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的化验结果出来了,细小。
跟麻团比起来,豆包去治疗的时间晚了整整一天。麻团是刚吐狗粮的时候就已经送去医院了,而豆包,一直等到吐了白沫之后,又观察了半天,才送去的医院。
在去医院之前,豆包又出现了另外的情况。它排的便便里,出现了蛔虫,大概有五厘米长,白色的。然后米粒儿才回想起来,其实豆包昨晚吐的那一滩里,就有一截红色的虫子,只是自己当时以为是血色,就没往虫子上想。
医生给的建议是马上住院治疗,并且将治疗细小的单抗药加上。
江土犹豫了一下,问医生:“麻团当时并没有打单抗,只是普通的消炎药加其他药,怎么豆包就需要打这个呢?”
医生苦笑了一下说:“你以为随便哪只狗都像麻团那么抗折腾呢!再说,麻团治疗的时间早,而豆包拖的时间比较长了。我估计它这个病发作实际上已经有一天半了,只是它一开始的表现比较隐蔽,所以错过了最开始的治疗时间。这样吧,咱们边治疗边观察,如果它情况比预想的要好,那咱们自然是皆大欢喜。”
医生说得在理,江土和米粒儿只能尊重医生的意见,给豆包进行单抗治疗。
豆包的病情似乎发展的很快。江土和米粒儿还没离开医院,它就连续拉了两次,吐了一次白沫夹杂着黄绿色胃液。
当着江土的面,医生给豆包前腿上剃掉了一圈毛,将针头推了进去。
豆包一声不吭,只是抬了下后腿,想把给它打针的护士给踢开。护士微笑着说了一句:“真是个兔子!”医生笑着应和了句:“嗯,兔子!”
米粒儿看不得豆包挨针扎,眼圈都红了,江土赶紧抓着她的手离开了医院。
走在路上,米粒儿嗔怪的对江土说:“都怪你,非要那么急着把麻团接回来,这下好了,把豆包也给传染上细小了!”
江土挠头笑着说:“我这不也是想着能省点钱嘛!麻团在那呆着,每天都要三四百块,也不知道都用了什么药,光看着钱流出去了。”
米粒儿苦笑一声:“现在钱省下了?花得更多了好不好。”虽然发脾气,她心里明白江土这样做是为了啥,所以也只是发发牢骚而已。
刚回到家里,医生的电话就追过来了。他告诉江土,豆包开始大量的吐虫子,需要马上采取驱虫措施。同时他告诉江土,寄生虫会大量吸食狗狗肠道内的营养成分,造成狗狗的身体更加虚弱,所以豆包的治疗周期可能会延长。
江土在回去的路上买了份益生菌,准备回去给麻团吃上,免得麻团换狗粮再出现拉肚子的情况。
麻团在笼子里急躁地来回溜达。作为一只金毛犬,它有着强烈的运动欲望。被关在笼子里,是它无法接受的,它要出去!
嗷嗷嗷……
跟豆包的想办法越狱不同的是,麻团的办法就是……叫。
于是,它挨揍了。
米粒儿的心情正不好的时候,麻团自己撞枪口上了。米粒儿抽出晾衣架,抓住它脖子后头的皮毛把它拎在半空中,直接抽了下去。
嗷嗷嗷!嚎叫变成了惨叫,麻团在空中拼命扭动着身子,强大的弹性使它一下子挣脱了米粒儿的掌控,摔在了笼子里。
麻团的惨嚎声太过剧烈,米粒儿被它吓了一跳,以为自己不小心真的打伤它了,急忙俯下身子去检查。
过了半晌,看着趴在笼子里抬头朝自己不停摇尾巴的麻团,米粒儿气呼呼的骂了一句:“你个戏精!”
江土嘿嘿笑道:“你才发现啊?我第一次揍它就发现了。我用同样的力量打豆包,它最多嗷嗷两声,换了麻团,就不停的嚎叫,我手都抬起来停住了,它还是叫的那个凄惨哪,一直叫到你把它放下!这货就是一戏精。”
米粒儿无奈道:“我现在都不知道它俩到底是谁更能演戏了。你看看,豆包一犯错就低头一声不吭,好像认错似的,结果回头就再犯。麻团呢,更牛掰,这巴掌还没落下呢,就连摇尾巴带惨嚎的。”
江土也跟着笑:“管它呢,反正都是咱的狗,早晚能训好。”
麻团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撒尿拉屎就挨揍。每次米粒儿把它拎起来训它,然后再气呼呼地把垫子抽走时,麻团都一脸懵地看着她,不知所措地摇着尾巴。
米粒儿终于失去了耐心,她把麻团从笼子里拎出来,栓到了阳台上。谁料这刚好应和了麻团的心思,它高兴得又蹦又跳,把脖子上的绳子拽得哗哗直响。米粒儿见状灵机一动,直接把它笼子地下的托盘抽出来放到了阳台上。果然,麻团玩累了之后,低下头转着圈的在托盘上边走边闻,最后终于闻到了它排过便的地方,蹲下去排了一次。
只是个普通的排便,米粒儿却高兴得跟什么似的,她觉得麻团终于学会定点排便了,不用再让自己操心了。
才开心了没一会儿,房间里就又响起了米粒儿的怒吼:“麻团!你个臭狗子!你怎么又踩屎了!”
麻团有个很不好的习惯,踩屎。
按理说狗狗这种动物,天生是比较爱干净的,它们会把自己的毛舔得干干净净,也不会在它们认定的窝里大小便。
即便是被关在笼子里的宠物狗,没办法出去,只能拉尿在笼子里,一般也会避开自己经常卧的角落。比如豆包,每次拉尿之前会先在笼子里转圈的闻,然后拉尿在同一个角落。也就是说,它会自己在笼子里划分出“起居室”和“卫生间”。即便拉的便便没有跌落进托盘而是堆在笼子里,它也不会去踩。这也是豆包一直保持干净的原因。
可是麻团却不是这样。这个小家伙好像后脚没有神经一样,它在笼子里走来走去的时候只会前爪避开便便,后脚经常就会踩上去。当它看见主人来喂食的时候,更是会兴奋到忘乎所以,前爪也随便的朝屎上踩,踩得笼子里一片狼藉。
米粒儿本来以为是笼子空间太小,在阳台上排便的麻团可以改掉这个坏习惯,为此她还特意把麻团的牵绳弄得长长的,足够它在大半个阳台上疯跑。可是没想到,麻团还是踩屎了,把它刚排到托盘上的便便踩得扁扁的。更惨的是,阳台是实地,不是笼子底部那种格栅。所以阳台上现在也都是一朵朵小梅花遍地开放,只不过这“梅花”是臭的……
于是,麻团再一次挨揍了。并且,在挨揍之后,马上被塞回了笼子里。米粒儿一边气呼呼地清理着阳台,一边喊江土拿除臭剂来喷洒去味儿。
麻团人立起来,前爪搭在笼子侧壁的上沿,用后腿来回走动或者说跳动——这成了它今后的一个招牌动作。当它来回倒腾后腿的时候,便传来清晰的哗楞哗楞的笼子响声。
麻团在困惑,为什么自己老挨揍。自己可是只纯种金毛呢,不是应该备受宠爱才对吗?养殖基地的饲养员一直都是这样说的啊。它回想起自己在养殖基地被塞进货车笼子的那一天……
那一天,麻团待的这个库房突然被打开,饲养员陪着另外一个人走进来。那人兴奋的说着“又逮住几个冤大头,赶紧甩货!”然后它和另外几只小狗就被抓了出来,急匆匆的塞进车子里。每只狗狗的笼子里还被塞进了一张免疫证明卡。当时和自己一同被带出库房的那几只小狗,有一半好像都蔫头蔫脑的。其中一只狗狗还是和自己一起从另一个大房间里移送到库房去的。
麻团回忆了半天,它依然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挨打。它只是觉得自己被这两个人从医院接回来之后,就经常挨打,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自己就只能摇着尾巴讨好。它委屈地趴在笼子沿上,看着江土和米粒儿。
江土揉了揉它的小脑袋,笑着说:“又挨打了吧!你个小家伙,皮的很,打你都不管用啊。”
麻团兴奋地用头在江土手上来回的蹭,它能感觉到江土的善意和宠爱,它一下子就又高兴了起来,尾巴摇着打在笼子上,啪嗒啪嗒响。
江土开心的对米粒儿说:“你看这个小家伙,真的很粘人呢,不像豆包喜欢咬人,它不对主人下口。”
米粒儿的气已经消了一半,也有些后悔刚刚打麻团有些过激,便也走过来抚摸麻团的头和背。麻团更开心了,张开嘴巴哈哈的喘气,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
“这小家伙其实也贼着呢,你看它舔我手的时候,都拿眼睛小心翼翼的瞟着我,呵呵。”米粒儿笑说。
看到米粒儿的笑容,麻团舔得更来劲了。
江土拉着米粒儿坐到沙发上劝她:“我知道,其实你对麻团是有气的,气它把豆包给传染了。可是,那不是它的错啊,它毕竟只是一只小狗,它也是受害者啊。”
“我知道,这两只狗,都和我们有缘。”米粒儿轻声说,“就像你那天说的那句话,如果当初我先回的是送豆包的那家快递电话,那麻团就死在车站了。”
江土接着她的话说下去:“你再想啊,如果麻团这次没有生病,那咱们就不会给卖狗的打电话,也就不会发现豆包还在车站没领回来,那样的话,豆包也会死啊。其实这样说起了,也算是麻团救了豆包一命呢——我们救它一命,它把豆包还给我们了。”
米粒儿点点头:“是啊,这两只狗都和咱们有缘。它们两个之间也有缘。先养着吧,看看再说。”
见米粒儿不再坚持只能养一只了,江土心里暗自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