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烟面相老实忠厚,心思却机灵。
看白蕊的样子,再想想春杏的做派,就明白了。
寒烟拉拉何妈妈的袖子,压低声音道:“何妈妈,小姐歇着总不好打扰,您也一大堆事情忙着,陪着我在这里等也不妥当。不如……我等着小姐醒来,自个给小姐禀报好了。”
何妈妈皱着眉头,想了想,也只能如此。
她不是侯夫人,总不能让白蕊将表小姐唤起来。侯夫人让她将寒烟送给表小姐,这样也算是成了。
“也好,”何妈妈点头。
白蕊对寒烟的提防之心也消除了不少。
寒烟规规矩矩地立在廊下,陪着白蕊一起守着。
甚至白蕊煎药的时候,也规规矩矩地并不过来瞧,也不多嘴。
白蕊对她的观感比春杏好多了。
春杏一来就掐尖要强,在小姐面前频频献媚,说小姐爱听的话,撺掇小姐和世子私会。
白蕊讨厌春杏,春杏也嫌白蕊碍事,没多久,春杏就诬陷白蕊偷了小姐的首饰。
小姐虽然不太相信,但还是疏远了她。
知道春杏死了,白蕊也没有半点伤感。
小姐说春杏是个大祸害。
虽然不明白小姐为何突然改变想法,对侯夫人也有了戒心。白蕊坚决站在小姐这边。
寒烟的运气很好,并没有站上三五个时辰,甚至两个时辰都没有。
因为世子来了。
“奴婢见过世子,”寒烟上前施礼,就低着头,退到了一旁。
白蕊看在眼里,觉得寒烟的确和春杏不同。
每次春杏见到世子,白蕊都能瞧见春杏眼里不安分的光。
白蕊明白,春杏想跟着小姐嫁给世子,做世子身边的姨娘。
果然人长得普通,做人也老实些。
“见过世子,”白蕊细声细气地道:“世子请留步,小姐病重正在歇息。”
世子停下了脚步,并没有看白蕊,浓黑的双眉紧皱,一双眼睛焦虑地盯着内室,像是要穿透墙壁,亲眼看到宋语冰的病情才能安心。
白蕊在心里叹气。
世子虽好,只是无缘。
侯夫人在表小姐病中的表现,让白蕊觉得,这门婚事不成也罢。
小姐吐血那天,世子没有回来,侯夫人想让小姐带病绣图,世子回来了。
这其中的关窍,不能细思。
白蕊还是细声细气:“世子请回吧,尤太医说小姐要安心歇息,才能把身子养回来,服药之后,小姐经常熟睡两三个时辰才能醒转。世子不如先回去梳洗,等小姐醒了,再请世子。”
广宁侯世子这才看了眼白蕊,背着手在廊下转了几步,道:“我等她醒来。”
此时,太阳西斜,世子长长的影子落在洒满了金光的廊中,让人瞧着,偶有温暖的遗憾之感。
白蕊心想,若是被那些眼高于顶的贵女们知道广宁侯世子这般守在小姐的窗前,只怕眼睛都要红了吧。
广宁侯世子高大英武,气质高华,清隽的脸上总是带着一丝痞气,有点漫不经心的意味。
正是这点漫不经心让他显得与旁的世家公子不同。
除了皮相,和旁的世家公子相比,广宁侯世子上官成也的确不同。
旁人还在吟诗作画,上官成就已经跟着父亲上阵杀敌。
旁人还在想如何入仕,上官成就得了京城副指挥使的要职。
广宁侯连续五代镇守边关,深受朝廷信任,世子将来也必将继承父职成为大将军。
而且,广宁侯的姑母入宫也十分受宠,已是四妃之首的德妃。
德妃娘娘的三皇子聪明俊秀,深受皇上疼宠,太子平庸,不得欢心。朝中不少大臣都暗中投靠三皇子。
上述种种,都让广宁侯世子成为高门佳婿的首选。
上官成娶了勋贵严家的女儿后,也没少人想把女儿送入上官家中做侧室或者妾室。
但上官成虽然膝下多年无子,并不纳妾,只守着世子妃过日子,大有一生一世一双人之意。
虽然世子妃到死都没拿到管家权,可也没有姨娘庶子来添堵。
因此,上官成死了妻子之后,又成为了闺阁女子之中炙手可热的人物。
这样的一个人,听闻宋语冰病了,风尘仆仆赶来,却站在窗外苦苦守着,只为了等她醒来第一眼见的是他,这样的痴情只怕会让人化了吧。
可宋语冰没有化。
她睡了很久,大约有一个多时辰,才醒来。
太阳快要落山了。
听到屋子里翻身的动静,轻咳声,白蕊立即转身进屋,“小姐,您醒了?”
“嗯。”
里面回应的那个人,声音绵软无力。
上官成耳力极好,听得清清楚楚。
“小姐,药已经熬好了,是现在服用?还是让奴婢先伺候您梳洗?世子回来了要见您,正守在外面,您要见他吗?”
白蕊的声音细声细气,却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