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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十二席会议

古德岛,星海河底部。

端坐在青铜长桌上首的老者一身纯白的祭披礼服,头顶法冠,象征教皇的权杖漂浮在身后,法令纹深深的镌刻在脸庞两端,两鬓斑白却精神矍铄,目光柔和却又不失威严。

他是教皇法夫纳,真主教的最高统领者。

青铜长桌两旁共有十一个座位,依左五右六分布,那些是红衣主教的位置,但是此刻却是空无一人。

这里是真主教会十二席会议举行的场所,同样是真主教罕为人知的禁地。

按照真主教的内部说法,这里是距离真主最近的地方,也是神谕传出的圣地,所有的生灵最始和最终都会在此处接受真主的洗礼,以此完成生命的轮替。

这里,就是神明圣地。

老者微微扫视了一下青铜长桌两旁的空位,将右手伸出,背后的权杖便自动的飞到了他的手掌之中,教皇拿着权杖轻叩了地面两下,沉闷的声音激荡着空气,贯彻回荡在整个空间里。

只见那权杖叩在地面的地方飞快的出现了一个魔法阵,与此同时,青铜长桌两旁的空位上也出现一个个相同的法阵,并且向上升腾着,一位位红衣主教的虚影出现在了法阵里。

空间顶部,一盏巨大的水晶灯也随之亮起,照亮了整座大厅。树根似的纹路布满了整个大厅的墙壁,原本散发出幽幽的荧光,也在水晶灯的照耀下失去光泽。石柱散发出古老的气息,虽然残旧,却依旧撑在大厅的顶部,似乎诉说着往日的威严。

“向吾主献上信仰!”主教们庄严发声,同时动作一致的用右手在胸前画着十字。

“向吾主献上信仰!”教皇同样在胸前比着十字,神情肃穆而又庄严。

“众人就坐。”教皇声音不大,却充满威严。

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红衣主教们纷纷坐定,同时将目光投向他们眼中那近乎圣人的教皇,此次前来,即使没有事先通知内容,众人心里也是有了基本的猜测的。

须臾,教皇那苍老的声音在每个人的耳畔响起,“想必诸位也都基本知道这次吾辈匆忙召集大家的原因了。”

教皇顿了一下,轻轻的吐了一口气,将目光洒向一脸平静的众人,接着说道:“现在,吾辈已经可以负责任的告诉大家,在主的指引下,曙光1143年八月十六日,即始乱之日,“深恶之兆”的狩猎与控制已经按照预想顺利进行,历尽数百年沧桑,‘救赎之树’计划终于迈出了实质性的第一步!!!

尽管教皇简洁有力的宣告已经结束,最后一次回音却仍回响在奥尔瑟雅的脑内。

静,无边的静谧笼罩在了整片空间,奔忙的世界似乎从未如此安静过,似乎时间凝滞在了那一刻,奥尔瑟雅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世界为何会如此之静?等等,我关注的对象不应该是“深恶之兆”的成功捕获吗?这究竟...

是真的吗?

她感到自己的心脏从未如此有力的在自己的胸膛中跳动,自胸腔处从下而上传来一阵异样的感觉,传到眼中,却化作了一阵酸水,奔涌而出。

奥尔瑟雅连忙平复住自己翻涌的情绪,向周围人看去,他们也不比自己好到哪去,大多数人也是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这才让她稍稍感到一丝安慰——要是只有自己一个人把持不住情绪,那就太糟糕了!

“不过还是可以稍稍激动一点的吧!”奥尔瑟雅还是不自觉地弯起了嘴角。

教皇的声音再次响起:

“真主的神意,终于在数百年的历史沉浮中结束了它的颠簸,正式浮出了水面。

“诸位是最幸运的一代,但同样也是最不幸的一代。自复兴526年,真主教再次得到真主的指引后,几百年来,教会为了再次得到主的救赎,为了将人类引向天堂,已经穷尽了所有的力量。而今天,在穷尽千年的时间,经过上下总共九代十二席的领导,历尽无数王朝的变迁,坐看人类历史由深渊走向曙光,见证了无数的变法与流血之后。散布了数百年的种子,终于将在诸位的手中生根发芽。

“诸位将见证新时代的来临!!”

“当然,这个过程注定是艰难的,困苦的,诸位必将承受着历代十二席所不曾经受过的考验与苦痛,吾等将经历血与火,见到生,但更多的是死,见到真情,但更多的是冷酷,见到许多,失去很多。

“但是,我们不能失败!赢得这场再没有主所佑护的战役,是诸位的使命,吾等,必须向主证明,人类已经有了不为魔鬼所动摇的决心,更有着与之抗衡的觉悟与实力!

“这绝不仅仅关乎自己,吾等要承载的实在是太多太多,这是整个人类的战役,但注定只能由在座的诸位来终结,而这场被无数逝者共同谱写出的足以被称为史诗的历史,也将由诸位见证!”

“这一次,吾辈绝不能辜负真主的厚爱!

“欢呼吧,吾主的信徒啊,新时代的大门的开启,将由你们来见证!”

教皇的声音重重的敲击着每个人的心房,激起了无数的涟漪,近千年的坚持与隐忍不发,无数的预猜和幻想,终于在今日尘埃落定,拉上了帷幕,画上了一个里程碑式的逗号。

一个逗号能象征着什么?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在他们出生近数百年之前真主教会的先祖成员便开始播种的种子,在他们这一代终于正式开始生根发芽,数百年的坚持与隐忍不发,终于见到了一丝曙光。

在这场太过漫长的旅途里,这就是希望。

“同时在此宣告真主的下一个神谕!”

教皇的声音再次响起。

一时之间,众人都如五雷轰顶!

神谕!

在六百年前便戛然而止的神谕在今天又出现了!

而它再次出现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幼苗尚不足以抵御风暴,予以荫蔽,加以照料,待幼苗成熟之日,便是复兴之日!”尽管只有短短一句,教皇却足足朗诵了将近半分钟。

“吾等赞美您的光辉,诵咏您的名讳,谨遵您的旨意!”众人边朗声齐颂,边在胸前点着圣洁十字。

“止。”许久,教皇结束了神谕的宣读,空旷的大厅内恢复了会议开始之前的寂静。

“我们将见证新时代的开启!!!”

沉默了很久之后,教皇法夫纳苍老的声音像是从亘古之际传来,却又清晰无比的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语气沉稳却难掩兴奋。

但是就在众人还震惊于神谕和教皇的言论中无法自拔时,青铜长桌之上突然冒出一个冷不丁的声音:

“冕下,我并不认为我们有多完美地完成了真主关于“深恶之兆”的神谕!”

空气突然安静了。

众人都没有说话,但是就算众人都没有说话,奥尔瑟雅还是听到了人们心里的声音,那是“咯噔”一下的声音,空气似乎一下子变得粘滞起来,奥尔瑟雅甚至觉得有些呼吸不过来。

那是艾文主教的声音?他为什么会说这种话?他在质疑教皇冕下?但是他不正是那个“深恶之兆”的监视方面的负责人吗?为什么说真主的神谕我们并没有完美的完成?

“他有什么目的?又有什么证据?博人眼球?活跃气氛?但是如果是玩笑的话也未免太过于恶劣了吧!而且艾文主教向来是以严肃认真著称的啊......

还没等奥尔瑟雅想完,一个听起来极其怪异的声音兀的响起:

“艾文主教,请注意你的言辞!我们完全可以将你刚才的言论视为对教皇冕下,甚至于对我主的不敬!

“别忘了,给予我们“深恶之兆”启示和线索的正是至高无上的真主!”

这是丘吉斯,一个性格相当恶劣的家伙。

感谢真主,让那个讨厌的的家伙替我说了想说的话!奥尔瑟雅不动声色,继续听着丘吉斯的声音回响在长桌之上。

“而且说到底,在“深恶之兆”被确认甄别后,负责监视他的人不正是你吗?在抓捕过程中,也是你的部下确认了他的异常,到现在,你却反过来说什么‘并没有多完美的完成了真主的神谕?你究竟是在嘲笑我们,嘲笑数十代人的智商,还是在嘲笑自己?”

丘吉斯戏谑的声音回荡在青铜长桌之上,以往和丘吉斯关系并不怎么好的诸位,却也不由得为他叫了一声好。

怪异的声音依旧震荡在空气中,教皇微微抬起头,用他那浑浊的眼睛看向艾文主教,但是并没有立刻说话,似乎仍在思考着什么。

艾文主教顿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从背后席卷到全身,内心升腾起的本能欲望让他不想直视教皇冕下的双眼,但他竭力克制住自己,努力的看向教皇,这并不是多么好挨的事情,教皇的实力似乎已经到达了一个他无法理解的层次,那个目光所带来的感觉实在恶心。

但是内心深处的疑问却让他无法对神谕的“完成”坐视不理,在此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

事实上和丘吉斯那种无脑人所说正相反,他正是为了不愚弄自己与众人,才下定了决心要做些事情来验证自己的想法的。

青铜长桌上的沉默似乎仅仅持续了几秒,但对于艾文主教来说,恍若隔世。

“艾文主教,请说出你的见解,确实在这件事上吾等是由不得一点乱子的!”教皇的声音终于波澜不惊再度响起,重心却落在了“乱子”上。

话音刚落,丘吉斯等人便是一片哗然,但只消教皇一眼,众人便是鸦雀无声。

“一群乌合之众!”

艾文心中虽是忿忿不已,但是口头上却平静无比:

“我知道,大家都对我的结论颇有微词,这也无可厚非,毕竟我的说法过于失礼,在这一点上,还请大家多多包涵。

“但是请注意,我的目的并不是要全盘否认大家的成果,相反的,我并不认为我们的途径与结果有多失败,相反的,我们确实成功了,“深恶之兆”,米萨王国的五王子,也就是那个名叫艾贝尔的孩子,确实显露了足以称得上可怕的征兆。”

“然后呢?艾贝尔不是已经彻底被教皇冕下控制住了吗,如今正在进行圣化仪式,难不成你还要在吾主的圣化仪式上指手画脚?”

丘吉斯没好气的插了一句。

“不,我当然不敢,事实上,我根本就不打算在艾贝尔本人身上做任何赘述”。

强忍住了把那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摁在墙上胖揍一顿的欲望后,艾文以尽量轻松的语气继续说道。

“我要讲的,是艾贝尔同母异父的兄弟,海狄克的事情。”见众人眼中开始露出一丝不解后,艾文松了一口气,继续讲了下去。

“我知道,这也许有些奇怪,为什么我不在艾贝尔这个钦定的‘深恶之兆’身上做文章,而是将目标放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王子身上,但是请诸位相信,这绝非空穴来风。”

“请说出你的看法,艾文主教。”

教皇以往不紧不慢的语气此刻却让艾文主教有些心虚。

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他恢复了原有的平静。

“在我向诸位阐述我得出的结论之前,我想要先问诸位一个问题。”

“如果有一个人,他能够把别人的积聚的魔力操纵起来,再原原本本甚至于更强力的返还给对方,让对方受到伤害。

“在座的各位认为,那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力量?”

众人一时无语。

在座的各位都不是傻子,艾文口中那句话含义的可怕性,不言而喻。

奥尔瑟雅也是陷入沉思:操纵魔力生物?这几乎是已经完全被认定为是不可能的事情,艾文主教真的没有在开玩笑?

“艾文主教,你可知你究竟在说什么?”

尽管这样问的,但是艾文却奇怪的感觉教皇语气中并没有什么惊讶的感觉。

“我当然知道,冕下。

“操纵魔力生物,也许是可行的。”

众人一片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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