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包期盼了一整天才盼来的二货主人,只陪它呆了不到半个钟头就离开了。看着一家三口的背影依次消失在诊疗室的门口,豆包再次无助兼无聊地趴在了笼子里。
它很聪明,它有种感觉,主人不会抛弃自己。他们刚才看自己的眼神很亲切。
连续两天没有吃东西,再加上呕吐和腹泻,豆包的体力越来越差了。毕竟是只小狗狗,它的抵抗力和体能储备都无法和成年犬相比,这种程度的折腾对它来说,是一种巨大的考验。
当天夜里,豆包再次呕吐和腹泻,它直接趴在笼子里,不再站起来了。
第二天上午,江土接到了医生发来的血项报告。医生根据豆包血检结果,建议给豆包增加蛋白注射,以保证体能。
江土心中本来有些犹豫,担心存在过度医疗。当他看到医生发来的视频时,立刻毫不犹豫的同意了。视频里,豆包坐在笼子里,已经懒得站起来了,体能下降严重,简直是一天一个样。
江土追问医生对豆包病情的分析,医生依然说要观察,看今天能否吃东西。江土心烦意燥,没有说谢谢就挂断了电话。
回到家里,麻团又惹祸了。这个小家伙被栓在阳台上,活动范围就那么大,本来江土以为可以安心的出门的。没想到这个闲不住的家伙,对阳台墙上贴的地图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一点一点的撕扯,把地图下边缘已经撕得七零八落的。当江土发现时,一张完整的地图,已经快被它把江南省都撕没了。
这张地图,还是江土装修房子时,老爸给贴的。老爷子对于朝自己家墙上贴地图很感兴趣,而且每次都是一张中国地图和一张世界地图挨着贴到一起。按老爷子的说法,不看地图,人的眼界容易变窄。
江土不知道常看地图眼界是否能变得开阔,只知道自家老爷子刚退休那会儿看什么都不顺眼,逛街回来经常骂骂咧咧的。自从看了地图之后,好像真的很少骂人了。
不管怎样,麻团把老爷子心爱的地图给撕了,等老爷子下次来看孙子,自己怎么交代?
江土气恼地把麻团一把抓过来抵在墙上,边敲它的鼻子边数落:“你看看!你把江南省都给撕没了!你知不知道,咱们国家一点儿都不能少!下次要撕,撕这边这张,看到没?撕这块儿,把这几个长的像蜈蚣似的小岛给我撕没了!”
麻团一脸懵地趴在地上,拿眼睛瞟着江土,尾巴讨好地摇着。
江土叹了口气,拍着麻团的鼻子自言自语:“麻团啊,你知道吗,你把豆包传染的真严重。你自己到是没事儿了,豆包到现在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啊。”
麻团继续拿眼睛瞟着他,讨好地摇着尾巴。
江土放下心事,将地上散落的地图碎片收拾好,这地图都是硬塑纸,如果狗狗吞下肚子去,很可能会划伤食道和肠道。
麻团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江土,只是没有声音而已,它的身体可没闲着,一直在江土身边乱窜,把他刚收拾好的碎片又给叼起来洒的到处都是。江土气恼地在它头顶上拍了一巴掌,它马上又趴在地上乖乖的摇起了尾巴。
“这个戏精!”江土笑骂了一句。
在麻团看来,江土和米粒儿只不过是另外一批医生而已,自己的家其实是在医院。它在心里并没有把他俩当成主人。对它而言,在医院陪了自己五天的医生才是主人。
这就是麻团的逻辑。
也因为这个逻辑,麻团对江土和米粒儿的态度就是讨好而不服从。这个态度,一直延续到现在。
江土还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他一直以为麻团是拿自己当主人呢,一边扫地一边唠叨着数落着麻团,说它没有豆包乖。麻团静静地听着,其实满心里都是无所谓——它还在等着它认为的主人把它接回去呢。
如果江土知道麻团心里是这样想的,不知道会不会气得把它抓起来扔到楼下去!
时间又过去了三天,就在医生几乎要放弃的时候,豆包的呕吐勉强减轻了些。但因为不能进食,它的体能受到了严重的损害。算起来,它已经五天没有吃任何东西了。如果不是一直注射着葡萄糖和营养液,它已经撑不住了。
即便是每天都输液,豆包也已经很难站起来了,它只能坐在笼子里。
江土一家每天都来看它,安抚它,陪它聊天,简单地给它梳下毛。这对豆包来说是很大的安慰——它知道主人没有放弃自己,这也是它能坚持下来的重要原因。每天主人蹲在笼子前跟它唠叨些鼓励的话时,是它最开心的时刻。每当这时,它会静静地趴下,支起耳朵听着,鼻子里闻着主人的气味,很是安心。
米粒儿忧心忡忡的问江土:“咱花了多少钱了?”
这已经是豆包住院的第七天了。江土大略算了下账,“大概四千块吧。”
“什么?只是豆包一个人就花了这么多吗?”米粒儿情急之下,没发现自己犯了语病。
江土点点头:“豆包这场病,真是始料未及的重啊,今天我去看它,它已经坐不起来了。七天了,只在最后这两天吃了一点流食,还拉稀了,唉!还好吐的次数比昨天少了。”
米粒儿的心思全放在那几千块的数据上,她心烦意乱地抬头说:“老公,我是不是不应该那么任性,非要买条狗狗养。现在可倒好,两条狗光治病就已经花了六千多了!再加上买狗的钱,咱都砸进去八千块了……”
看着米粒儿心事重重的模样,江土赶紧把她搂在怀里,摸着头发安慰她。他知道米粒儿心思,现在家里的钱也不太富余,自己的工作出现了危机,小浩还要上学和各种辅导班,钱如同流水一般花出去,她是真着急了。
马路上人来人往的,米粒儿有些不好意思,嗔怪地挣脱开江土的怀抱:“干嘛?老夫老妻了还这么恶心……”
江土嘿嘿一笑:“没事儿,他们都不认识咱们!怕啥!”
米粒儿脸都红了:“谁说的,我同事有住这儿的!”
江土更乐了:“都认识了,那就更不怕了!”
米粒儿终于被逗笑了,暂时放下了心事。
医院里,豆包的主治医生神情严肃地摸着它的肚子,一边喃喃自语:“不会吧……”
江土挂断医生电话,扭头看着米粒儿,欲言又止。
“怎么了?你说吧,我有准备。”米粒儿轻轻说。
江土吸了口气,尽量轻松地说:“医生告诉咱们,豆包的肠子摸着有些不对头,他怀疑是肠套叠……这种属于细小的常见并发症,主要是狗狗长时间不吃东西,再加上剧烈呕吐引起的肠道病态变形……”
“你就直接跟我说,豆包是不是会死!”米粒儿打断了江土半通不通的描述。
江土摇了摇头:“这个不好说。医生说狗狗剧烈呕吐容易引起肠套叠,如果真的是肠套叠,会引起狗狗肠道坏死,不治疗的话,狗狗也会死。他建议做手术。”
米粒儿直接炸毛了:“什么?这么小的狗狗做手术?”
江土无奈道:“我也给医生说了,豆包这么多天被折腾得,太虚弱了,手术可能熬不过来。到现在它的细小还没有治好,又并发了肠套叠,唉……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它太虚弱,做了手术可能直接就死在手术台上了;可是如果不做,若真的是肠套叠的话,也是非死不可……”
“你等等!”米粒儿敏锐地抓住了江土话里的信息,她急匆匆的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医生并不能完全确定豆包就是肠套叠,对吧?”
江土想了想,点点头:“医生是这个意思。它的肠道摸着有点增粗,这是肠套叠的典型症状。但如果一定要确认的话,需要拍片才行。可是豆包因为细小,呕吐的太厉害,拍片需要吞服钡餐,它根本咽不下去,所以没法拍片。就是这样,所以医生建议及时手术,打开腹腔检查。”
米粒儿哼了一声:“我怀疑这医生在过度医疗!他根本就是看咱们舍得给狗狗花钱治病,在这套咱们呢!哪儿啊就肠套叠了?咱们豆包怎么就那么倒霉啊?来时活蹦乱跳胖嘟嘟的小狗,怎么到他这就越治越厉害了!不行,我找他算账去!坑人也没有这样坑的!”
米粒儿越说越激动,转身就往回走。江土赶紧一把拉住她:“别急,这样,咱们是要过去找医生确认一下,毕竟这是我们的狗。最终的医疗方案,医生会听咱们的。你也别想太多,医生就算想赚钱,也不会把狗狗往死里整啊,那样他也要承担风险的,划不来!”
米粒儿的火依旧在往上窜,这些天的压抑和焦虑在此刻全都爆发了出来!
“我就是要找那个医生问清楚!同样都是细小,凭什么麻团五天就全好了,豆包却要遭这么多的罪!他到底想怎样?把话说清楚,老娘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江土一把将米粒儿拉住,声色俱厉地说:“等一下!这样,我陪你在这站三分钟,我现在开始掐表!三分钟一到,我们马上去找他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