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妈妈知道,侯夫人并不是在询问她的意思,只是吩咐。
“老奴这就去办。”
“知道怎么说?”侯夫人侧过脸,挑眉问道。
“老奴让管家给世子爷送信,说表小姐为了给太后娘娘的寿辰献上绣图,吐血病倒了。”
侯夫人点点头。
“他的小心肝病倒了,他的确该回来好好瞧瞧。”
小巧的靴子在落叶上狠狠一碾,踩出来一个小坑,靴子旋即离开,小坑又慢慢平复。
何妈妈的心,却激烈地跳动起来。
世子爷在城门外的大营镇守,十天沐休一日,平日里无事不会回侯府。现在,侯夫人说为了表小姐的病要将世子唤回来,这是下定决心要让世子爷和表小姐联姻了。
但瞧着表小姐这个样子,只怕不长寿。
世子爷年近三十,膝下无儿无女,再娶个不能生的,旁人不知道会怎么说。
何妈妈心下犯嘀咕,但却什么都不敢说。随着侯夫人陪嫁的丫鬟,只有她还活着。别人都说她深得侯夫人的信任,实际上,内室的事,早已不让她伺候,真正得宠的是后面买回来的丫鬟们。
侯夫人想要做什么就一定会做,压根不需要旁人的劝谏。
“侯夫人绝不会死心,”宋语冰靠在仰枕上,对白蕊道:“她一定怀疑我是不是装病。”
广宁侯夫人,是前丞相最小的庶女,心机多端,相貌过人,即便不得丞相夫人喜爱,依旧为自个谋了桩好婚事。
广宁侯死了原配夫人,从边关回京城再婚时,被侯夫人夺了魂,因此不管不顾毁婚求娶侯夫人。
这个娇小的女人嫁到广宁侯府没几年,就将府里的事情全都抓在了自己手中。
世子娶世子妃近十年也未曾从侯夫人手中夺过中馈之权,婆媳二人不合日久,世子妃到死都活在侯夫人的阴影下。
这样的女人,想要做什么,一向都要做到。
太后娘娘整寿寿辰这样的好机会,怎么可能就这样轻轻放弃。
“白蕊,”宋语冰叫白蕊过来轻声吩咐,“你去给尤太医说,再让他配合着我演出戏罢。”
白蕊听了,捂着嘴笑:“尤太医一定会抱怨。”
给宋语冰看病的老太医,是太医院年纪最大的太医,医术并不超群,也并不得宫里贵人们的赏识,官宦人家女眷的寻常症候都是派他来。
因为经常在后院走动,隐私事也知道的特别多。
但是,这位老太医不该看的不看,不该说的不说。特别的令人放心。
宋语冰笑着道:“他就是嘴上说说,一定会答应的。”
白蕊点头,“他每次都极不情愿,最后还是做了,还做的一点没差错。我可真没想到,小姐做的梦这么管用。”
看了小姐的纸条,尤太医吹胡子瞪眼,好像下一刻就要炸起来,但最终还是答应了小姐的要求。
宋语冰转开了话题,问:“绣图的事……你和秀春坊的掌柜可说好了?”
白蕊点头,“说好了,掌柜说一定会在那天挂出来,当众拍卖。”
顿了顿,白蕊又道:“掌柜一直想打听小姐的名号,我说是冰娘子所绣,他还派人跟我跟到了侯府门口,确认了我是侯府的人。”
宋语冰很满意。
想了想,又问:“你这两天进出可还方便?”
“方便,”白蕊很高兴,眉飞色舞,“我给了二门林婆子几两银子,她就帮我打的掩护,这两天侯府里也管的松,没有人注意到我的进出。”
林婆子看上了白蕊,想让白蕊给她的儿子当媳妇呢。宋语冰在心中暗想,不过并不打算告诉白蕊。
宋语冰闭上眼养神。“先享受这难得的宁静吧,以后,你只怕做事就没有这么方便了。”
白蕊不懂,看小姐睡了,就蹑手蹑脚地退到了门外守着。
不一会,她就知道小姐什么意思了。
何妈妈领着个满月脸的丫鬟,见了守在门口的白蕊就堆笑着道:“白蕊姑娘,小姐还歇着吗?”
白蕊看看何妈妈,又看看何妈妈身后的寒烟,心里有些明白了。
侯夫人上次送来了个春杏,这次又送来了个寒烟。
还真是不间断地往梨园塞人呀。
白蕊不喜,她和小姐好好地,才不要这么些人在中间搅和。
“小姐刚服了药,正在睡着呢!”
何妈妈有些发愁:“那要睡多久?”
白蕊细声细气,慢悠悠地道:“总得一两个时辰吧,尤太医说,小姐要多睡,这样养身体才快。”
貌似天底下再也没有比小姐睡觉更重要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