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无痕引颈就戮,毫无惧色。
“啪”的一声轻响,绳索落了一地,薛无痕毫发无伤。皇帝这个分寸拿捏的恰到好处。
寻梅还没有反应过来,秦襄和尉迟北已经谢道:“多谢陛下!”
寻梅赶紧施礼,“多谢陛下!”
薛无痕一脸疑惑,“你、你不杀我?”皇帝笑了,将龙泉剑插回剑鞘,“我已经灭了你满门,怎么还能杀了你?”
“太平公主之事,虽说我是被迫而为,总归也对不住你,我不希望你会就此原侑我,但我希望你能明白身在宫闱的无奈。”皇帝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地说道。
薛无痕没有说话,也不知道现在该说什么。
皇帝又道:“你能从三位将军的包围下逃脱,看来也是武功高强,如果你不嫌弃,我希望你能留在宫中。”
薛无痕笑了一声,“我不会留在宫中,再说我在宫中能做什么。”
皇帝道:“你的武功高强,不应该这么浪费。如果你不嫌弃,可以在禁军当中,我可以给你个散骑都尉,暂归秦将军麾下。”
“我当不了,肯定也不习惯,这个恕难从命了!”薛无痕说的很诚恳。
“既然如此,那你可以走了!”皇帝道。
薛无痕眼里掠过一丝惊愕,“你就这么放我走了?”皇帝点了点头,“是我疏忽了。”他摘下腰间玉佩,递给了薛无痕。“这块玉佩你拿着,日后你想明白了,打算到宫中任职,拿着这块玉佩来找我。”
薛无痕伸手接了,凝视着玉佩许久。
“现在你可以走了,没有人会拦着你。”皇帝转过身,要回到龙椅上。
“你不怕我再来找你报仇么?”薛无痕叫住了皇帝。
皇帝愣了愣,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边走边说道:“我怕,当然很怕。不过下一次如果你又失败了,我就不会这么轻易放你走了。”这话不错,今天的皇帝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薛无痕紧紧地攥着玉佩,眼神变得炽热,“好!李三哥,今日你饶我一命,算我薛无痕欠你一命!”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还,怎么还?”皇帝已经坐到了龙椅上。
“如果还有刺杀你的机会,我也会放你一马!”薛无痕说道。
“那如果没有呢?”皇帝追问道。薛无痕的眼神望着皇帝,“那我会救你一次,甚至不惜赔上身家性命。但是你要知道,灭门之仇,我还是会报,待我还了这条命,我绝对会报!”
皇帝爽朗的笑了,“大丈夫恩怨分明,是条汉子!我李隆基有这样一个表弟,实在荣幸!”
薛无痕将玉佩悬在腰间,说道:“这块玉佩我先留着,待我还了这个人情,玉佩也会还给你。”
“好!”皇帝点了点头,“空口无凭,击掌为誓!”说罢,他伸出了手掌。
击掌为誓是江湖常见礼节,虽然只是简单的击掌,却有很大的制约性。
薛无痕想也没想,纵身一跃,跳到了龙案前,跟皇帝击了一掌。
“今日暂且别过,他日有缘,后会有期!”薛无痕拱手施礼。皇帝挥手,“请便!”
薛无痕一手携了寻梅,一手携了林采薇,大步流星走出武德殿,文武百官看得呆若木鸡。
“李三郎,李三哥,勤于政事,切勿耽于酒色!”薛无痕的声音传来时,人已经在一里开外,寻常人根本不可能做到,何况他还携了两个人,这等轻功,着实令人胆寒。
“陛下。此人无礼太甚,陛下为何要放走他?”李林甫似乎很不甘心。但这正是其他文武大臣想问的。
皇帝轻捻胡须,“他是条汉子。面临龙泉剑盖顶毫无惧怕,我想你们当中任何一个人都不能做到。朕就送他个人情,说不准日后能为朕效力。”
“可是、可是他出言污蔑皇室……”李林甫还是不甘心,这也是文武大臣想问的。
“朕不是说过了么,若他不是太平公主的儿子,恐怕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皇帝说道。
“陛下圣明!”秦襄叫了一声,心悦诚服。
皇帝龙袍一甩,“众卿没有别的事,那就散朝了!”
“恭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大呼。
长安城,谪仙楼。还是同样的金字招牌,还是两棵常青的迎客松。
薛无痕点了好几个菜,叫了几大壶酒。他自顾自的吃着,寻梅和林采薇便撑着脸颊望着他吃。
“薛大哥,薛王爷,日后打算怎么办?”寻梅问道。
薛无痕停了下来,“寻梅,你怎么也叫我薛王爷?”寻梅笑了,“薛大哥不是自称王爷么?再说皇上亲口承认你是他的表弟,叫你王爷有何不可?”
“是啊!是啊!”林采薇附和道,“没想到我竟然能和王爷一起喝酒。”她拿起杯子,满满的斟了一杯酒。
“薛大哥,你还会留在长安么?”寻梅问道。其实这相当于没问,他刺杀皇上失败,长安肯定是不能待下去了,就算皇上不与他为难,难道文武百官不会以异样的眼光看他。别人怎么看他又如何,但是他以后决计不能再和八仙饮酒了。就连把兄弟秦襄和尉迟北,他也要远离,免得日后他俩遭到百官的排挤。
“长安肯定是不能待下去了,喝完这一顿,我就离开长安,以后或许还会再来。”薛无痕望着窗外,似乎有些不舍这个地方。
“既然如此,那今天我们兄弟就不醉不归!”秦襄的声音传了过来。
他俩毫不客气坐了下来,秦襄还有些责备,“薛贤弟怎这样糊涂,拒绝了圣上的美意!”其实他心里也明白,薛无痕不得不拒绝。
“我不是接了他的玉佩么?”薛无痕淡淡的说。
“秦大哥说的是散骑都尉的事!”尉迟北道。
“尉迟哥哥,你觉得我留在宫中合适么?”薛无痕喝了一口酒。
“有什么不合适的,咱们兄弟三人还能共事!”尉迟北没想那么多,直言不讳。
薛无痕苦笑一声,“我也想和二位哥哥共事,但是我恐怕连长安都不能待下去。”
尉迟北一脸疑惑,可是秦襄明白他是不想连累了他们,立刻给他斟酒,“做哥哥的明白你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