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令久并没有等很久,皇帝亲自送了叶大人出来。
罗令久狐疑的看了叶大人一眼,这是什么人?
这一看,还真让她看出了一点什么,叶大人大约四十余岁,肤色比之皇帝要黑不少,甚至有些粗糙,五官却有三分相似。
北地大将军叶远正是我嫡亲的舅舅。
孟令止说过的。
只是,叶远正和她想的不同,原本以为他坐在太宸殿前是自恃身份,迎面看他出来才能发现,他的右腿有些僵硬,走路有些不自然。
“皇上留步,”叶远正的声音带了沙哑低沉,“臣上的折子还请皇上早日允准。”
皇帝面上带了难色,在叶远正过门槛的时候虚扶了一把,“朕知道了。”
“你跟我去趟慈宁宫吧,母子间哪有......”叶远正看见还站在门口的罗令久,剩下的半截话咽了回去。
“舅舅您先去,朕随后便去。”皇帝对叶远正尊重的很,只是,罗令久的来意他大约也能猜到些,只能让叶远正先去了。
叶远正似乎很不满意,直截了当的开口,“什么时候你能把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往后放放?一个纯妃还不够,这又是谁?”
皇帝哭笑不得,却也没有解释,虽然他和太后是亲生的兄妹,性子却截然不同,一向不耐烦这些男女之事,治家和治军一个套路,府里的女眷在他面前是大气不敢出的,此刻见妃子在太宸殿外,心里很是不满。
但皇帝对他敬重的很,也不以为杵,好声好气的把他送走了。
罗令久还是第一次来太宸殿,随意扫了两眼,摆设十分大气庄严,案头厚厚的折子整齐的码在一起,砚台里还有未干的墨,昭示这位年轻的皇帝丝毫没有懈怠正事。
“我等不了了,”罗令久张口道,“最少七天,最长半月。”
皇帝打量她一眼,顾左右而言他,“朕倒是听说,云梦泽的盛事在每年的半月末。”
罗令久诧异他突然提起云梦泽,心里也有些嘀咕,那对耳坠指向性这么明确吗?她记得,那是师兄有一次得了一块质地不错的翡翠做了剑饰以后剩下的边角料随便雕了逗她的。
荷叶的式样也没有很特别吧?不过皇帝也这样说,她倒是想拿回来仔细看看有什么不同了。
“云梦泽到底是什么地方?”罗令久想了想,直接问出口。
沈樱的功夫在她看来也就是不错罢了,沈子栖更不必说。
气蒸云梦,波憾岳阳。
她有一次看过地图,也不过是一块普通的地方罢了。
皇帝见她不像做伪,心里也拿捏不准她到底是不是了,“若有事,如何寻你?”
罗令久知道他什么意思,心情有些复杂。
她不知道是该说皇帝心大还是胆大,若换了旁人,此刻他还有命么?
“你......”罗令久直直看向皇帝,他面上看不出多余的神情,很难判断出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把我放在宫里。”
皇帝露出一丝苦笑,他怎么不怕?
可是这么多年,他终于等到了一个同样的世外之人,一个可能将黑暗和罪恶带回去的人,他不能松手。
上天垂怜。
“我认了。”
罗令久不知道说什么好,想到纯妃和二皇子,心里猜了个大概,简短道说“宗门星河宗,除魔卫道,我辈己任,若有所求,虽死不辞。”
除魔卫道,虽死不辞。
皇帝不置可否,“去吧,宫里的事朕会安排。”
罗令久出门以前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殿内只有皇帝一人,日光高悬,却仿佛被无形的屏障隔绝了一般,丝毫没有暖意,皇帝重新打开了折子,朱砂颤巍巍的坠在笔尖,要落不落的样子和皇帝紧锁的眉头一般,无端端让她觉得不安。
总觉得这一走,会有什么将永远的失去。
罗令久没有过这样莫名的预感,所以,并没有对她的行程有什么改变,这小半年,也并没有发生什么大的事情,大多数时间,和在宗门一样,只不过没有开阳峰充沛的灵气。
她以为,不过是半个月。
罗令久到了宗门的山脚,不过是傍晚。
两个外门弟子见她停在山脚,仔细打量后,双双抱手行礼,“师姐。”
之前御剑有消耗还没有太大的感觉,一旦停下,罗令久体内一直控制在三四成的灵气仿佛干涸的河床遇见了瓢泼大雨,不自主的饥渴的大量吸收充沛的灵气,因为御剑消耗的灵气半刻钟便被填满,然后,超过她控制的底线,依然在增长。
罗令久有些不敢迈进大阵之内,这只是山脚,越往上,由于法阵的原因,灵气只会越来越浓郁。
罗令久不由自主的退到三丈以外。
不太对劲。
以前,就算在峰顶,也没有这样疯狂情况,就算打坐修炼,也没有这样的增长速度。
若是旁人,再无什么不高兴的,于她只是砒霜。
好在经过最初的疯狂经脉吸收灵气的速度慢慢缓了下来,也因为离了大阵三丈以外逸散的灵气也稀薄了不少。
罗令久的脸色微微苍白,两个弟子见她进退两难的样子,一人犹豫上前。
“师姐,您是不是受伤了?需要我们去喊人吗?”
罗令久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能点头,“麻烦去开阳峰......”
“罗师妹?”有熟悉的低沉随和的声音,“怎么不上去?”
罗令久回头,是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