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映梦与春桃刚回到府门前,便见有二人与门子争执。
那二人与门子争得面红耳赤,却未曾说动门子进去通报,反倒是惹怒了门子,只见几个门子挽起袖子,就对着二人推推嚷嚷。
“住手。”林映梦一眼认出了二人,可不就是孙家兄妹。
当初街道匆匆一遇,又匆匆离别,未曾想他二人倒是真的找到了太尉府。
“小姐。”门子对林映梦倒是殷勤,府上谁不直到,林映梦虽然是庶女,却是林太尉最疼爱的女儿,早些年又得了懿德太后欢喜,现在更是被封郡主。
林映梦前途不可限量,府中下人,谁不赶紧巴结。
林映梦对府上下人逢高菜地的现象,早已经习以为常,只冲着孙家兄妹道:“随我来吧。”
既然是林映梦开口了,自然无人敢拦。
打从好几日前,在街上受了林映梦的恩惠,之后孙家兄妹就日日来到太尉府。
早些日子,门子倒是未曾对他们如此粗鲁,只是让兄妹二人在一边等着,通常一等就是几个时辰,最后到了夜幕降临,大门紧闭,也没有人去给二人通川一声。
虽然之前林映梦也在府上,却对此事全然不知。
大户人家的门子,也是需要银钱孝敬的,不然也不会愿意为人跑一趟了,偏偏孙家兄妹就是没钱的。一等等了那么多天,兄妹二人再也忍不住了,这才与门子争执。
好在今日运气好,遇到了林映梦,不然只怕会被打出去了。
春桃是一个嘴巴闲不住的,叽叽喳喳地与兄妹二人说起话来,问清楚了兄妹二人的身份与来意,便兴奋道:“我家小姐最是心善,你们留在小姐身边,小姐一定不会亏待了你们。”
林映梦却是对此不理不睬,心神恍惚,又想到了前世,孙昭可是背叛了自己,帮着林琼雪的。
现在孙昭又到了自己身边,也不知是对是错?
到底,她对孙昭还是心存芥蒂的。
“小姐对我兄妹有恩,往后,我兄妹二人,但听小姐吩咐,肝脑涂地,在所不惜。”孙昭说得笃定坦荡,只是这些誓言,又怎么能够当真呢?
前世孙昭追随自己的时候,说的也是同样的话,心绪纷杂, 林映梦但笑不语。
春桃兴高采烈地为两个人安排了住处,看着孙云投缘,一口一个妹妹,叫得十分亲切。
林映梦思虑半刻,将孙云放在了自己屋内伺候,一来就提了她做一等丫鬟,将孙云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若是孙昭和前世一样,想要背叛自己,也得为孙云好好想想。
伺候的人多了,林映梦的情绪却依旧低沉,满心担忧玲珑的事情。
林映梦已然让人去寻找贺护卫的身影,只是那么多天过去了,却没有半点蛛丝马迹。
玲珑为了自己入狱,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够让她含恨而终。
孙云跟在林映梦的身边,将林映梦的情绪尽收眼底。
“小姐何事烦心,不妨与小的说说,兴许小的也能帮上忙。”孙云倒是真心想要为林映梦排忧解难。
春桃也不断地在一边撺掇,让林映梦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他们去做。
“我的一个朋友身处大牢之中, 择日处斩,你说我应当如何?”林映梦试探开口,目光灼热地看着孙云。
“小姐,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她种了什么因,便应当承受什么果。”孙云声音越来越弱,她本就是缠绵病榻之人,如今身子才刚刚好转,一直伺候在林映梦身边,自然有些疲乏。
“小姐这么说,自然是因为她肯定是被冤枉的。”春桃本就是心直口快的性子,明白了林映梦的意思,便口无遮拦,直接说了出来。
“可是,若已经判了死刑,便已经不能挽回,小姐不必要再去冒险啊。”孙云面色病态的惨白,说起这些话来,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虚,显然她就是这么想的。
“为朋友应该两肋插刀。”春桃立刻反驳了回去,她是真性情,一片赤诚之心,“她是冤枉的,就不能这么死了。”
“小姐,你有什么主意,春桃帮你。”春桃在大事上,向来没有什么主意,只能听林映梦的意思了,好在她对林映梦的话唯命是从。
“孙云,若是他日,我遭受不白之冤,凶多吉少,你兄妹二人,是否就要背信弃义,置我于不顾,另择二主?”林映梦一本正经地看着孙云,孙云本就胆小,现在被林映梦这么一瞪,慌得眼泪在眼眶中不断打转。
“若是如此,你兄妹二人还是趁早离开吧。”林映梦心中一凉,听孙云今日的话,只怕往后孙云兄妹还是会背叛自己。
“小姐,小的不敢,小姐对小的有大恩大德,小的没齿难忘,大哥也说了,从今往后,我们对小姐马首是瞻,结草衔环,以报小姐大恩。”孙云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小姐不要赶走我们。”
“我身边不留有异心的人。”林映梦斩钉截铁,此事断然没有商量的余地。
“做奴婢的,就应该忠心为主,生死都听小姐的,若是小姐落难,我们应当舍命相救,不离不弃。”春桃叉腰,竟然一反自己之前亲和友善的样子,开始教训起了孙云来。
孙云瑟瑟缩缩,似懂非懂低点了点头,道:“小的记下了。倘若小姐落难,小的必定对小姐不离不弃。”
孙云指天发誓,只是这样的反应,实在不像是发自内心。
林映梦叹了口气,却还是让孙云留了下来,只是暗里提醒张妈妈,好生看着孙云。
张妈妈原本就对孙家兄妹的来头很是诧异,这什么人一来就做了自家小姐身边的一等丫鬟?这身家底细,是否清白?张妈妈本就对这二人十分警惕,得了林映梦的指示,自然更加小心了起来。
孙云退下的时候,一直红着眼圈,孙昭为她送药来,堂堂七尺男儿,竟然心疼得落下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