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令久去的时候,元平正忙着,抬手示意她先坐一会。
等了半个时辰,元平才写完一本折子,怕字迹未干被污了,还拿起来吹了吹。
“初九进宫啊?”元平温和道。
罗令久点头。
“你这孩子也不知像了谁,整日闷不吭声,”元平摸了摸胡子,从案上拿了个盒子,“给。”
罗令久打开看了,一叠纸?有些不明所以。
“你父母不在身边,这些钱你带着,宫里不比外边,缺什么都要用钱,”元平唠叨道。
罗令久“嗯”了一声,虽然感觉用处不大,随手把盒子合上了,“谢谢外祖父。”
元平有心想问她和湛王与皇帝的关系,见她默不作声的样子,还是没有开口,“你父母那边我托人照顾了,令越令泽你也不必担心......”
“山雨欲来啊......”元平挥手示意她离开。
沿路都有人给她见礼,罗令久一向被元家的人说成目中无人,更不在意了,只单手拿了盒子往回走。
“表姐,”元景云远远看到她,赶忙使了个眼色给小池,让她看着点,拎着裙子就追罗令久,“等等我。”
两人已经半个月多没见了,上次说话还是在温泉庄,罗令久停了脚步,等她开口。
元夫人不许她去寻罗令久,可是元景云还是很想去看她,自从那日接了莫名其妙封妃的旨意元夫人看她更紧,好不容易今日在府里遇到了,赶忙喊住她。
“表姐,”元景云把带了多日的塞的鼓鼓囊囊的荷包塞给她,“这是我攒的一点银子,给你。”
荷包还带着元景云身上的温度,罗令久被她拉着手强行塞了过来,“宫里不让带东西进去,但是银票可以,你拿着。”
罗令久低头看着手中的荷包,感受难得的温暖,竟不知如何拒绝。
其实她从未为元景云做过什么,倒是她,初次见面便对她多有照顾,如今又偷偷送钱给她。
荷包塞的满满的,罗令久没有概念,但却知道,比银子更多的,是元景云的心意。
罗令久把荷包握紧,低声道了谢,继续往院子里走去。
元家在旨意下来以后,曾派了不少人过来,被她连同宫里的来教授礼仪的嬷嬷一同赶出去了。
再没有人对她指手画脚,除了两个弟弟和很有眼色的红梅,她这里还是很安静。
红梅见她又坐着发呆,低声道“小姐,您进宫会带奴婢吗?”
罗令久抬眼看她,红梅害怕又期待的样子让她难得有兴致开口,“你想去?”
“奴婢怕别人伺候不好小姐。”红梅这话倒是真心实意,府里的人都说罗令久脾气大又目中无人,自从那日被皇帝看中,更加气焰嚣张。
红梅知道不是这样的,罗家表小姐只是不爱说话,但绝对不是坏人,她来这这么久,有时候几日都听不见她说一句话,更不曾斥责过她,就连在元老夫人面前最得脸的王妈妈,也没有这般好过。
红梅想了想,又开口,“奴婢也没有什么亲人了,若小姐不嫌弃,就带着我吧,奴婢想伺候小姐一辈子。”
罗令久不置可否,就算经脉只能恢复五成,她的一辈子也有几百年,红梅倒真的陪不了她。
洗砚提了药进来。
“药方给小姐,”洗砚从袖中拿了纸出来,“后日就不能给小姐送药了。”
字迹工整有力,带着几分锋利,罗令久接了过来,有些茫然。
“少爷说,江太医可信,”洗砚见罗令久果然像少爷说的那般反应,耐心道“皇上已经交代过了,不过药方您还是留一份。”
她和元景行,已经分不出谁欠谁多一些了,罗令久恍然记起,初见时他风姿卓越的走过来的样子,他为他带伤针灸的样子,他为他漏夜闯入王府的样子......
“表妹,”元景行温和的话还在耳边,“我会想办法......”
“表妹,你这剑法,只能看看。”
“罗令久!”元景行带着怒意。
罗令久用力闭上眼睛,想把脑海中的影子赶出去,“知道了。”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的说。
元景行正半撑着身子发呆,他甚少有这般放空自己的时候,但这几日,不管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
摊在桌上的策论更是一点没看进去,提笔也不知道写什么。
祖父把他叫进书房,半响,才叹气,嘱咐他好好读书,来年春闱已经迫在眉睫了。
“送过去了,少爷。”洗砚低声道,“今日老爷和云小姐都给了银票。表小姐看起来还好。”
元景行重新研了墨,挥手示意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