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月落,洛儿不自觉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她是被一阵敲门声喊醒的,半梦半醒的去开门就看到了顾北带着笑意的脸庞,他手中还拿着一个木头雕刻的人偶,十分精致。
“你怎么来了?”
“你已经一天没出门了,我当然得关心一下了,更何况今天中秋啊。”他说的时候,脸色有些扭捏,手中的木偶好像随时都会被他捏坏一般。
洛儿揉揉眼睛:“哦。”冷淡的回了一声。
“赶紧起来梳洗一下,去吃早饭吧,不然师父又要放冷气了,我可不想被冻得染上了风寒。”手中的木偶左右徘徊,终究还是没有送出去。
洛儿听到师父的时候表情动作都僵硬了一下子,随后就狠狠的关上门,没有给顾北一点回应,反而让顾北碰了一鼻子的灰。
失落的不仅仅是他这些日子精心雕刻的木偶,还有那颗左右摇摆不定的心,他没有注意,他的身后缓缓走出来一个人。
“情之一字,最为伤人,既然送不出去,不如送给我吧。”云裳先是故作的惋惜的走进他,在他还没有回神的时候一把抢过了他手中那个精致无比的木偶。
顾北感觉手中一直紧纂的东西少了,回神,连忙追了上去:“还给我!那是给洛儿的!”
两个身影在她的院子中来来回回的打闹着,好像两只翩飞缠绵的蝴蝶,洛儿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眼神一滞,随后看着两个人你追我赶消失的背影又惆怅起来。
她现在是个男儿身,顾北怎么会放着一个美娇娘不爱,喜欢她一个毛头小子呢。
她不想出门,怕出去之后,看见他徒增两个人的尴尬,怕面对他未说得出口的拒绝,现在至少她还能欺骗自己一下。
懒懒的打个哈欠,趴在窗户上看秋风吹落叶,眼前却总不自觉浮现和他的过往。
云裳拿到了顾北的人偶,跑出了洛儿的院子,停在一棵柳树下仔细的查看起来,旁边就是波光粼粼的湖水,不远处就是一座桥。
那木偶终究还是把她的心伤的血肉模糊,木偶的外表光滑无比,一看就是做成之后经过了精心的打磨,并且经常放在手中摩挲,才会有这种手感,这段日子,云裳时常见他把自己关在屋中,精心的雕刻着什么,手上出现了多处伤痕,却还笑的很甜,时常见他在窗口对着一个木偶发呆,今日一见,才知,这栩栩如生的木偶竟是那人的原型,倾注那么多的感情,只为雕刻这一个东西。
顾北追了上来,伸手要去夺她手中的那个人,却被云裳飞快的躲开:“你竟然喜欢一个男人,都不肯喜欢我……”
云裳那双琉璃般的大眼中此刻泛着她身后的湖光山色,顷刻间会翻天覆地,变成一滴滴的雨水洒落下来。
“我……”顾北被人看穿了心事不知如何解释,他不想否认,也不想掩盖自己内心的感情,他不觉得那有什么难堪,爱了就是爱了,可他却不知道怎么对一个喜欢他多年的女生说出来。
云裳看着他这个样子,笑了,伸手,狠狠的把那个木偶扔到了湖中,她看到,顾北的眼中随着那下落的木偶掀起来惊涛骇浪,犹豫都没犹豫,在木偶还没有落入水的瞬间就跳了下去。
“啊——”湖面的掀起来的惊涛骇浪不及她心中疼痛的万分之一,云裳这才知道,缘分,不论早晚,她比洛儿早十年出现在他身边,日日夜夜的陪伴,自认知道他每个喜好,每个习惯,把自己都变成了他的样子,但换来的依旧是拒绝。
而那个何洛儿,明明刚出现在他身边没有多少时间,甚至都不想去了解他,还让他次次为她涉险……
云裳想不下去,只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在爆炸,在击垮着她,不想在看他出来,飞一般的跑走了。
而水中的顾北,不断地搜寻,终归还是没有找到那个木偶,那天他一直侵泡在冰冷的湖水中,他不信这么小的一个湖,还找不到那个人偶,可就算他晕倒在湖水中,也终归没有找到那个木偶。
洛儿期待很久的中秋,就在一场又一场闹剧中,一个又一个绝望中破碎,她没有等来她想等的人,但却在门口发现了一盒月饼,他来过,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来过。
洛儿苦笑一声,让人去给她要了酒菜,自己在院中斟酒独酌,看着那一轮满月,外面的喧嚣都归于寂静,所有希望都归于尘埃。
那日,她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月饼让她一股脑的都吃完了,吃着哭着,也分不清了汗水还是泪水,亦或着别的什么。
她吃了吐,却又不想把他的心血吐出来,却还是抵不过身体的反应,吐出来之后不嫌难闻的跪在那里不停的道歉,不断的呢喃着:“师父,师父……师父……对不起,对不起……师父……”
本该热闹无比的中秋佳节,还是弥漫了悲伤。
她不知哭了多久,晕倒在了院中,模糊中感觉自己似乎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在他怀中浮浮沉沉。
洛儿紧紧抓住了那缕熟悉的香味,虽然看不清是谁,但她就是笃定,这个人,是她心心念念的人。
“师父……你别走……”
云无忘看了一眼自己被扯住的衣袖,叹息一声,转身做了下来,温柔的拍打这她的背部:“我不走。”
得到自己的想要的答案,在一阵阵的熟悉的香味和安抚中,她沉沉的睡了去,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一点痕迹都没有发现,原来,那只是一场梦……一场思虑过重的梦。
洛儿起身,出门,才得知顾北染了风寒病倒了,云裳不知所终,一夜未归,而美人师父,昨夜也一直没有回来,看来昨天的一切真的是她的梦,可她为什么始终觉得背后有人在看着自己呢。
回头的时候只有寂寂无声的景色,告诉着她的多疑,县衙里,一时间好像就剩下来她和顾北两个人了,不再有嬉笑打闹,不再有你追我赶,不再有人和她拌嘴,不再有人帮她说话,她总感觉少了一些什么,坐在顾北旁边,看着窗外一抹随风而落的黄叶,她想到了,是人情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