的心脏，被握在玉白色的手中，散发着妖异的光芒，蛊惑人心，诱惑着人想要奋不顾身地靠近。
意识陷入黑暗前，他听到她说：“记住，是你要我喜欢你的，你可不要后悔。”
鲜红的心脏在白皙的手里化为碎片。
耳边传来任务成功的提示声，再睁眼，已经回到混沌空间。
楚梁下意识一握，抓了个空，手心里已经什么也没有了。
将空空如也的手举到眼前，楚梁眯起眼，嘴角的弧度压制不住地勾起，另一只手也抬起来，双手举着，仿佛捧了什么东西，她笑容愉悦。
系统被楚梁神经质的举动吓到，抖着声音问：“宿主你没事吧？”
“我当然没事。”楚梁弯了弯眼睛，声音动听，“是有人要有事了。”
“你说到了下个世界，他会不会还记得我？”
“我觉得可能性不大。”
“为什么？他不是在你身体里打下了一个禁制吗？”
系统一脸吃惊，“宿主你知道？！”
楚梁微笑，“我知道什么？”
“那个……！”系统看着楚梁的笑容，突然不敢把话说出来，嘴巴张张合合，最后只憋出一句，“因为主系统帮我修复好漏洞了，所以他已经不是bug了。”
“诶……这样啊……”楚梁脸上闪过一丝无聊，眼珠子转了转，又浮现出些许的开心，“也罢，这样也挺有趣的，不然就和小说惯有的情节一样，那样子就太无聊了。”
“走吧，我们快点到下一个世界。”
“哦，好的，好的。”害怕自己的秘密被楚梁知道，系统没有多余的心眼发现自家宿主的不正常。
“因为有所期待，我都有点迫不及待了呢。”
【秘密】
漆黑的空间里，有人朝着唯一的光，踽踽独行。
后来，有人沿着黑暗走来，牵住她的手。
她回过头，看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