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样的生活才能够被称之为‘地狱’般的生活?
如果要回答这个问题的话,那首先就要了解‘地狱’是什么模样。可‘地狱’是什么样呢?去过的人知道,却回答不了。没去过的人,只能凭自己的想象去塑造。
而在大多数时候,这个词儿往往都会跟痛苦挂钩。他觉得自己最近便仿佛生活在‘地狱’中,不是心理上,而是身体上。
如今的唐汲,他已经不再住在‘第五区’了。在柳澄那间奇丑无比的破草屋旁边,又盖起了一间小草屋,这便是唐汲如今的住所。
把一天分成十二个时辰,那么他每天只能睡三个时辰。其余的时间,除去进食和中间休息的一个时辰外,其余的八个时辰,他都要不间断的打熬身体。
由于石块太硬不能贴合身体的线条,所以柳澄便很体贴地用厚布包上了松散的泥砂,并且让唐汲自力更生的将它缝成了背包状。从那之后,唐汲他在打熬身体的时候都要背着它。
吸气长,出气短。保持着这种规律,唐汲每天要背着越来越重的背包。每天上午要做近千次蹲起,近千次俯卧撑。而后则是浸在装满各种奇怪植物与药材的浴桶里,泡澡小半个时辰。
在午间吃过柳澄亲手煮制的、极为难吃的、据说极为大补的所谓‘药膳’后,他则是要在这座山谷中的山谷里,那一方湖泊下练拳。
练的是在柳澄指导下,极为消耗体力,却又能活动到全身上下每一处关节肌肉的拳法。这套据柳澄说没有半点‘杀伤力’的拳法,在陆地上打起来倒是好看至极,可一到了水下。在暗流涌动下,唐汲的动作极难连贯到一起。
不止如此,他每打出一两式,便要立刻把头浮出水面长吸一大口气。不过即使这样,在辛苦一个多月之后,他已然可以做到在水底将这二十四式‘健身拳’从头到尾打出一遍。
待他从水下出来之后,则又要开始祸害山谷里的小树。柳澄给唐汲定下的规矩是,每天必须要扎出马步,原地徒手打断至少两棵以上手臂粗细的小树。
而这才是每天最让唐汲痛苦的时候,每一天他都要把自己的两只手打到鲜血淋淋、血肉模糊才能完成。所幸的是,无论他的手伤到什么程度,只要没断的话。那么,在柳澄那所谓的‘秘制’疗伤药下。只用一晚光景,便可以恢复如初,连伤疤都不会留下。
最开始做这项十足的‘自虐’修炼时,唐汲很理智的拒绝了这一项,不过在他师尊柳澄的‘教导’下,他又不得不咬着牙、眼圈含着眼泪的每天打断两株小树,风雨不动。
无他,只因为柳澄实在太强。每当唐汲在拒绝了他的要求时,他便会毫不留情地对唐汲施以‘毒手’。
他手中的那根八棱棍虽是金属质地,每次打在唐汲身上也是力道十足。可却从来没把他打成重伤过,只会把他打得全身骨骼都好似被一节节碾碎了一般的疼。
‘气’是何物?
对于这个问题,唐汲他至今也没弄明白。但他经过‘筑基’后的这一个多月的修炼后,他无时不刻都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在他的身体内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四处流转。
随着他每次的极限运动榨干了身体里最后一线力量,体内那股气在消耗光了之后,便会凭空生出一股吸力,无形的力量顺着他的周身毛孔涌入体内,最后形成一团更强大的‘气’。
这股‘气’越来越坚韧,并且渐渐的开始随着唐汲的动作,可以在唐汲有意识的聚集下,以极为缓慢的速度,凝聚到全身每一处角落。据柳澄所说,在他现在的这个阶段,可以把这股气称作‘生命元气’。
在这股‘生命元气’的加持下,他的拳头,变得力量更大。他的步伐,变得更加轻盈。他的眼睛,可以看的更远。他的耳朵,可以听的更清晰……
而在经过一个月时间的努力,在唐汲体内这股‘生命元气’从松散的气状,逐渐拧成了一股绳,变得更加坚实绵密的时候。唐汲的苦日子终于来了,相比和柳澄对练,他之前所受的那些苦,根本连豆腐渣都算不上。
‘对练’这两个字说的很好听,然而实际上,却是唐汲单方面的被柳澄暴打,而且还是被柳澄用铁棍暴打。唐汲他需要做的就是,在柳澄手里的八棱棍要打到他之前,尽量的去躲避和反攻。
一个手里有根几十斤重的铁棍,一个手无寸铁。一个是足以开宗立派的武道宗师,一个是只会一套毫无半点‘杀伤力’拳法的十二岁少年。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都是一场实力天差地别的单方面施暴。
而应柳澄的要求,唐汲要在任何情况下都保持着睁眼。哪怕他手中带着尖椎的铁棍紧紧挨着唐汲睫毛的时候,只要他的眼睛没有被戳爆,那他就要睁眼看着,并且尽量躲开。
在这种生活持续了整整两个月之后,每天都被打得全身仿佛要变成碎肉的唐汲,他终于可以将体内那微微弱的‘气’,做到随心所欲地运转到身体的每一个部位。
他体内的‘气’,终于尽数化成了柳澄口中的‘真气’。虽然甚为薄弱,但却充满了炙热与暴烈。
可在跟随柳澄修行后,在完成‘筑基’,并且将‘生命元气’化为‘真气’的前三个月里,柳澄根本不许他碰棍。直到他能够在‘对练’中,达到令柳澄满意的程度为止。
在他第一次成功的在柳澄那狂风暴雨般的棍势中,成功运用体内真气,或挡或闪的撑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后。柳澄那张越来越严厉的脸色,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柳澄的棍法名为‘朝天一棍’,共计有三十三式。这三十三式的招式,在唐汲没有追随柳澄修行之前,便已经尽数的记在脑中,并且可以演练纯熟。
但是当唐汲可以将真气运用得如臂使指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原来的做法是何等的可笑。拥有了真气后,尽管很微弱,却也足以令唐汲能清晰的体会到,身体在挥动手中长棍时,那种种只可意会无法言传的微妙感。
而在接下来的一整年时间里,唐汲他所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便是拿着柳澄那根起码有七八十斤重的八棱棍,在那方湖泊之下练功。
有道是‘年刀、月棍、一辈子的枪’。可经过柳澄手把手的亲自纠正后,唐汲学了整整一年,也才只学会了这套‘朝天一棍’的前二十八棍。至于后五棍,据柳澄所说,那属于枪法,在他的修为没有达到‘武道宗师’的境界前,他是用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