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抗是不可能反抗的,高烧让她头晕眼花,好一会才看清,女人穿了一身月白衣裙,半蒙着脸,正定定看她。
罗令久眼神极好,已看清她的耳坠与她的几乎一样,只是似乎不如她的透。
是云梦泽的人吧。
罗令久那日只是顺着孟为止的话接了两句,却没想到真的会有人当真得了消息来救她,难得的,她有些不好意思。
“抱歉,”孟令久声音微弱沙哑,“给你们添麻烦了,请快快离开吧。”
沈樱确定不是沈子栖,松了口气,不过眼前躺着床上的女子,有些犹豫,孟令久让她速速离开,一副害怕拖累她的样子,她反而有些迟疑。
罢了。
沈樱拔剑将床头的绳子割断,单手扶她起来,孟令久晕的厉害,勉强靠着她站着。
沈樱轻功很是了得,带个人自然不难,只是轻手轻脚打开门以后,墙头无声无息的围满了弓箭手。
“总算钓了鱼来,”孟为止坐在院中,“不枉我等上这几日。”
“湛王,”沈樱皱眉,“我云梦泽与你无冤无仇,并且昔日助你良多,你这是什么意思?”
“宗主莫急,我若有恶意,你门下这位弟子连尸体都凉透了,我还是那句话,你若答应,今日当然可以平安离开。”孟为止唇边带了几分笑意,眼睛却冷的吓人。
孟令久站的头晕眼花,头沉的厉害,这么人站在院子里,对听力卓绝的她更是一种折磨,“宗主自去吧,本也和宗主没什么关系,若有机会,日后一定亲自拜访。”
沈樱淡淡道“这话是我说才对,是我云梦泽连累姑娘,今日不能善了,沈樱就算把命留在这里,也送姑娘出去。”
“他,”罗令久断断续续地说“与我说,要阵法。”
沈樱眸色沉沉,讽刺道“我们这位湛王殿下,要的是我云梦泽几千条命。”
孟为止抬起手,一百多张弓瞬间拉紧,孟令久不由自主捂住耳朵,痛苦的呻吟一声。
这个声音,比之常人听到的要清楚十倍,她觉得头皮都被扯紧了。
“宗主,”罗令久低声道“我的经脉被封住了,你帮我解开吧?”
沈樱抬手给她把了脉,失笑,“身子这么差还发着烧,右手不能动,几个人罢了,我来打发。”说着话,小心翼翼把她扶到门口。
远处墙头一个身影急的要跳下去,被另外一个黑影按住,“再看看。”
“可那是我师姐啊,”沈子栖急道,“你不是来救人的吗?是不是我师姐带出来的那个人?那么多弓箭手,我师姐很危险的。”
元景行微微摇头,“湛王府亲卫一千六百人,凭我们,讨不了好处。”
沈子栖本来就是个急性子,武功稀松平常,今晚悄悄尾随元景行,却没料到看到大师姐陷入危险,她脑子确是不笨,几乎瞬间就明白大师姐以为是她陷入囹圄,更是急了,好在还有个脑子清醒的元景行,不然早急慌慌的冲过去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孟为止背着手缓缓退出了院子,“既然不听话,那就等换了听话的人再说。”
沈樱拔了剑,心下苦笑,若是别人,在这百十人中拿了领头的也不是很难,偏偏是湛王。
沈樱咬牙,回去定把惹祸精沈子栖好好教教规矩。
罗令久后知后觉,自己不过是个引子,不由得有些后悔,那日顺着孟为止的话头应下,无端端把沈樱拖下水。
今日大约是十六,月色很好,天际一轮满月,明晃晃照着众人,无关悲喜。
孟为止退出院子,弓箭手齐齐拉弓,沈樱武功不错,百多支箭矢下也未曾捉襟见肘,身影飘忽不定,却未曾远离房门,手起剑落把乱箭斩下。
罗令久意识有些模糊,好一会才勉强恢复几分清醒。
这样的月色......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水满则亏,月盈则溢。
罗令久心中一动,她的心境,似乎松动了。
她突然明白,上次为何没有经脉逆行而死,凡世灵力稀微,上次御剑之后,并未如在开阳峰一般,迅速恢复,自动运转,冲击伤痕累累的经脉。
损耗过了,纵有恢复,也几乎忽略不计。
原来可以这样。
原来是这样。
罗令久出神一刻钟多钟,耳边听到沈樱的喘气声重了一些,纵然武功高绝,以一敌百,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罗令久刚要出声喊她,嗓子一闷,咳了两声,沈樱分心瞧她,一时不察被一只箭从臂间穿过,正中小腹。
“宗主!”罗令久情急之下扶门站起就要出去。
“大师姐!”外墙的沈子栖终于忍不住,足尖一点,进了内院,挥剑拦了几支箭矢。
沈樱右手按住小腹,血从指缝流出去,元景行叹气,几个起落,也进了院子,与沈子栖拦在门前。
“宗主,”罗令久挣扎站起,左手扶了沈樱进门来,“你怎么样?”
沈樱强笑道,“你又不是云梦泽的弟子,不必这般客气。”
罗令久用手轻轻按了她的伤处,这么短的距离,箭插的十分深,好在沈樱下意识拧了身子,没有造成贯穿伤,否则就麻烦了。
“宗主,”罗令久轻声说,“帮我。”
“不行,”沈樱摇头,“你的经脉贸然解开,强行运转内力伤势会更严重。”
罗令久苦笑,“那也比今夜交代在这里要好,”抬眼示意她看向院中,轻声道“我表哥在,会保我性命。快一些,那位姑娘很快便撑不住了。”
沈子栖有几斤几两,沈樱清楚得很,若不是另一位黑衣男子在她身侧,左支右挡,她早就被逼去墙角束手就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