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连着几日干冷,燥涩,却悄无声息的从四更天飘起了雪。
洋洋洒洒将原本萧索的树木与落叶的房顶都盖上一层轻薄的羽被。
任清雪露在被子外的脚被冷意刺激睁开了眼,穿着里衣任清雪推开门,一个银色的曼妙的世界开始了。
“下雪了啊。”任清雪伸出手接住飘撒下来的雪粒,一丝凉意从手心传来。
“小姐,快进屋把衣裳穿上。”曼殊将任清雪推进房里,穿戴整齐才放她出来。
“还以为这个冬天不会下雪呢。”任清雪站在长廊上望着轻如鹅毛般的细雪。
宥州不同于皇城,宥州难得下雪,也很少下雪,下的雪也不像皇城那般大,那般厚,宥州的雪很轻很薄,不会积得很厚也没有那么冷。
任清雪吃完早饭回到房里将窗户打开,又坐到窗旁,她铺开纸张,磨好黑墨,想着将宥州下雪的事情也写给祁聿。
今年要不回皇城去吧,头两年都是爹和大哥到宥州来的,今年要不拐着娘亲先回去?随便去烟雨楼和王叔的铺子看看,觉得这个想法不错,任清雪估摸着什么时候收拾东西回去告知娘亲。
迎春进房就看见任清雪一边喝着热茶一边看着窗外,一副养生做派。
在寺里待久了,迎春觉着任清雪性子都养懒了,一个姑娘倒是有些老和尚般无欲无求的感觉。
但在这儿也过得挺开心的,虽说同龄的人少,但却不是没话说,不至于发闷。
“迎春,你告诉曼殊收拾收拾明天我们回去。”
“好,一会我就去跟曼殊姐姐讲。”
午后,任清雪,曼殊,迎春,沈羽四人围坐在一起吃饭,在寺里住久了,也便没有遵循在家中的那套主仆规矩了。
“沈羽,明天我们就要回去了,你一个人在寺里可不要想我们哦~”任清雪将离别是事情尽量说得云淡风轻,没有那么沉重。
沈羽应该是一个对于分离比较敏感的人,尽管走了那么多次,但对于这点任清雪记得比较牢。
“今年走得这么早吗?”
“没有啦,今年我想带着娘亲回皇城去,所以我得先回去了。”任清雪放下手中的筷子看着沈羽说:“要不今年你跟着我一起过年吧?”
“不了,我还是在这里待着舒服。”
任清雪多半已经猜到了答案,头两年邀请也是如今年一般被拒绝了的,任清雪也不强求,毕竟沈羽就认识她们三个,如果沈羽不想去,见到了其他人也会不自在。
“那你一个人也得好好吃饭,等我回来,要有一个漂亮的小厨娘等着我哦~”任清雪调戏般的笑道。
四个姑娘欢声笑语结束了这顿年前的聚餐。
翌日,任清雪三人已经坐上了马车。
“好了,你们快点进去吧,这雪冷人得很。”任清雪在马车的窗口看着车外的人。
沈羽披着一个绿色袄子显得人小小的一个,一张双颊粉红的小脸露在外面,看着像个小孩一样。
还有元玉大师,她还是那身素洁的白袍,整个人风骨玉貌,神采奕奕的,只是手里多了一个汤婆子,还有宝慈管婆跟在身边。
这个时辰其他的师父都在佛堂里诵经,在门外都可以听见隐约的佛经诵读的声音。
“行,丫头回家过个好年。”元玉慈爱的对任清雪说。
“大师再见!宝慈婆婆,沈羽再见,我们明年见咯~”马车缓缓开始启动,任清雪同她们挥手告别。
“小姐你真的不要汤婆子吗?我觉得可冷了,要不你拿着吧!”迎春将手中用布包着的小暖炉递到任清雪面前。
“小姐我不冷,你拿着吧,我手心还在出汗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抱那东西。”
从明中寺到徐府有半日的路程,往返就要一日的时间,这也是当初任清雪住到明中寺的原因。
任清雪掀开帘子看看外面,今日可能回到家里得费半日多的时间吧,今年雪下的比往常大,路上都积了满满的一层了,车行得也就要慢些了。
车内暖暖的,比起外面的冰雪世界像是一个温暖的小屋,任清雪觉得有些热,便脱下了身上外层的厚袄,又觉着有些无聊,从包裹里拿出一本医书看。
*徐府
雪小了一些但却还是断断续续的下着,没有要停的迹象。
下了车街上也没有什么行人,大约都是待在家里。
一听到任清雪回来的消息又是那两个小团子先找来。
“表姐你骗人,你不是说两个月就回来一会吗,你半年没有回来了。”徐成君眉毛一皱,一张脸恶狠狠的盯着任清雪,徐成君长得快,这三年就已经要齐她腰了。
任清雪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自己说的,看着一个小辈反过来责问,有些挂不住,就不去看他,径直走过去。
徐成君就跟在后边,叽叽喳喳要任清雪说个清楚为什么不讲信用。
徐成玉跟着徐成君,她也长高了些,但与徐成君还是差了个个儿,人还是那般的可爱。
“你一个男的怎么那么聒噪,你看看成玉,多招人喜欢。”任清雪实在是受不了了。
徐成君每次与她这个表姐在一起才像一个吃瘪的孩子,往常在家中都是蛮横无理的,看见的下人都偷偷的笑。
“今年要回去吗!不在这儿过年了!”徐成君猛的从饭桌上腾起。
“你个毛头小子,给我坐下,像什么样子。”舅父呵斥道。
“那什么时候动身呢?清雪。”
“回大舅母,我想明日就启程。毕竟路途遥远,免不了耽搁。”
“那也好,一会便去叫管家将物什马匹都备好,要是有什么紧要的记得说。”
“嗯,好。”
下了饭桌还有一个人闷闷不乐的。
“行了,你一个男子汉怎么这么小气,我不讲信用,我不对。”任清雪揉一揉徐成君的头。
“表姐,你还回来吗?去了皇城?”徐成玉轻轻的问。
“肯定会回来的,你们两个这么可爱是吧,不回来我就看不见了不是。”
“我才不可爱呢,我是天上地下第一威武霸气的男子汉。”
“就你最霸气了,连门口的二丫都打得过,行了吧!”任清雪敷衍他,也不知道怎么想出这么难听的名号的“不过啊,成君,做男子汉不能这么拘小节你知道吧,不能老是揪着表姐的错误,这样我多没面子啊,你要学会包容,女孩子跟男子汉是不一样的,女孩子不需要像男子汉那样讲理。”任清雪趁这机会给徐成君灌输一同乱七糟八的道理。
“你看,成玉像是会做坏事的人吗?”任清雪用手拿起徐成玉耳朵旁边的两个小辫子晃了晃。
“成玉才不会做坏事呢!”听到这儿徐成君赶紧否定。
“这就对了,你看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怎么会做坏事呢,表姐也是啊。”任清雪也不管当着两个孩子的面径直就忽悠起来,丝毫没有负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