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渐上涌的血腥气终于没有咽下去,令久侧头吐了出来。
还是不行。
天资卓越,对她来说,不能算是幸事。
师傅反复嘱咐她,不可再修炼。
但是,不修炼她能做什么呢?
终于翻腾不止的灵力平静下来,明明适宜地温度令久却觉得冷的要命,却没有力气站起来。
就这样吧,反正也死不了。
沈慕今每日巳时练过剑都会来走一趟,对这样的情境也并不陌生,取了帕子帮她把嘴角的血迹擦掉,熟练的抱起来,放到床上,盖好被子。
“师兄,”好一会才感觉到暖和了一点的令久开口。
沈慕今叹了口气,“你的扶月诀已经练到第六层了,摇光峰的战师叔都快被你追上了,宗门这么多年,都没有人有你这般一日千里的进境,你还急什么呢?”
师兄沈慕今,入门二十五载,星河宗七峰数百内门弟子,无人望其项背。
就连天枢峰的首席大弟子萧白师兄也差了半截。
所以,他说这样的话,让令久格外觉得讽刺。
不过她知道,师兄是没有这个意思的。
沈慕今就算坐着也如后院的竹一般笔直,流云广袖迤逦,却依然不掩他半分风华,“阿久,我昨日如何和你说的?”
令久抿唇,“师兄......”
“你收拾收拾吧,师傅回来,我自会禀明。”
“我......”令久有些无措,眼睛蒙上雾气,“我不要......”
沈慕今表情没有半分松动,“你收拾一下,我即刻送你下山,十年以内,不许回来。”
“啊......”令久却真的没有想到,沈慕今居然真的这般斩钉截铁,却也不敢说不,“哦,知道了。”
又忍不住跃跃欲试地问,“是下山历练吗师兄?”
沈慕今冷笑一声,“你觉得我会放你下山历练?”
“你想都不用想。”
“可是,师兄......”罗令久一向有些惧怕沈慕今,还想开口讨饶。
沈慕今斜觑她一眼,让她讪讪闭了嘴。
不过,有句话确是没有错的,不修炼,那她做什么呢?
她因天资过人被宗门看中,得袭扶月,却也几乎毁在天资过人。
这般下去,不过饮鸩止渴罢了。
她知道的。
星河宗的扶月诀,修炼极难,偏偏她入门极快,进境一日千里绝对没有夸张,不过十年,便隐隐踏入第六层。
便是摇光峰上的已经修炼了一个百年的战师叔,也不过堪堪六层。
可惜。
欲速则不达。
这样的教训,可能会来的迟,却永远不会不到。
它只会在你以为志得圆满的时候,给你狠狠一击。
六层扶月诀所存贮的灵力,并不是一具十六岁的身体所能承受的。
战师叔一百多年经历的大小对决无数,便是给弟子喂的招也远远多于一个闷头修炼的罗令久。
身体的强健程度和她自然不在同一个水平。
现在罗令久陷入了一个绝境。
如果继续修炼,下场清晰可见,身体承受不了那般汹涌的灵力,迟早爆体而亡。
但如果停下来,如果停下来,让灵力慢慢平静下来,每日吃一些强身健体的灵药,未必不会有恢复的一日。
师傅是这般说的。
可是,令久低声笑了,真的这么简单,师傅去云游做什么呢?
是去找一味永远找不到的灵药,还是,去找那个有一丝可能能救她的人呢?
十年,她只能活十年了吗?
还是一个如同废人的十年。
沈慕今看她走神,暗中叹了口气,抬手封了她的灵力。
“师兄......”罗令久的眼泪悄无声音的滴下来,“如果这般活着......”
“这般活着,总有办法,如你继续胡闹......”沈慕今及时收了声,“你上开阳峰之前,凡世的母亲哭求师傅,待你成年,许你下山一见。”
罗令久兴趣缺缺的应了一声。
“修仙问道,不是让你看破红尘。”沈慕今无奈道,“总归生你一场,当年若不是实在体弱,也不会让师傅带你上山,阿久,你要乖一点。”
“哦。”罗令久答应一声。
“我封灵力是不许你妄动,以你的修为,自然可破,只是,除非自保,否则,我饶不了你。”沈慕今严厉道。
“哦。”罗令久只得答应下来。
在开阳峰上长大,也在开阳峰上学艺,乍然听说还有父母尚在,罗令久没有什么感受,在她心里,一力照顾她长大的师父,其实更加重要,还有时常照看她的师兄。
其实,其他峰的师兄师妹,未必有这么好的关系,每日的课业基本占了所有的时间,哪有空来维持友好地来往。
她勉强追得上半个沈慕今。
摄日诀比扶月诀更难,却没有扶月诀的弊端,沈慕今一骑绝尘,已然修至七层。
星河宗的希望,罗令久想,和自己这半路夭折的人不一样。
沈慕今御剑平稳的很,罗令久觉得,她只发了一会呆而已。
她的母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