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压根没有想到这一层,他为色所惑,自觉自己大有眼光。
心中惦记了这么久的人,竟然如此向学。
这样的人,假以时日,必将如太阳一般耀眼。
他,一定要将这样的人据为己有。
宋元衡的夸奖,让林慎的耳朵根子微微有些发红,他的肤色白皙,这样的变化,就很是醒目了。
三皇子痴迷地看着林慎洁白的耳垂上那点红色。
他真想伸手去摸一摸。
上官成连忙借着宽大的袍袖遮掩,伸出手去,在三皇子的腰上掐了一把。
一阵剧痛传来,三皇子打了个激灵,这才想起,他人在何处,所觊觎的又是什么人。
再强烈的渴望也要深深压在心底。
三皇子看了看宋元衡,年纪轻,长得俊美,虽然比起林慎来少了很多的风味,但也算是出类拔萃。
更难得的是才华出众又如此清醇可口。
“先一步一步来,”三皇子在心里暗道:“小不忍则乱大谋,等我登了基,林慎只有乖乖听话的份。”
宋元衡笑着对林慎道:“这首诗,是用来夸奖男子的,借绿竹的挺拔、青翠、浓密来赞颂君子的高风亮节。夸奖君子的学问精湛,心怀宽广,品性高尚。”
“有匪君子,匪是指文采,通斐。”
林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宋元衡见他如此,心里更有了想要好好教导他的愿望,只是现在场合并不适宜,于是笑着道:“曹夫子和尤太医还在前厅等候,我们先过去吧。”
带着他们来见过母亲,已经全了双方的礼节,若是再逗留下去,只怕不太妥当。
林慎笑着点头,道:“我明白了,那就走罢。”
说着几个人起身告退。
没走几步,林慎就道:“龙三公子说师兄是有匪君子,不就是说师兄的文采好么,师兄的文采好,又何必当面一见,只看看卷子不就能看得出来?何必多此一举。”
龙三公子:“……”
上官成笑着道:“表弟你可真是实诚。”
林慎问:“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龙三公子只是客气客气。”
这句话让宋元衡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宋元衡对人一向恪守礼仪,有着和年龄不相符合的持重。
他笑出声之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一脸尴尬的龙三公子和不悦的上官成,道:“我师兄还不太明白这些,两位休要见怪。”
林慎背着手,得意地看了眼两人。
宋元衡说这话的时候只怕都没有意识到,林慎对他而言比其他的两个人更加亲近。即便上官成是宋元衡的表哥,认识的最久,但宋元衡更加看重林慎。
林慎又顺便地看了眼静静坐着的宋语冰。
那小眼神里,全是得意。
宋语冰:“……”
实在是不能理解齐国公世子这个得意的小眼神是什么含义。
不过她看得出来,齐国公世子不怎么喜欢上官成和三皇子,甚至阻止大哥和他们深交。
虽然不知道为何齐国公世子有这样的举动。
但是宋语冰非常满意,而且希望林慎能够贯彻下去。
最好,一百年不变,一百年不动摇。
最好能让大哥和三皇子相敬如冰。
宋语冰给予了微微一笑。
林慎顿时像吃了十全大补丸一样来了劲头。
“我是不明白这些,不过我却知道,若是有心和人相交,最好还是坦率的好,少来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这句话简直就是明晃晃在打龙三公子的脸了,而且也等于变相地对宋元衡提醒,龙三公子的身份有问题。
宋元衡看了看林慎,眉间闪过一丝困惑,但旋即就微笑着道,“师兄,暖宅酒本就是图个热闹,龙三公子也不是外人,算起来,也和宋家也是亲戚。想来裴府看看,也是人之常情。不愿意坦白身份,只怕有他的为难之处。”
知道龙三公子身份的人都惊讶地看着宋元衡。
仅仅通过林慎的只言片语,就推断出龙三公子的身份,这的确是聪慧过人。
大多数读书读得多读得好的人,在人情世故上很少放心思。
宋元衡这样的年轻人,又有才华,又通世情,反应敏捷,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龙三公子面红耳赤,想了一会,终于坦诚道:“既然元衡表弟看出我的身份,我也不好再隐瞒下去。”
“上官表哥说你才华横溢,我又恰好读了曹夫子传出来的卷子,心中向往,很想和元衡表弟相识。只是我有个小小的念头,想要和元衡表弟平等相交,不以身份相见。这只是我的一点愚念罢了。”
林慎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龙三公子给宋元衡施了一礼,道:“请元衡表弟原谅我吧。”
宋元衡连忙避了开去,笑着道:“不敢当,不敢当,不过是件小事,三皇子何必如此在意。”
不称呼龙三公子了,但也不称呼表哥。
显然宋元衡的内心还是有点不舒服。
上官成补了一句,道:“这都是我的错,我说衡表弟年纪轻轻就中了扬州案首,这次的卷子又文采斐然,只怕平日里忙着读书,也不怎么爱应酬交际。若是陡然引见你两相识,只怕衡表弟会拘泥于身份,反而不能好好相处了。”
说来说去,反正他们两人都是为了能和宋元衡相交,用心良苦。
众人早已经看呆了。
上官成又道:“既然身份已经说破,表哥还是应当和我娘和姨母再次见礼为好。”
三皇子歉意地对着宋元衡笑了笑,便折回去,对着呆坐在椅上的宋太太道:“姨母。”
这一声呼唤,把宋太太给惊醒了。
她连忙起身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
她算是哪门子的姨母。
人家可是皇子。
龙子龙孙。
怪不得叫做龙三公子呢。
小裴氏也连忙站起来道:“三皇子,可别多礼了,方才我也不知道你们在搞什么,也不好说破,现在既然身份挑明了,还是行国礼为好。”
“正是,正是。”
宋太太连忙附和。
达官贵人们最是讲究礼节,皇子皇孙们即便品级不高,也天生就高人一等。
让没有什么来往的德妃娘娘的儿子、最得帝宠的三皇子和她行家礼,她可坐不住。
三皇子失望地道:“我就是知道这个才不愿意露出身份的,一家子亲戚,何必讲究这么多。”
上官成笑着道,“既来之则安之,我姨母和母亲都觉得不妥,表哥又何必坚持。”
曹夫人和尤夫人也站了起来,向三皇子见过礼。
接着是三个小女孩儿。
三皇子恼了道:“我就说这样不好玩。”
上官成又是哄又是劝的,这才将三皇子拉走。
宋太太带着众夫人将人送到了门外才回去。
回到了厅堂。
宋太太问小裴氏:“方才你早都瞧出来了,为何不告诉我,到让我们唐突了贵人。”
小裴氏笑着道:“三皇子年轻,只想着来亲戚家里走走看看,听成儿说,三皇子对父亲也十分推崇。这次来,只怕真是如他所说,想要认识一下衡哥,又想顺便看看裴府。毕竟这府邸是内务府按照父亲画的图纸建造,人人叫绝。”
宋太太这才安心。
尤夫人惊讶地道:“我竟然都不知道这就是京城里人人称颂的三皇子。这可真是对面不相识了。”
小裴氏道:“不知者不为过。他隐瞒在先,我们又不是诚心得罪。”
尤夫人点头称是。
上官燕赞道:“衡表哥真是聪明过人,谁都没有给他说三皇子的身份,他竟然就猜到了。若是我,万万是猜不出来的。”
曹夫人也点头。
“夫君总是在家里夸奖宋扬州,夸得儿女们都问他,说是不是忘了自个的儿子是谁。”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都觉得曹夫人十分风趣。
其实,这是真话。
曹夫子不仅仅在家里夸得子女们都恨宋元衡,还私下里对曹夫人感叹道:“我可不是人家那个才华横溢的父亲,生不出这样灵透的儿子,若是能让他做我的半个儿子该有多好,只怕死也瞑目了。”
曹夫人若是不以为然。
曹夫子一定会信誓旦旦地道:“宋扬州必成大器,他可是宋淮安的儿子,裴丞相的外孙。”
言下之意,宋元衡身上有着裴丞相和宋淮安的血脉,必然绝非池中之物。
说得多了,曹夫人也对宋元衡上了心。
中年妇人大都喜欢长相俊美的少年郎君,曹夫人自然也不例外,看见干净灵透的宋元衡,就忍不住从心里发出喜爱。
而且,宋元衡为人谦和,谈吐雅致,十分有分寸。
更何况,长的好,学问好,又有才华。
曹夫人在适龄的女儿曹二小姐面前有意无意地提过,若是能得到这样的女婿该有多好。
只是女儿好像却并没有动心思。
曹夫人并不想勉强女儿,但又十分着急。
男人的才华,就像是女人的身孕,是掩藏不住的。
现在宋元衡尚在微时,又是夫君的学生,和曹二小姐经常见面,若是这样都不能抓住这个俏女婿,只怕成了状元郎之后,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曹夫人转头对着女儿轻声道:“你师兄真是灵透,只怕没有几个人能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