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
“哎呀呀!”
“有话好好说!别‘杀人’放火啊——”
“啊——!”
老远就能听见昼尘的吼声。
远处看热闹的神仙议论道:
“那是仙见愁!?”
“正是!哈哈哈——”
“我没听错吧!这是在挨打?”
“绝对没错,你看那阵仗,刀光剑影,火势熊熊。”
“谁敢打那小子?”
“还能有谁,他哥呗!不然谁敢打他,他亲爹都不曾动过他,最多就禁禁足,饿几顿。”
“天之骄子就是天之骄子,威武!替我们出了口气!”
“这仙见愁小小年纪花样还挺多,我刚从天池回来,听孙入甫说,那仙见愁又在天池里撒尿了,还用遛鸟的手,摸了孙入甫的酒壶口。”
“就属孙入甫受气多,那小子三天两头往过跑。”
“知道为什么娇子教训他吗?”
“为什么?”
“刚才路过就听见了动静,听娇子宫里的人说,这仙见愁不仅毁了娇子抄的经文,还用水淹了书房,娇子最宝贝的檀木桌子被水泡了。”
“哎呦~啧啧啧——”
“活该挨打!”
“就是。”
“也就敢在自己的地盘儿横行霸道。”
“哎哎哎——你们!”昼尘气喘吁吁的跑向了看热闹的众仙,道:“救命啊——”
“走走走!快走。”
“过来了过来了。”
众仙推推嚷嚷的就离开来,都假装没看见昼尘。
“别呀!”昼尘看看身后穷追不舍的昼殷,道:“哥,我错了!别打了!”
昼殷丝毫没有理会。
昼尘道:“和平相处十二载,今日何必打打杀杀,是吧?”
说完这话,昼尘抱着柱子尴尬的笑了笑。
昼殷道:“仙见愁!就知道嬉皮笑脸,以前不教训你,是我的不对,我能提的动刀的时候就应该教训你,何必等到这时候。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已经忍无可忍,无须再忍了,今天就是你的落难日!”
“唉唉唉!”昼尘连连后退,道:“你逼我出手是吧?我也是有点儿能耐的!”
“哼!”昼殷冷哼一声,道:“有能耐就都拿出来,我倒要看看除了丢人的本事你还有些什么!”
“略略略——”昼尘做了个鬼脸,道:“那你就追上我。”
昼殷湿漉漉的衣服都快被怒火烤干了,涨红的脸张了嘴都能喷火了。
只见一蓝一红两道光影闪过。
*
轰——坐在天池边儿的凉台上,喝着小酒的孙入甫,被从头到脚淋成了个落汤鸡。
抹了把脸上的水,一睁眼就看见娇子和仙见愁在天池里扭打,重点是两个人竟不偏不倚在这时候现了真身。
孙入甫看着仙见愁,莫名觉着身上有股子尿骚味儿。
再一反应,惊觉此时情况好像不太妙。
“哎呀——”孙入甫一声长叹,道:“这可如何是好啊——”
只见在天池里“厮杀”的二龙,将那天池里的莲花压倒了大半,这天池的池水也溢出去许多。
更要命的是,这天池邻着悬崖边儿,这水就顺着悬崖都流向了人界。
就在孙入甫还在心疼着水和花的时候,二人一个翻身也摔了下去。
孙入甫大惊失色,道:“这还了得!这还了得!”百十来年的老命,被两个鳖孙吓的魂儿都快飞了。
孙入甫拎着酒壶就往金殿里跑,连滚带爬,鞋也飞了一只。
一爬上金殿的台阶,孙入甫就喘着粗气道:“天君!天君呐——!”
天君还在批着折子,抬头就看见衣衫不整的孙入甫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鞋也没了一只。
天君放下书,道:“老孙?这是怎么了?鞋呢?脚没事吧?都流血了。”
这一声老孙,孙入甫算是明白了,这仙见愁的性子,绝对有天君的责任!
孙入甫指着天池方向,道:“老臣无事,天……天池……天”
天君探头看着大喘气的孙入甫,道:“入甫?怎么了?”
孙入甫摸了摸嗓子,抬起酒壶猛吞几口,道:“打……打起来了。”
天君实在是听不下去这磨磨唧唧的话了,直接走了下来,道:“能不能一句话说完!舌头分家了!?谁敢在天池打架!?”
孙入甫又指了指天池,道:“二位天子啊!”
孙入甫可算是把话憋出来了,天君松了口气,又猛地倒吸了一口。
“这这这——”天君指着天池,又指着孙入甫道:“你你你——看个水池子都看不住!”
天君胳膊一甩,就冲着天池而去,边走边道:“小兔崽子,今天看为父不收拾你!”
孙入甫跟在后面一路小跑,又回了天池。
天君看着眼前被糟蹋了的天池,气都不顺了,道:“平时爱在这天池顽皮也就算了,竟干下如此蠢事!人呢!出来!”
孙入甫在一旁小声道:“天……天君。”
天君仍冲着天池吼道:“人呢!滚出来!”
孙入甫提高了些分贝,道:“天君。”
天君还是没听见,接着吼道:“昼尘!给老子滚出来!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你了!”
孙入甫轻轻拽了拽天君的袖子,道:“天君,你就是天王老子。”
天君听见了,“咳咳。”,略显尴尬却又不得不再问:“人呢?”
孙入甫指向了悬崖,天君也顺着看过去,晴空万里,一望无际。
天君道:“那里?那里有什么?”
孙入甫道:“回天君,二位天子。”孙入甫的声音很没有底气。
“什么!”天君真是没想到,又道:“他们两个在下面?!”
孙入甫被这震耳欲聋的嗓音吓的抖了三抖,道:“回天君,嗯。”
孙入甫站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龙颜震怒可没有好下场。
天君在孙入甫眼前是来回踱步,孙入甫看着,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窜窜。
突然这天君就停下了脚,道:“司查简。”
孙入甫把头往前探了探,道:“天君,准备怎么办?”
天君负手而立,道:“你去!去监察司找司查简,把他们给我抓回来!”
孙入甫立即回了一声:“得嘞!”,之后便扬长而去。
天君见这天池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
*
“我!神龙摆尾!”,昼尘趁着昼殷不注意,一尾巴抽在了昼殷脸上。
昼殷也蒙圈儿了,“哐”的一声!摔在了山上。
昼殷也不是吃素的,天之骄子怎么受得了这气,飞起来直冲昼尘而来。
昼尘最擅长的就是逃跑,和昼殷在这山头上转来转去,昼尘自己个儿都累了,这昼殷的气还没消。
昼殷无心再和昼尘兜圈子,道:“新仇旧恨一起算!”
昼尘心里大叫一声不妙!这昼殷跟他动真格的,要用雷劈他!
这个可不能挨,挨了这紫金雷,还不得躺上好几个月。
说时迟那时快,昼尘眼看着这紫金雷从昼殷的爪子里变了出来,冲着自己来了。昼尘翻身一躲,还是被擦到了些鳞片,重心不稳,摔在了山下。
昼尘心里暗暗骂道:啥啥都学,啥啥都会,净捡些我不会的欺负我。
昼尘再回头一看,“嚯!”,昼尘看着这景象惊了。
这山可没自己这么幸运,硬生生被劈成了两半,还冒着烟。
再看看昼殷,他自己都有些呆了。
昼尘道:“喂!劈山爽不爽?怎么样,有没有一种释放的感觉,要不以后和我一起,当仙见愁?”
昼殷倒真觉着发泄出来挺舒服的,从小就没像今天这么痛快过,不过这气还是没消干净。
昼殷道:“下次再敢过来纠缠我,就劈的是你。”
昼尘小声嚷嚷道:“就跟这次劈的不是我一样。”
“二位,乖乖和我走呢?还是要我用绳子捆你们走。”声音从头顶传来。
两人抬头一看,原来是司查简大仙官来了。
*
“混账东西!”天君拍着桌子吼了这么一句。
昼尘和昼殷跪在下面,一个“贼眉鼠眼”,东倒西歪,一个不卑不亢,端端正正。
左边站着天池官孙入甫,和文神机墨,右边站着监察司司查简,和武将庞宠。
四个人站的板板正正面对着中间这二位坏了规矩的天之骄子和仙见愁。
气氛格外的诡异,自打昼尘记事儿以来,这跪在这里等着审问领罚还是头一次。
天君开口了,道:“司查简,说说吧。”
司查简道:“回天君,经微臣调查,天池此次共损失莲花百朵,流水三尺,所流之水皆往人界。人界五华山突降暴雨,山下的腹地积水成湖,与盛祥镇的一条河相连,直通入海,五华山共损失生灵千余,五华山也一分为二。”
昼尘听了,道:“这么严重啊,哈。”
孙入甫听了这话,赶紧小声劝道:“祖宗少说两句吧,倒霉孩子!”
昼尘玩儿着腰带上别着的穗子,一脸无所谓的模样。
天君道:“平时纵着你,你就出去闯这么大的祸!嬉皮笑脸!成何体统!”
昼尘顶嘴道:“不是我,是我们。”这语气还有点儿傲娇的意思。
昼殷道:“昼尘毁我经书檀案,我恼羞成怒,与他厮打,劈了五华山。”
昼尘听完立刻道:“就你知书达理,就你乖巧,招的倒是挺快。”
天君怒斥道:“小小年纪,不知好歹,顶嘴倒是第一名,始作俑者!”
昼尘连忙说道:“我也不是故意的嘛。”
天君道:“机墨你说,怎么罚。”
机墨作揖后道:“回天君,将二位天子交给敬尤长老,抄书面壁三年,既长了学识,又思了过错。常言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二位天子时年一十有二,此时正是学习的好时机,正所谓少年强……”
“得得得——”
武将庞宠打断了机墨的话,道:“磨磨唧唧的跟个娘儿们似的,要我说,往那通天柱底下一捆,捆他十天半个月,尝到了苦头,就再也不敢越界了,这肉皮上受得苦痛,深刻!”
机墨闻言道:“武将大人,这么做空有皮肉之苦,缺乏教育意义啊,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这人呢,只要心正了,就……”
“就就就——”
庞宠又把机墨的话噎了回去,“棍棒最管用!”机墨道:“不不不,面壁最管用。”
庞宠道:“棍棒最管用。”
机墨又道:“还是面壁。”
庞宠又道:“棍棒。”
机墨仍言:“面……”
“吵吵吵,有完没完!”
天帝负手站在上面听着底下叽叽喳喳的声音,烦躁的吼了一嗓子,又道:“文神和武将都能吵起来,哼!”机墨和庞宠这才安静下来。
“这是怎么了?我一来就听见这么大动静。”
人未到,声就先来了。
孙入甫看着这殿外缓缓走上来一人,看见那人露出了手里的拂尘,才敢道一声:“原来是无间道人伏兮君来了。”
众人闻言,都回头看去,是一位头发花白,模样却没那么显老,手握拂尘的白衣道人走来了。
天君见了伏兮君,严肃的脸面稍微舒展了些,道:“伏兮君从往生门回来了?许久未见伏兮君露面了。”
伏兮君道:“多谢天君挂念,今日一回来,就上天宫来见您了。”
伏兮君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二位天子道:“这是……?”
天君才刚舒展的眉头,又拧做了一团,道:“不争气地东西越了界,把天上人间搅了个天翻地覆!百朵莲!三尺水!”
孙入甫附在伏兮君耳边讲了缘由。
伏兮君听后,道:“不知天君是否愿听老臣一言呐?”
天君道:“噢?伏兮君有何见解呀?”
伏兮君甩了甩手里的拂尘道:“第一,这莲花已折,池水已去,就不必追究,莲花再有十年就会恢复如初,天池水权当是赏给人界的,让他们用上一用,就当是赔偿人界的损失;第二,二位天子犯错是真,不论是何缘由,都要受罚,就去那人界的五华山,闭关修行五载,磨练磨练;第三,天君,该吃药了。”
昼尘听了这话,忍俊不禁,昼殷斜着眼瞪了他一眼,昼尘这才抿住了嘴。
伏兮君道:“这次来也是来送丹药的,上次我走后到现在有月余,不知天君这药,有没有好好吃呢?”
天君觉得脸上有点儿挂不住,就道:“你们都先下去吧,司查简,送二位天子去领罚。”
司查简道:“是,天君。”
众人纷纷告退,只留伏兮君与天君在殿上。
*
走在去悬崖的路上,孙入甫道:“仙见愁啊仙见愁,我说你什么好!这都是报应!”
昼尘吐了吐舌头,没有搭话。
一旁的昼殷面无表情,昼尘见他死气沉沉,就道:“哥!怎么样?我带你破了你的人生记录,这天界天之骄子头一次犯错领罚,绝对上得了仙日头条!”
昼殷现在的表情把“冷漠”诠释的极其到位,而昼尘此时把“不要脸”可谓是表现的淋漓尽致。
走在前头的司查简停了脚步,道:“到了,下去吧,山洞已经准备好了,昼殷在北,昼尘在南。”
昼尘看了看高高的悬崖,道:“可以走那条……”
“咳咳咳——咳!”孙入甫一阵咳嗽声打断了昼尘的话,捏着嗓子细声对昼尘道:“那条路保密。”
昼尘看着演技极差的孙入甫给自己使了眼色,配合着道:“老孙,老孙啊,累了吧,今天都是我的错,让你一大把年纪受气受累了,我该罚,等我回来,我一定给你带人间特产。”
昼殷实在是看不下去二人这拙劣的表演,先走了一步,从悬崖上跳了下去。
“喂!”昼尘吼道,“怎么不等我啊!”
司查简道:“请吧,小心我把你当犯人踹下去。”
昼尘白了一眼司查简,立刻道:“走就走,只是这当时摔下去,也没觉着有这么高啊。”
司查简看着这探着头就是迟迟不迈脚的昼尘摇了摇头,再抬头时,直接给了昼尘屁股上一脚。
“啊——”只听一声惨叫,昼尘就这样被踹下去了。
“嚯!”孙入甫看着逐渐变成黑点儿的昼尘,道:“不愧是搞监察的,快!准!狠!”
司查简冷笑一声,道:“孙入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那条官道让仙见愁瞧了去,三天两头往下面跑,坏了规矩!”
孙入甫满脸黑线,又堆笑道:“查简啊,这不没办法嘛,总不能让他天天儿的骑在我头上撒泼,总得解决一下不是?”
司查简背着手,居高临下的说道:“再怎么说,看门官也是官,怎能让小孩子拿住了脾气。他也就能在自家里这般闹脾气耍性子,像他这样的,真遇上什么事儿,第一个就怂了。”
孙入甫的脸,就好比那用了百十来年的老锅底,要多黑有多黑,吹胡子瞪眼的回戳道:“你说谁是看门官呢!?你不尊老爱幼!你你你——年纪轻轻这么没有礼貌,要不是天君看你叫‘简查司’,和那‘司查简’挺配的,这‘司查简’能让你来管?不对,那什么——监察司!看你叫司查简,和那监察司挺般配。对,监察司!”
孙入甫这话算是戳在了司查简的痛楚。
两人闹了个不欢而散。
话说当年司查简刚入职天界仙官,不到一年就已经出人头地,这真才实学也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
司查简自己也是很要强的人,得到了天君赏识,被天君派去掌管监察司,这可是天界的重要官职,只是在委派当日,天君的一句话算是惹恼了司查简,只听天君突然道:“唔?你这名字司查简,和监察司还挺般配,就冲这名字,这官就应该是你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话可是给司查简留下了极大的阴影,整日在怀疑自己中度过,“天君到底是看重我的才华?还是看重我的名字?”。
仔细品这句话,司查简此人是极其自信,再怀疑也没怀疑过自己极高的才华和自认为极其悦耳的名字,只是在纠结天君看上哪个了?
众仙自从在天君口中发现这个笑点,就总是拿出来调侃他,甚至有人都分不清他到底叫“司查简”,还是“简查司”。
这就让司查简有些恼羞成怒,谁要是叫错了名字,免不了被司查简明里暗里戳戳点点一顿,甚至找个由头当面锣对面鼓的数落一顿,谁叫他是“司查简”的“简查司”呢?找个由头罚人简单的很。
等等,我好像讲错话了,谁叫他是监察司的司查简呢?呸呸呸!
*
“阿嚏!——”
司查简鼻子一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