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起鹘落之间,一人一鸟居然全部重伤濒死。
目睹了这一切的金悦来整个人都惊呆了,随后松开汤牧猛地扑了过来,顾不得给鸟人补刀。手忙脚乱地撕下了还在吮吸着鲜血的镯子,按在汤牧的胸口拼命摩擦着。
“你可别死啊!混蛋!”
金悦来的眼泪扑簌簌地落下,重伤的汤牧已经快要维持不住气泡了,一股又一股的海水灌了进来。
“咳咳!你不是说死也得死我背上么,现在怎么下来了?”
金悦来气得拍了他一下。“你有病吧,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个?”
“哇!”汤牧再次呕出一大口鲜血。“学我说话学得……倒是挺快的……趁我还能维持鲛人钗,你赶紧上去吧。”
金悦来把手伸进气泡里抹了把眼泪,一声不吭地架起汤牧,拼命向海面扑腾着,不过她的水性实在一般,一只手划水还带着个人,两人的身体反倒不断在下沉。
“听话,松手吧。”
“你闭嘴!”两人还在不断下沉,金悦来头上的气泡不断散失,已经只有原来一半大小了。
“你这人吧……脑子就是有毛病,从头到尾就不信话……都多少回了,你要信我一把……咱们也不能混这么惨……”
“……”
“你都坑我多少次了?咱们捋捋啊……你把我捞上来,我欠你的;然后你拿大砍刀威胁我,用沁血镯抽我血……咳咳……接着我用钗子扎你,但我还怕你死了给你浇水;然后你就把船炸了……”
听到这里金悦来忍不住抢白了一句:“那就是个意外,我有炸船的能耐你早就没了!”
“好,就算是意外吧……然后你没抓稳柜子,我拽了你一把……咳咳……接着你恩将仇报把我扑到海里……”
“那是你先用那鼻涕……那珠子欺负我的”
“闭嘴行不行?我都快死了你还要插嘴?”
“哦……”金悦来委屈地撅了撅嘴,继续徒劳地向上扑腾着。
“再然后,我怕你被水母蛰,你却以为我要淹死你,还用钗子扎我:结果我变成鲛人被那鸟人看到了,他穷追不舍非要弄死咱们;结果我又救了你一次,现在我和他怕是要同归于尽了……
算了,我TM越想越生气,要不咱俩还是一起死吧。”
“???”
汤牧伸手在金悦来的腋下挠了两下,阻止了她毫无意义的扑腾,接着强行鼓起所剩不多的力气,反而夹着她转身向深海游去。
被夹着向下游的金悦来一脸懵逼,不由得放开了搂住汤牧的手,紧接着一股熟悉的冲力涌来,松开手的金悦来被一股水流远远推开,下一刻水流转向,她被直接推上了海面。
一团水球跟着她一同浮了上来,随后在阳光和海风下缓缓碎裂,青光莹莹,明珠皎皎,一枚造型古朴的钗子落在了海面上。
恍然大悟之下,她连忙掉头向海里望去,却已经望不见汤牧的影子了,海面上也空无一物,只有那名奄奄一息的羽民还撑着断翼漂在海面上。
“咻!咻!咻!”
一连串尖利的哨音响起,十多名羽民从天空中冲了下来。“队长!”“他还活着!”“那边还有个大乾的女人!”
金悦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冲来的两名羽民士兵,冷笑一声转头拼尽全力向深海游去,然而,令她无比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一枚巨大的金色扇贝从远处优哉游哉地游了过来,路过汤牧的时候贝壳微张,把他全须全尾地吞了下去。金悦来猛扑上来,毫不吝惜地催动沁血镯,对准贝壳的边缘,一下又一下拼命地砸着。
“还给我!混蛋!你把他吐出来!”
继而,巨大的贝壳掀开一道缝隙,一股汹涌的海流冲来,连她一同吸了进去,一尺厚的贝壳缓缓合拢,尾端喷出大量的海水,箭一般向着深海驶去。
“嘭!嘭!嘭!”一连串的入水声响起,三名羽民士兵蜷着翅膀冲进了海里。
“巡海贝?是鲛人的巡海卫重创了吴长官吗?”一名身段玲珑的女性羽民谨慎地问道。
年纪最长的羽民回答道:“应该是,长官羽翅的创口都干枯了,浑身的血液也被抽走了近乎三成,创口应该是被水属的鲛人秘宝破开的。”
第三名羽民顿时急了。“那这次我们不就惨了?新任的百夫长被巡海卫重伤,我们三个什长却不在身边,按律最少也是鞭五十啊!”
年长的羽民叹了口气。“听天由命吧!如果人能救回来最好,长官自会说明是他要求的分批巡逻;如果救不回来,那我们伪造几处创口,也可以说力战不敌;最怕的就是一直昏迷着或者醒来后神志不清的,那才是真麻烦了。哎,总之先把人带回去再说吧!”
“真倒霉!”女羽民恼恨地啐了一口。“明明咱们之前都汇报过了,这片海域最近有巡海贝出动,搞不好会有高阶鲛人士兵,偏他非要分散巡逻,现在闹得自己半死不活,我们还要跟着吃挂落!他真不如直接死在……”
“慎言!”年长的羽民怒瞪了她一眼。“什么话都能胡乱说的?我们两人不会去检举你,这话落到旁人耳朵里,你命不要了吗?”
女羽民打了个哆嗦,从无故背锅的恼火中摆脱了出来,陪着笑脸道:“这不是只有咱们在嘛,我也只是说说,反正也没有第四……”
“你说得没错,咳咳……这次是我大意了。”
一阵虚弱的声音传来,海面下窃窃私语的三人面色大变,女羽民绝望地向上看去,刚才还奄奄一息的百夫长正缓缓落下,身周的加护简直比一张宣纸还薄,整个人还是一副重伤的样子。唯独胸口一片玉制的配饰上正闪烁着莹润的绿芒,不断滋养着他虚弱的身体。
“长……长官。”面色惨白的女羽民艰难地吐出了两个字,随即面色一片死灰,另外两名什长则悄然散开,站位隐隐有包围之势。
吴翼瞟了一眼自己部下的站位,呵呵笑道:“放心,我若是真想处置你,就不会下来了,一直昏迷到回去再秋后算账不好吗?我作为长官,这回确实给你们添麻烦了,所以这次就算了,记得下不为例!”
“卑职醒得了……今后必引以为戒,谨言慎行。”女羽民鞠了个躬,满脸潮红地说道。
吴翼咳嗽了两声,接着说道:“我也会引以为戒,这次确实是我大意了。不过问题不是分头巡逻,若在海面上遭遇巡海卫,没有十名羽民组成投矛阵的话,我们的确不是对手,但想走还是拦不住的。而这次的任务本身只是查明巡海卫的动向,没必要和他们硬碰硬。”
“那您是怎么被伤成这样的?”女羽民好奇地追问道。
“蠢材!”年长的羽民什长勃然大怒抬手欲抽。“方才长官大度才饶你一次,伤疤还没好就忘记疼了?”
吴翼咳嗽着摆了摆手。
“不妨事,问就问吧,这事本来我也想和你们说一下,若是没有将军赐的这枚兰心佩,我怕是撑不到你们来就要死了。”
四人撕开加护,被风暴托回了海面上,吴翼收拢羽翅,趴在年长羽民背上娓娓道来。
“我是伤在一个鲛民和一个大乾人手里的。”
女羽民奇道:“鲛民?不是巡海……”她的后半截问题没能问出来,就被两位同僚杀人一样的目光生生按了回去。
他说不妨事你就真敢接着问?你这张破嘴差点逼得我们和上级火并,要不是同僚五年,还有战场上过命的交情在,再敢乱开口绝壁第一个锤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