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二小姐笑着道:“师弟自然厉害,要不怎么父亲赞不绝口,小郎气的都说要让师弟当父亲的儿子呢,不过我看他私底下,比以前更加认真读书,说要比师弟还要厉害。”
提起小儿子,曹夫人就忍不住笑。
曹二小姐也笑,接着道:“小师弟的性子直爽,对师弟多有维护之心,虽然起步晚,但一日千里,只怕以后小弟也会被小师弟气哭。”
宋语冰有些奇怪地问:“不知道二姐姐说的小师弟是谁?”
“就是齐国公世子呀,”曹二小姐有些惊讶地看向宋语冰,道:“齐国公世子称呼你大哥师兄,你大哥是我的师弟,他可不就是小师弟吗?”
“可是……”宋语冰有些木讷地道:“我大哥在家里叫你做小师妹呀。”
曹二小姐忍不住抱怨,“你大哥就是这点不好,从来都不让着我,我明明入师门比他可早多了,为什么他年纪比我大不了多少,还要做师兄。”
曹夫人笑着解释。
“你二姐姐年纪最小,谁来了她都是小师妹,等到宋扬州来了,她就作怪了,觉得宋扬州和她差不多大,凭什么就做了师兄。两个人谁也不让谁。”
宋太太等人就哈哈笑了起来。
年轻人就是好啊。
在她们眼里这又算得了什么事。
等到嫁了人,还会在意这点子闲事。
光是想着婆婆姑子要什么,夫君吃什么穿什么,孩子要怎么教导,家里的下人们如何管辖,都够烦的了。
更别说那些总喜欢煽风点火,相互之间比着看着的妯娌搞出来的一波又一波的风浪。
尤太太感叹道:“齐国公世子风仪过人,功勋盖世,又如此谦逊好学,此乃真英雄也。”
女人对于英俊有力的男子总是格外宽容,再加上他还如此谦逊上进,那更是推崇备至。
曹二小姐的眼睛耀耀发光,看的宋语冰心惊肉跳。
再这样下去,大哥那里还有胜算?
她该怎么帮助大哥得到曹二小姐的芳心呢?
上官燕小声对宋语冰道:“冰表姐,若是我也这么一心向学,也会有人这么夸奖我吧。”
宋语冰心情复杂地看了上官燕一眼。
想了想,最终还是道:“我想燕表妹若是从现在起立志把规矩学好,知道的人一定都会夸奖你的,至于读书这件事,什么时候开始都不晚。”
“燕表妹若是想要从头捡起,可不能三天打鱼两天嗮网,而且要趁早。”
“女儿家总要成亲生子,侍奉公婆,到了那个时候,再想来读书,又哪有时间?到了那个时候,燕表妹只怕就要后悔不珍惜光阴了。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
“齐国公世子是个男子,又未成亲,他深居简出,从不在外应酬,想要读书,什么时候都可以。再说齐国公世子背书也吃了不少苦头。”
听闻这番苦口婆心的话,上官燕只是皱了皱鼻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前世上官燕虽然跋扈,但是却并不像小裴氏和上官成那样心思狠毒,一颗芳心全都系在林松身上,求而不得,就更是跋扈。
最后的结局也十分凄惨。
若是可以,宋语冰还是期望这个表妹能够读书明理,好好做人。
毕竟,接下来,她要对小裴氏做的事情,只怕也会对上官燕的婚嫁产生不好的影响。
要怪就怪上官燕有这么个不为儿女着想,只顾自己快活的母亲吧。
开席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关妈妈亲自来请。
如今已经进入深秋,宴席摆在了正院的饭厅,没有摆放在花厅。
好在裴丞相喜欢汉唐时代的建筑,屋宇高阔,气势恢宏。
厅堂里十分宽敞,里面摆满了盛放的各色菊花,令人心旷神怡。
关妈妈带着仆妇们在大厅中间摆放了一架屏风,屏风上面画着六骏图,屏风的两边各摆放了两张桌子,一张长辈用餐,一张小辈用餐,男女各自入座在屏风的两边,相互谈话也能听见,却看不见。
这样也算是顾全了礼仪,但又不会显得过于生疏。
众人谦让了一番,轮了年序入座。
小裴氏的心神都放在了屏风的那边,她想听听上官成都说了些什么。
和她同样的还有宋语冰和曹二小姐,只是关心的人并不相同。
上官燕见宋语冰不怎么说话,也不敢找她,生怕自己那点说的不对了,将这个纸糊的表姐弄的再发病,但又闲不住,就不停地找曹二小姐说话。
曹二小姐只好有一句没有一句地敷衍。
上官燕却分辨不出来,这种规矩极好的小姐真心应对和礼貌的区别。
落霞在一旁见了暗暗叹气,但也不能说出来,更不好有所表示。
那边,林慎也在竖起耳朵听,想听到宋语冰的只言片语。
但是什么也没有听到。
上官成问宋元衡道:“方才给姨母请安的时候,都没有来得及问候表妹的病情,我看着她已经出来会客了,但面色还有些憔悴,没什么精神,不知表妹康复的如何了?”
宋元衡想了想道:“表哥,冰儿的身子还很弱,尤太医说她要好好养着,毕竟年纪轻轻就吐血,伤了根本。只怕要养上个几年才行。”
“几年?”上官成狐疑地问,声音都大了许多。
这边说话,那边也是能听到的。
小裴氏看向宋语冰,问宋太太:“姐姐,冰儿的病……要养这么久吗?”
宋太太点头,神色有些沉重。
“尤太医说要好好调理着,现在瞧着好了不少,但里子是亏了,要养个一两年才能养回来。”
说出这样的话,宋太太也需要很大的勇气。
毕竟,这可就耽搁了女儿的婚事。
尤太太连忙安抚,“我家大人说话不会说满,他看病素来如此,其实我看令爱的身体,兴许用不了这么久。”
宋语冰这时才觉得自己有些大意。
她过于担心上官成带着三皇子的来意,却忽略了自己如今还病着。
小裴氏笑着宽解宋太太的心,道:“冰儿花容月貌,这病了一场消减了不少,不过我看着比起之前又好了好些。尤太医素来沉稳,说得这么严重,也是怕病人一时松懈不小心自个的身体。”
宋太太微笑着点点头。
“要是说难过,起初可真是难过。衡儿在书院读书要应考,冰儿重病在床,反反复复的总不见好。我愁的头发都快白了。现在冰儿慢慢地也好了起来,只要能好就行,慢慢养着就慢慢养着吧,只是这婚事只怕就不能定下来了。”
小裴氏没有出声。
她心里有些狐疑,总觉得宋语冰病的只怕没有这么严重。
难道说,宋家是不想联这门亲事?
小裴氏低头思索,那边上官成也听到了宋太太的话,他的脸色有些阴沉,旋即又收了回去。
林慎将他的神色全都收在眼底,心中冷笑。
那边。
尤太医和曹夫子两人一席,正在悄声说话。
尤太医好奇地问:“你这么看好宋元衡?”
“那是自然,”曹夫子得意地道:“你是没有看过他的考卷,真是字字珠玑,不愧是宋淮安的儿子,裴丞相的外孙。”
尤太医又问:“三皇子来这里吃暖宅酒,是看上了宋元衡?”
曹夫子哼了一声,道:“可不是吗?”
“那你怎么想?”
曹夫子道:“我想什么不重要,关键是宋扬州怎么想,我看他对三皇子礼貌之中带着疏远和恭敬,应当是不会亲近三皇子。”
尤太医转着眼珠子,不知道想了些什么。
好半天才在桌子上蘸着水写了几个字。
曹夫子看了,神色大变,眼神复杂地看着宋元衡他们那一桌。
宋元衡那桌,自然是以三皇子为主宾,三皇子坐在宋元衡的左边,林慎坐在宋元衡的右边。
两个人都争着和宋元衡说话,殷勤备至。
曹夫子愁死了。
原本齐国公世子对宋元衡亲近,曹夫子就发愁的不行,曹夫人再三问他,他也没说原因。
还没有想好怎么让师兄弟两个如何疏远。
现在,宋元衡又招惹上了三皇子。
曹夫子真是愁上加愁。
“你这个老货,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曹夫子不解地问。
“这有什么,我经常出入后宅,这些事情见得多了,有点蛛丝马迹都会知晓。若不是因为他身份特殊,你我相识多年,我又何尝会说出来。”
曹夫子叹口气:“本是良质美玉,怎么能忍心让污泥沾染。”
尤太医没有出声,只是屏声静气地竖着耳朵听屏风那边的动静。
曹夫子也停了感叹,仔细地听。
屏风那边。
胡慧春总算是被关妈妈请了出来,她穿着下过一水的新衣,打扮简单,走到了桌前,对宋太太施了一礼,道:“今儿忙着给小姐做药膏子,来的晚了,怠慢了贵客,还请太太见谅。”
宋太太满面笑容,道:“无妨,无妨,尤夫人总听尤太医提起胡先生,想见见您这位奇女子。”
“奇女子?”胡慧春的声音尖利,好像很不以为然。
“不知道尤太医在尤夫人面前是说我怎么个奇法?”
尤太太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胡慧春,脸上露出了似笑似哭的神色,道:“真像,真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