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宁侯府表小姐,宋语冰,重生了!
睁开眼时,炕桌上摆着绣图,绣花针还惗在手上。
小手细白幼嫩,像一把葱管,还未经岁月的磨砺。
这屋子,这绣图,都分外熟悉。
宋语冰想起来,她这是忙着赶幅顶顶重要的绣图,吃饭如厕都嫌多余。撑不住,就靠着仰枕打个盹,醒来继续绣。
没想到,这一觉睡得漫长。梦里,看尽了自个那悲怆又苍凉的一生。
宋语冰冷哼一声,丢掉了绣花针针。
看看即将燃尽的蜡烛,冷冷问:“几时了?”
听见自己的声音黄鹂般清脆,宋语冰不由得吸了吸鼻子。
梦里她为了报仇,吞了炭火,硬生生将嗓子弄的嘎哑难听。
现在……一切还来得及。
“小姐,您醒了?”
一个容长脸儿的丫鬟揉着眼睛从脚踏上爬起,迷迷糊糊地问:“小姐又是一宿没睡?是不是要喝水,奴婢这就给您倒去。”
“几时了?”
宋语冰又问,声音有些不耐。
丫鬟怔了怔,道:“奴婢这就去看。”
一向和软的宋语冰不做声。
发觉她与平时不同,丫鬟不敢多言,匆匆掀了帘子去外间看时辰。
看着丫鬟的背影,宋语冰的眼中满是寒光。
她已不是那个豆蔻年华的稚嫩姑娘,为了讨得小姨的欢心,连命都不要了。重生回来的是历经多年风雨,为了报仇不折手段,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冰娘子。
“既然我回来了,”宋语冰的脸上浮现出森冷的笑意,旋即又消失不见,“你们就都受着罢。”
广宁侯府,这曾是她悲怆命运的开始。现在,就让这里成为仇人们悲惨命运的起点。
“小姐,寅时一刻了。”
丫鬟规规矩矩地回来了,脸上睡意全无。
宋语冰“嗯”了声,神色木然地看着眼前的烛火,烛火跳了跳,便熄灭了。
丫鬟小心翼翼地问:“小姐,您绣好了?”
宋语冰叹口气,“总算是绣好了,你将它收了放到床头的匣子里,我先睡会,别让任何人来扰我。”
“嗯。”
丫鬟点头。
宋语冰似笑非笑地伸了个懒腰,没让丫鬟帮忙,自个脱了衣裳。不一会,帐子里就响起均匀的呼吸声。
丫鬟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
宋语冰冷笑。这是给小姨报信去了。
……
宋语冰并没睡多久。不到一个时辰,外面就响起了人声。
“小姐,夫人来看您了。”
宋语冰没作声。
外面的人没走,反而将门推开。
接着,一个光彩照人的华服丽人被簇拥着走了进来,脸上满是喜容,欢快地对着帐子里的人道:“冰儿,冰儿,小姨听说你把图绣好了,快让小姨瞧瞧。”
接着帐子掀了起来,亮光也照进来。
天已经亮了。
宋语冰在心里冷笑。
前世得有多瞎,才会相信小姨疼爱自己,身边的丫鬟对自己忠心耿耿。
“小姨?”
宋语冰的声音软糯,面色绯红,勉强睁开的眼睛水汪汪的,像是吃了酒般涣散。
原本十分的美貌,增到了十二分。
广宁侯夫人的眼中晃过嫌恶,面上却笑得和蔼,“好冰儿,你的绣图呢?小姨听说了消息,没怎么梳洗就来了,待会咱们娘两一起吃早饭。”
说着身后的婆子丫鬟就围了上来,笑嘻嘻地要帮着给宋语冰梳洗。
“小姨,绣图被春杏收了,就放在床头的匣子里。”
宋语冰有气无力地道,身子也软绵绵地。
“表小姐的身子滚烫,是不是病了?”
有个婆子出了声。
“的确,像是病了。”
宋语冰合上双眼,似乎又睡了过去。
侯夫人立即命人去请太医,又让人抱过床头的匣子,迫不及待地打开来瞧。
匣子里的绣图是市面上早已经失传了的双面绣,正面绣着有凤来仪,背面绣着富贵逼人的牡丹。绣工精湛,栩栩如生。侯夫人满意极了,将匣子紧紧抱在怀里,笑着道:“好冰儿,你先好好养病,小姨这就去告诉德妃娘娘。你就在家里等好消息吧。”
说罢,如同一阵风般走了。
再醒来的时候,宋语冰听见窗户外面有个细细的声音在哭:“小姐为了世子,这么不顾身体,我看了真是心疼。”
“你懂什么。”
早上伺候的春杏不屑地反驳,“侯夫人说了,这绣图要送给德妃娘娘,当做进献给太后大寿的礼物,只要太后娘娘喜欢,下道懿旨赐婚,小姐多有面子。谁还会觉得小姐和世子不般配?”
“小姐和世子怎么不般配了,难道我们小姐嫁给世子做续弦不配么?”
细细的声音反驳。
“好了,你走开罢,免得小姐醒来见到你不高兴。”
春杏懒得再说,要直接撵人了。
“外面是谁?”宋语冰问。
窗外静了静,春杏道:“禀小姐,是白蕊。”
白蕊?
宋语冰的胸口猛地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