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们长得,确实有点像。
沈慕今和罗夫人交谈的时候,罗令久细细打量她的母亲。
或许血缘真的很奇妙,罗令久看着那张与自己有七分相似的脸,一模一样的眼睛,甚至,连纤细的眉都一样的细长。
罗夫人的声音很温柔,身上的衣裙质地上佳,刺绣也精致的紧,只不过应该不如他们穿的绮云纱轻便舒服。
“师妹身子不好,烦请夫人耐心看顾。”沈慕今当先站起,躬身一礼。
罗夫人赶忙起身虚扶,“您客气了......”
罗令久伸手拉住沈慕今的袖子。
“师兄......”
沈慕今拍了拍她的手,素日冷静自持的表情依然维持,微微泛红的眼角让罗令久更加难过,“我听话,你要来接我。”
沈慕今抽了袖子,转身离开。
罗令久没有追。
以他师兄的修为,若是以往,勉强可以吊个车尾,如今身子重伤不愈,灵力又被封,连个普通人都不如,谈什么追呢。
罗令久对着空落落的手指发呆。
何去何从?
罗夫人见她发呆,也没有打扰,吩咐婢女下去把院子再去打扫一番。
十六年,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到底是惦念这个女儿,她的院子,隔几日都要让人去打扫一次,却没想到,真的还有再见这一天。
罢了,不管怎么样,能平安回来,就好。
罗夫人试探开口,“久儿,母亲见你脸色有些不好,让人取了你父亲的帖子请太医来看看,可好?”
罗令久微微摇头,“我有些累了。”
“那,母亲带你去休息,好不好?”罗夫人小心翼翼。
罗令久点头。
停雪院不大,但打扫的确实干净,只是里里外外十几个人在忙里忙外,看的她很是头疼。
她的听觉视觉甚至触觉,都比一般人要灵光的多,师门人虽然多,但地方也大,内门弟子每人开一个洞府绰绰有余。
开阳峰只有他师兄妹和师傅三人,地方更是大的不能言表,举目四顾都未必见人,何曾有这般拥挤的状况?
罗夫人见她神色不虞,沉吟道,“久儿可是不喜人多?”
罗令久点头,“一个不要。”
“总要有人服侍你。”罗夫人有些头疼,“不然......”
“不要。”罗令久径自分开人往里走。
“这孩子......”罗夫人脸上浮上愁容,“以后怎么办?”
常妈妈在心底叹气,张口道“小姐刚回来,总要适应几日,等熟悉了,夫人再慢慢教她。”
“也罢,你让他们下去吧,隔几日带人来打扫一次。”罗夫人到底不忍心初日就拂罗令久的意,只得咽下心底千万句话,回去了。
待晚间罗将军回府,见的爱妻一脸忧虑,赶忙张口询问。
“这般重要的事,怎么不着人叫我回府?”罗将军三十余岁,向来冷硬的侧脸终于软化了一些,“久儿真的平安回来了?那位道长可有露面?”
罗夫人按住跃跃欲试想去看女儿的罗照,“女儿刚回来,现在歇着了,你莫要去扰她,她身子着实算不上好。”
“那位道长......”罗照急道。
“道长未曾来,是她门中师兄送她回来,你可不要与旁人说,我们女儿是清清白白冰清玉洁的。”罗夫人嘱咐道。
“只是,”罗夫人更加忧虑,“实在不像知晓世事的样子,现在才是初秋,我瞧她已经加了披风,若是冬日,可如何是好?”
罗照安抚的揽过罗夫人,“已经很好了,当年若不是道长,哪还有我们今日团聚?”
“越儿、泽儿在太学可还好??”罗夫人张口道。
“都好,夫人莫要忧心,再过两日便是休沐,我亲自接他二人回来,我们也算是一家团聚了。”
罗令久陷入了新一轮的困境。
睡不着。
她抱腿坐在床边,和月亮相对无言。
这十几年,倒是有大半时间在静坐修炼,少数时间,师兄带她练练剑法,宗门的早课偶尔去参加一次。
可是,如今,修炼是不可能了,这里一丝灵气都无,师兄更是连她的经脉都封住了。
无事可做,其实最是折磨人。
罗令久呆坐到天亮,有人敲门也未曾理会,
好在,不用吃饭,也饿不死。
只是,罗令久头疼的看着眼圈都红的罗夫人,想解释却又无从解释。
“母亲,”罗令久不是很习惯这个称呼,“您真的不必管我,我......”
“行吧,我吃,您让人给我做些清淡的。”罗令久终于妥协了,算了,总不能变成一个不吃饭的怪物。
罗令久兴趣缺缺的喝了半碗白米粥,终于把罗夫人应付了过去。
“你好好休息,后日你爹爹和弟弟们休沐,和他们一起吃个饭可好?”
罗夫人感觉得到罗令久的抗拒,心里越发的愁。
“不。”罗令久放下调羹,垂下眼睛。
“久儿......”
“母亲,”罗令久斩钉截铁,“我现在不想见任何人。”
眼见罗夫人的眼泪又要同那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罗令久觉得发自内心的疲惫。
现如今,她哪里有什么心情去理会旁人?
却还不得不耐心解释。
“我实在不舒服得很,母亲,你容我休养些日子。”罗令久头疼道,“我这里不需人打扫,只每次送少许饭菜来即可。”
一夜未睡让罗令久本就不好的气色更加难看,罗夫人见她神色苍白,勉强回应自己的样子,心里更加难受,半响,点头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