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真:“……”
这个世上竟然有人敢这样对他不敬!
然而,他为什么觉得她很可爱呢?
小女孩子都是这么爱发脾气的吗?
木真晃了晃脑袋,觉得自己真的有点不对劲了。
“那你泡吧,我走了。”
木真自觉决不能助长宋语冰这种喜欢胡乱发脾气的习惯,淡淡地说完,便从窗户里跳了出去。
不过,他可是紧紧地将荷包放在胸前,像是什么不可多得的宝贝。
宋语冰原本只是气话,没想到,木真真的就这么走了。
失落涌上心头。
“我这是怎么了?”宋语冰也不禁问自己。
芍药过了一会儿才进来,就看见宋语冰在坐着发呆。
“小姐?小姐?”芍药轻轻地唤。
宋语冰抬起头来,茫然地道:“怎么了?”
“我看见小姐好像是有什么心事,现在天气凉了,小姐还是多添件衣服。”
芍药贴心地给宋语冰披上了件大衣裳。
“齐国公世子……”宋语冰唤住芍药,犹豫地道:“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芍药你长在京城,能仔细地说说吗?”
芍药笑着道:“齐国公世子啊,见过他真容的人没有,听说他总是戴着黄金面具,出入也是独行,和其他的王孙贵族世家子弟们并不怎么来往。”
宋语冰点点头。
这些也是她前世听来的。
芍药道:“只是,我觉得齐国公世子是个很好的人,他之所以这么独来独往,应当也是因为戴着面具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的缘故。”
“听说他很小就被齐国公送到了战场上杀敌,和京城里的世家子弟们并没有一起长大,也没有什么话好说。自然来往的就少了。”
宋语冰问:“那你为什么觉得齐国公世子是个很好的人呢?”
芍药道:“木大人就是很好的人,齐国公世子能和木大人交好,自然也是很好的人。“
“而且,我听说齐国公世子在战场上的时候奋勇杀敌,下了战场还给那些边关受到侵害的百姓庇护,甚至不惜为此得罪了当地的知府,那里的百姓们都十分敬重齐国公世子。”
“齐国公世子带的队伍里的老弱病残,都放在了世子的庄子里,分了田地租种,让他们有个去处。”
宋语冰前面还觉得不以为意,听到了后面不由得心生敬重。
这样的人太少了。
人逐利乃是本性,为了建功立业,在战场上奋勇杀敌,很正常。
但能为了那些和自己素不相识的人出头,照顾军中跟随自己的兄弟,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来的。
看宋语冰又陷入了沉思,芍药蹑手蹑脚地走到了一边,静静地站着。
白蕊总算是在春妈妈的斥责中烧好了药水,和婆子两个抬了进来,脸上汗珠晶莹,青春逼人。
芍药忍不住看了看。
“小姐,药水烧好了,可以泡了。”
宋语冰这才回过神来,点点头,众人退了出去,白蕊帮着将换洗的衣物摆好,合上门,在外面守着。
慢慢地走入满是花瓣的浴桶,宋语冰缓缓沉了下去,四肢百骸都觉得了一种难以叙说的温暖,将她紧紧包围。在这样的温暖中,宋语冰沉沉睡了过去。
白蕊按照春妈妈交代的,等了两刻的功夫,就进去催小姐出浴。
“小姐,小姐,怎么又睡着了。”
白蕊抱怨着,又叫了芍药来,将宋语冰抱了出来,收拾一番,才放在床上。
这一觉,宋语冰睡得很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晌午。
“芍药,白蕊呢?”
一起来宋语冰就觉得浑身上下都是精神,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她的脸色极好,得赶紧涂上些药汁子。
“白蕊还在睡呢,”芍药抿着嘴笑,“昨天估计是把白蕊给累坏了,服侍小姐睡了之后,她也哈欠满天。”
宋语冰笑笑,鬼医胡慧春的药方子,只怕让白蕊也受了益。
毕竟在药材熬煮的过程中,白蕊也吸收了不少药气。
怪不得瞧着白蕊越来越好看了。
“让她睡吧。”
宋语冰问:“你知道白蕊把那个药瓶子收到哪里去了?”
芍药还没回答,白蕊就跑了进来,“我来,我来。”
对于芍药,白蕊十分警觉,生怕小姐会更喜欢芍药。
白蕊取出瓶子,一脸惭愧道:“不知道怎么的,又起晚了。以前起晚乐,浑身疲乏,今天却觉得浑身是劲,真是奇怪了。”
宋语冰仔细打量白蕊,笑着道:“没什么奇怪的,你替我熬煮药水,自然也吸收了不少药气,我泡了药浴都要大睡一觉,你也不会例外。”
“原来是这样?”白蕊惊讶地睁大眼睛。
春妈妈的药水这么厉害?
怪不得小姐的身体越来越好了,就是烧这药水,她都得益不少,更何况是泡这药水呢?
白蕊咽了口口水。
声音很大。
“怎么了?饿了?”宋语冰问。她起床到现在并不觉得饿,但是看白蕊的样子,突然也觉得该进早膳了。
白蕊晃晃头,又点点头。
宋语冰:“……”
白蕊陪着宋语冰进过早餐,便匆匆跑出去找春妈妈,宋语冰笑着道:“白蕊这是开窍了。”
芍药羡慕地道:“奴婢真是羡慕白蕊,能跟着小姐这么好的主子。”
宋语冰看看芍药,若有所指地道:“你若是能跟着我,忠心不二,我也一定会好好待你。”
芍药道:“奴婢记下了。”
记下了,但是没有什么用。
她的去留并不由自己决定,而是由主子决定。
就连她对宋语冰的忠诚,也是主子的要求,她最忠诚的永远是主子。
宋语冰也知道秀春坊出来的人有许多身不由己的地方,不再继续说下去,转而笑道:“芍药,你拿绣棚来,顺便帮我守着门,看着动静,我闲着无事,不如绣图。”
芍药惊讶地问:“小姐何必着急这一时?”
等到小姐能够宣称病愈,可以开始绣图,怎么也得三四个月之后了吧。
宋语冰本是官宦人家的小姐,虽然家道中落,但也过得殷实,还没有沦落到急着绣图换钱的地步。
“拳不离手,曲不离口,”宋语冰笑着道:“绣图也是一样,略加松懈,便会倒退。”
“我跟着苏娘子学了七八年,才略有所成,不可因为这点小事就松懈。”
芍药越发敬佩宋语冰了。
生为官宦人家的小姐,还能有着旁人无可比拟的天分,还如此勤奋。
芍药拿过绣线篓子,道:“奴婢自小没学过这些,但是瞧着小姐的绣品应当能和秀春坊的大家相比了。”
宋语冰抿嘴笑笑,不说话。
若是之前让白蕊拿到秀春坊的那些绣图,芍药这么说,她还觉得不敢当。
但是现在的她,绝对当得起。
前世,她靠着绣活吃饭,怎么能和做小姐时,拿这些来打发时间相比?
那些年,她吃饭也在想绣技,睡觉梦里都是绣图,不仅仅将苏娘子教给她的双面绣绣的娴熟,还吸取了秀春坊其他绣娘们的长处。只要她喜欢的绣图,总能偷师一二。
秀春坊将她的绣图做为镇店之宝,存放着,证明秀春坊是出大家的地方。
冰娘子的绣图,十万两银子起价。
太后娘娘十分喜爱她,也是因为她的一手绣技。
宋语冰拿过绣线篓子仔细挑起来颜色,这个时候的她,对于颜色还没有那么多的感知,要求也不那么高。
这些绣线,想要绣出她想要的绣图,还远远不够。
“你帮我问问木真,能不能从秀春坊拿些绣线来,据我所知,秀春坊有着最全的绣线配色。”
宋语冰想了想,还是绕不过去木真。
毕竟这幅图,她也是想给齐国公世子绣的,送给齐国公世子,还得经过木真的手。
芍药一愣,旋即笑眯眯地点头,出去传消息去了。
宋语冰有些好奇芍药究竟是拿什么和木真联络,但又不好询问,只好在肚子里瞎猜测。
灶房里。
白蕊想尽办法讨好春妈妈,拿过装上了瓜子的小碟子,小心谨慎地剥着瓜子壳。
春妈妈道:“你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别这样无事献殷勤,看着挺烦。”
白蕊:“……”
这个婆子的脾气真的是臭。
一只鸽子飞过,白蕊嘟着嘴巴道:“奇怪了,这府里还有人养鸽子?”
春妈妈看了白蕊一眼,道:“我的肩膀累了,与其剥瓜子,不如给我捶捶背来得讨喜。”
白蕊立即站起身来,走到了春妈妈的身后,两只小粉拳,轻柔地在春妈妈的背上招呼起来。
“捶个背也这么笨……”
灶房里顿时响起了春妈妈吹毛求疵的声音。
鸽子飞回了齐国公府。
林慎正在读书,请来的夫子是京城出了名的曹夫子。
曹夫子是礼部的祭酒,学问很深,而且清高,不喜欢官场的那一套。
官位不尴不尬,不高不低,但曹家乃是书香世家,门下有不少弟子,可以称得上是桃李遍天下。
每个来京城的学子,第一件事便是想拜在曹夫子的门下。
若得到指点,便高中有望。
所以,人人都叫他曹夫子。
他也很爱这个称谓。
但是,现在曹夫子头大的厉害,因为他面前的这个学生的要求十分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