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伊冰被关在了顾平生的一栋半山腰处的别墅,这座山早年被顾平生承包下来,却没有开发成景区,只是建了栋别墅,天气炎热时,顾平生会带着宁思年来这里避暑。
这里群山连绵,重峦叠嶂,透过窗往外看,只有望不到尽头的树林,初晨响起的虫鸣与鸟叫让人心情放松,偶尔山里会起一层雾,恍若一副泼墨而出的意境山水画。
然而这一切梁伊冰都不知道,她被关在地下室里,没有床,没有灯,没有食物,甚至没有厕所。梁伊冰像个野兽坐在冰凉的地板上,价格不菲的裙子早已脏的不能看。
顾平生告诉宁思年梁伊冰就关在地下室,宁思年选择一个人面对梁伊冰,让顾平生等在客厅,顾平生点点头,没有询问,也没有制止。
在地下室的门被打开后,一股阴冷的风吹在宁思年身上,混杂着一股霉味让宁思年眉头紧蹙,她捂着鼻子慢慢顺着楼梯,空旷的地下室放大了所有的声音,宁思年的脚步声像道惊雷,梁伊冰猛地坐直了身子,眼睛朝声源望去。
宁思年按开了地下室的灯,看着像团幽灵缩在角落的梁伊冰,既不惊讶,也不同情,她离铁栏一米之外站着,冷冷望着梁伊冰,就像给一个动物即将执行安乐死一般,眼神毫无波澜。
梁伊冰果然等到了宁思年,她抱着腿蜷缩着,夸张地笑了起来,“我就知道是你。”
宁思年嘴唇动了动,她想质问梁伊冰为什么这么恨她,为什么这么对她,明明他们身体里流动的血液曾共同来源一个人,她对她却像个仇人。
可在赶来这里的路上,宁思年由一开始的愤怒已经转由为平静,没有复仇的快感,也没有为梁伊冰落到如此境地而幸灾乐祸。
“宁思年,你一定很恨我吧,是不是恨不得杀了我,为什么还不动手。”梁伊冰的嗓音讽刺冰冷。
“审,判你的罪行,不是我的事,是警察与法官的事,我现在要求你给我道歉。”宁思年淡淡道。
“痴心妄想。”梁伊冰别过头呵呵一笑,似乎觉得宁思年过于天真一般,先是低低地笑了几声后猛地开怀大笑,笑得惊悚疯癫,“宁思年,你在逗我吗,把我绑架,非法拘禁,居然只是让我道歉。”
梁伊冰笑完,抬起头看向宁思年,暗光笼罩在她艳丽的五官上,添了几分阴狠与诡异,她开口道,“你不是顾平生的老婆吗?怎么顾平生的狠劲儿你一点也没学到呢,顾平生在哪,他处理梁伊默苏苗影不是很利落吗,怎么到我这里这么墨迹了。”
宁思年平静地望着梁伊冰,听到苏苗影三个字后,宁思年才恍然想起她好似许久没见过这个人了,她喃喃道,“你认识苏苗影?”
“是啊,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对付你?”梁伊冰冷冷笑了笑,将曾经和苏苗影联合起来陷害宁思年的事抖得干干净净。
“顾平生告诉我,说是把你从机场绑过来的时候,他本来想打断你一条腿的,然而看在哥哥的份上他并没有这么做,哥哥这么在乎你,你却一点都不在意他。”宁思年很羡慕梁伊冰,从她出生那刻,便有个哥哥期待她的出生,而她则是人生都过了二十几年才知道自己有个哥哥。
梁景之温柔体贴,宁思年不知道为什么梁伊冰却这么野蛮凶横。
“他要是真在乎我,就不会和你来往了,我这么恨你,他却那么在意你。”梁伊冰想到绑架自己的那个人说是梁景之亲自通知的顾平生自己去了机场,内心突然怅然所示,难过起来。
就像裂了个大窟窿,梁伊冰觉得自己在慢慢沉下去。
“就因为许瑞安,所以你才这么这么恨我吗?”宁思年说出许瑞安的名字时,自己都觉得陌生,这个曾经她幻想过无数次共度一生的男人,对待她就像一件货物商品一样,许瑞安的爱从来都不是爱,只是浅浅的喜欢罢了,这个男人是天之骄子的存在,想要什么都唾手可得,他所谓的爱,不过是为了征服欲。
“你不配提他的名字。”梁伊冰一字一顿的咬牙切齿地说道,当宁思年说出这个名字时,梁伊冰终于不像个幽灵一样蜷缩在角落,她冲在铁栏处,用力撞上去,双手死死捏着铁架晃着,眼神像是凶狠的野兽一般恨不得撕碎了宁思年。
“许瑞安为了你连监狱都愿意做,监狱是什么日子,你把他陷害进监狱就算了,连别人探监都不允许,我真为许瑞安难过,难过他喜欢你这么心肠歹毒的女人。”
宁思年不可理喻地看着面前的梁伊冰,宁思年以为愤怒至极是破口大骂,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她居然震惊地一句话也说出来了,面前可怕的女人自大的可怕。
“梁伊冰,你真可悲。”末了,宁思年只说出了这么一句。
不是可怜,不是可叹,梁伊冰像是受了莫大的侮辱般,手从铁栏的间隙穿过去,想要抓住宁思年,她像个疯子,发出嘶吼声,歇斯底里地疯狂地想向宁思年扑去。
宁思年没有动,她用怜悯地眼神的看着梁伊冰,她这下总算知道,有些恶意是没来由的。
她转身顺着原路出了地下室,临走前没有关灯,宁思年真希望光亮能照去梁伊冰内心的阴暗。
顾平生听到动静,正想询问事情处理的怎么样,注意到了宁思年身上的压抑氛围,他嘴唇动了动没有问出口,只是看着宁思年走到他的身侧,叹了口气贴着他坐下。
顾平生等了一会儿,才慢慢道,“要回去吗?”
“嗯,回去吧,她已经无药可救了。”宁思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答道。
顾平生知道宁思年并不想要这个结果,他看着宁思年,开口道,“你知道吗,对于不可理喻的人有的时候讲道理一点用都没用。”
宁思年看向顾平生,她张了张嘴想反驳,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干脆等着顾平生继续说。
“有一些穷凶极恶的人,他们从小生活的环境造就了现在的他们,他们不相信真,不相信善,不相信美,他们的经历已经摧毁了他们的理智。”
“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宁思年慢慢道,她明白顾平生的意思,但是她仍然想不明白。
“有的时候是这样的。”顾平生握住了宁思年的手,他的瞳眸亮的像是琉璃雕刻而成,缱绻温柔的像是夕阳下的海浪,慢慢地没过宁思年的感官、思绪。
“我们通知警察吧。”宁思年清浅地勾起嘴唇笑了笑。顾平生点了点头,送开宁思年的手,看着她重新走进地下室。
梁伊冰仿佛知道宁思年还会回来,她冷冷地看着宁思年。
“梁伊冰,享受在外面的最后几分钟吧,警察一会儿就会到了。”宁思年慢慢道。
“呵,你不想要我道歉了?”梁伊冰冷哼道。宁思年没有回话,她看着梁伊冰,似乎梁伊冰道不道歉都不重要了,宁思年已经不在意了,她只要梁伊冰受到应有的惩罚。
“你想要我道歉可以,让我再见梁景之一面。”梁伊冰坐在铁架前,她抱着腿,白净的脸埋在膝盖里,看起来乖巧的不得了。
“你的道歉在我看来已经不重要了,我会通知哥哥的,因为哥哥在乎你,而我是为了哥哥,不是为了你。”
梁伊冰听到宁思年的一席话后,冷笑了一声,“装腔作势。”
宁思年也不在意,给梁景之拨了电话,短暂的提示音后,梁景之便很快地接通了。
“思年,怎么想起打给我了,你的手怎么样了?”梁景之带着笑意的关心的声音充斥在整个地下室,宁思年没有开免提,梁伊冰也听得清清楚楚,哪怕是隔着手机,梁景之的声音都好似有回声般,在梁伊冰的大脑内连续回放了好几遍。
梁伊冰鼻子一酸,用力地掐了自己一把。
“已经不疼了。”宁思年笑了笑,视线下垂看了一眼梁伊冰,梁伊冰还是像刚才一样静静坐着,宁思年的注意力继续回到通话中,“梁伊冰说想见你。”
梁景之沉默了会儿,他的声音慢慢传过来,“没有必要了,直接帮她送进监狱吧。”
梁伊冰听到梁景之的话浑身包括心脏都重重地一阵,她抬起头,不可置信与懵懂的眼神望向宁思年,宁思年也被梁景之的话搞懵了,她看了一眼梁伊冰,她的表情就像被电了一下,看起来呆呆的。
宁思年攥紧电话,连忙对着梁景之道,“哥哥,你不想见梁伊冰吗?”宁思年顿了顿,加了一句,“她很想你。”她居然在帮梁伊冰说话。
梁伊冰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骂宁思年滥好人,假好心,她还沉浸在梁景之方才语气平淡的没有必要了。
“是吗?”梁景之的声音极其平淡,甚至可以说是冷漠。
“到时候,我会探监的。”梁景之说完,不等宁思年回话,便挂断了电话,好似十分厌恶梁伊冰一般,光是想到这个人,便觉得心烦。
宁思年不确定梁伊冰有没有听到梁景之已经挂断了电话,她的表情仍然是呆滞的,刚才梁景之的话她可是一字不落地听得清清楚楚,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梁景之挂断了电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