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这话,皇帝突然惊讶的发现,太后的瞳孔微微放大,这是紧张?
太后的手微不可查的做了个手势。
一直躬腰驼背宛如透明人站在壁角的老太监瞬间站直,眼睛如鹰隼一般,锐利慑人,直直盯住罗令久降落未落的手指,袖子微抬,七根淬着寒光的银针悄无声息的直指罗令久右臂。
罗令久耳边听得破空声,如果用灵力,是收还是让,都可以,但此刻,只能右臂抬高,身子拼命后仰,几乎拉成一条直角,才堪堪避开银针。
如果要阻止自己出手,一支银针即可让她收手,可是对方七根银针一起,直指手臂穴位,看那乌沉沉的颜色,若被钉个正着,恐怕这条手臂经脉就废了,罗令久恼他出手狠毒,右手化作手刀,沉沉往沈子栖后颈印去。
他怕罗令久伤到沈子栖,罗令久偏偏逼他出来。
老太监嘴角一抿,足尖点了一下白玉栏杆,如鹰一般长大翅膀飞来。
沈子栖离得近,背向老太监,却知道罗令久不过与她玩笑,她的右手连一丝力气都无,看着吓人罢了,所以让都没让,笑嘻嘻的顺着她的手还低了下头。
太监右手张开做鹰爪势,狠狠朝罗令久天灵盖抓去,罗令久身子动都没动,唇角一扯,伸手招了破云。
好在,沈子栖虽拉着她走了一段距离,却离太宸殿不是太远,皇帝心还挺大的,居然把她的剑放在寝殿。
破云速度如电,还来得及在罗令久身边兴奋地绕一圈,势如破竹的直击老太监手臂。
老太监知道厉害想收手已经来不及了,他浸淫武道四十多年,自傲的很,知道沈子栖是太后的心尖肉,哪有不卖力的道理,太后连皇帝都不曾放在眼里,何况这么个刚进宫的小丫头,是以也未留手。
此时他去势已老,拼进全身力气才把身子扭了一尺之距,本打算下他一条手臂的破云,带着无匹锋利,从手腕处齐根把他的手掌斩了下来。
沈子栖被头顶的破空声吸引,不自觉仰头,恰巧被溅出来的鲜血喷了满脸,骇的她她尖叫一声,伸手揽住罗令久的腰往后退。
罗令久刚悄无声息的收了破云,经脉还未来得及平复,被她搂个正着。
隔空御剑尤其耗费真气,罗令久体内经脉又开始如断裂一般剧痛,根本没有力气推开沈子栖,任她像抱一个破布娃娃一般,把她拖远。
皇帝不是第一次看见罗令久出手,自然也没有什么惊讶,饶有兴致的看向一边脸色沉的像要滴出水来的太后。
这个老太监跟了太后太久,已经不知道什么规矩了,连他身边的李福善都曾张口斥责,这下终于受到了教训,皇帝觉得心情不错。
太后直勾勾的盯着罗令久。
终于出现了,太后罕见有些紧张和激动,深呼吸了几口才平静下来,看都没看跪坐在地上呻吟的老太监一眼,仔仔细细把罗令久从上看到下,一丝一毫都没放过。
有一队侍卫被沈子栖的尖叫声叫了过来,匆匆围了一圈,皇帝这才开口,诧异道,“母后,发生了什么事?是有刺客吗?”
太后已经恢复了风轻云淡的样子,轻描淡写的说,“钱塘老了,有时候脑筋不清楚得很,大约是又在发疯,咱们去看看,有没有伤到人。”
皇帝心情颇好,他没想到他新得的刀这么好用,一露面便给了太后一个下马威,唇角一勾,便抬步跟着太后往那边去了。
母后,这是朕送你的大礼,你接住了。
沈子栖拖着罗令久退了几步,才发现罗令久丝毫没有反抗,身子如同被抽去了骨头,被她硬拉着才没倒,脸比落下来的雪花还要白三分。
罗令久正阖目忍受凌迟一般的剧痛以及仿佛突然钻入骨髓的寒冷,冷的她几乎有一种身体已经结冰的错觉。
但是若要重来,她依旧不会手软。
“姐姐,你怎么了?”沈子栖见她难受,不敢动她,慢慢由她坐下。
沈子栖不会摸脉,却觉得罗令久的脸色和有一次受了内伤的沈樱很是相像,他不知道那个突然受伤的太监是什么情况,以为是自己玩闹引她受了重伤,很是内疚,犹豫一下,从随身带的荷包拿出一个玉瓶。
玉瓶用料极好,天虽然还是阴沉沉的,玉瓶却晶莹剔透的很,瓶中只有一枚琥珀色的丹药,沈子栖倒出来,伸手就要喂给罗令久。
“宁平,”太后走近,温和道“你做什么呢?”
沈子栖扭头看她和皇帝,赶忙行了礼,
急道,“娘娘,罗姐姐受伤了,我想给她吃伤药。这是大......樱姐姐给我的,说有奇效。”
太后一哂,当然有奇效,这愈灵丹还是她早些年得了番奇遇才得的,这世上也唯此一枚而已,其珍贵程度自不必说,是她给沈子栖保命用的。
“哀家看着是犯了旧症,”太后不赞同的看了她一眼,“罗妃是皇帝的妃子,身份非同一般,还是请太医来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