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令泽见不得罗令久糊弄他,把弓拿过来自己搭箭,重新拉开弓,“姐姐,你要这样......”
罗令久听见脚步声,侧头往校场右侧花园入口看去,几个人正往这边走过来。
罗令泽本就八分注意力在她身上,也歪头看去,手下一个不察,居然松了弦,他力气比罗令越大,箭羽带着破空声径自朝来人去了。
罗令久已经看清来人是谁,还在是否出手中犹豫不定,元景行已经不疾不徐拉弓,后发先至的箭片刻就把罗令泽的箭射歪,带着未尽的余力钉在一旁的树上。
“放肆!”皇帝身后的太监尖声呵斥,“你这是行刺,是要诛九族的。”
皇帝虽然未穿龙袍,衣摆却绣了金龙,头顶束着金冠,端是威仪无双。
罗令久把罗令泽挡在身后,面无表情看了一眼还要大声呵斥的太监,后者被她冷冰冰的一眼看的心虚,竟然真的闭了嘴。
元景行放下手中的弓,缓缓迎了上去,“给皇上请安。”
皇帝摆了摆手,示意他起身,“朕今日是来看老师的,想着多日未见你了,便来看看。”
罗令久犹豫了片刻,还是带着罗令泽上前,罗令泽年纪虽然小,却已经猜到来人身份,知道自己惹了大祸,也不再躲在罗令久身后,上前一步跪下,“草民死罪,求皇上不要杀我姐姐和哥哥。”
皇帝没有说话,只平静的打量罗令久。
上次见面狼狈且匆忙,再见不过一月,眼前的女子换上了世家锦服,人却仍旧如上次一般,眉宇冰冷,就算幼弟闯下这般杀头大祸,也不见她有丝毫动容。
她并不在乎自己,皇帝想,就算他发配了她的父亲。
皇帝突然不想知道她对孟为止妥协了什么才毫发无伤的出了湛王府。
“这是?”皇帝看向元景行。
“这是罗照的长女和一双儿子,祖父接他们入府小住。”元景行温和解释,“舍弟年幼,刚才也是无心,还请皇上恕罪。”
“双生子倒真是少见,正巧大皇子今年也读书了,不若让他们给大皇子做伴读吧。”皇帝饶有兴致,“起来吧。”
罗令久目光沉静,想了想,自认温和拒绝,“伴读之事还请皇上收回成命,舍弟年幼,不通礼数,家父待罪之身,实在不堪为皇子伴读。”
“皇上,”元景行听罗令久说话毫不客气,撩开下摆跪下,“表妹自幼在宗门长大,不晓世事,还请皇上恕罪。”
她哪里是不晓世事,皇帝想,她只是不曾把朕放在眼里,就算她立刻把剑相向,他也不会吃惊。
皇帝见过几个江湖人,本事连罗令久十之一二都无,却比她放肆的多,因此也不为杵,他当然有心招揽罗令久,虽然被湛王捷足先登,他却认为,现在并不晚。
他留了罗照一条性命,不仅仅因为孟为止的运作,再留了这兄弟二人在宫里,还怕她翻出花样来?
皇帝诧异自己对一个女子这么大兴趣,却也懒得细想,“景行陪朕走走。”
元景行给皇帝倒了茶,沉声道,“罗令久的宗门似不在琅国,功法也是闻所未闻,她现在经脉尽损,倒是刚刚我试了她的剑法,确实诡变,若配以功法,恐怕就算使出“同归”,也未必有胜算。”
皇帝手指无规律的敲击桌子,沉吟不语。
“她似乎和湛王并未达成什么,”元景行补充道“前几日湛王让方槐送东西过来,她见都未见。”
皇帝冷笑一声,“并未?她身上穿着的浮光锦和蜀锦,除了湛王,谁拿的出来?”
元景行唇抿成一条直线,不发一言。
皇帝似笑非笑,面上酒窝浅显,“景行?”
“我那日......去探了湛王府,听婢女说,她穿差些的布料会起疹子,想来,湛王觉得她有用,故而......”
“这般么?”皇帝浅尝一口已经半冷的茶水,“那你元家可不是她的久居之地。”
“我以性命作保。”元景行断然道。
“朕信你一次,若让朕查出来她和湛王搅合在一起,不论是她两个弟弟,还是罗照夫妇,朕绝不容情。”
元景行没有说话,他猜测这一个月,那位一定又做了什么事踩了皇帝的底线,才惹得他这般动怒,拿两个幼童做筏子。
“大皇子毕竟是皇后所出,身份贵重,罗家就算是将军的职位仍在,也不堪为大皇子伴读,”元景行眼底浮出微不可查的怜悯,“皇上,稚子无辜。”
“你觉得年后朕寻个由头复了罗照的管职让他两个儿子做伴读好,还是借机杀了他将他家眷罚入掖庭为奴好,”皇帝淡淡道,“朕也有些犹豫。”
“我真后悔那日救了你,”罗令久迈步进来,冷冷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