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贤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开口了,“如今朝廷人人自危,真的能帮得上忙的只有一人。”
他虽早就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可到底还是不能忍心眼看着薛云恒遭此一劫,那到底是他的孩子。
“爹爹的意思是?”她一愣,可是那个人应该是最不可能的人选。
现在能站在薛家的只有太子顾胤衡,可那个人自身难保,如何能保得住薛云恒。
薛云恒作为打击薛家的一个利器,一旦被押送回帝都接受大理寺的审查,必然会被释放?
薛贤笃定的吐出两个字,“太子。”
“他手上也并无实权,何况皇上他根本就不关心太子。”薛蕴嬛抓住这个机会,她想知道一切,“为什么他能帮忙?”
薛贤用另一只拍了拍她的手背,悠悠地说道:“嬛嬛,你可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他的声音与那日在御花园时皇上的声音几乎重叠在一起,隐隐地那个一直被漠视的答案呼之欲出。
“爹爹您的意思是皇上最看重的是太子?”她愕然道。
薛贤露出了一种孺子可教的表情,缓慢的点了点头,“三皇子是最好清君侧的棋子。”
“那为什么还要去求太子,哥哥应当是太子最好的左膀右臂才是。”薛蕴嬛的眼睛慢慢地亮了起来。
只要薛云恒还有利用的价值,想来太子顾胤衡也不会轻易放任薛云恒去送命才是,可薛贤的语气显然不是这样说的。
他的意思是让薛蕴嬛去求太子。
求,这就代表了太子不一定愿意。
薛贤沉默了片刻,他是在沉思自己是否应当将这些告诉薛蕴嬛。
她是一个女子罢了,不该涉足太多朝廷之争,哪怕现在她深陷其中,可到底她还是最安全的。
身为太子妃,太子绝不会让她涉险。
薛蕴嬛拉了拉他的手,恳求道:“爹爹,你不说清楚,我如何在太子面前争取?”
薛贤疼惜的抬起手按在她的脑袋上,他本就失去良多,为了苍越献祭了自己的妻儿,他不想连唯一辜负的女儿也失去。
“爹爹你要是不说,我就自己去问太子。”薛蕴嬛撇了撇嘴,威胁道。
薛贤叹了口气,无奈道:“如果太子出面干涉很可能会暴露,有必要的话云恒也可以牺牲掉。”
她一怔随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这的确是非常危险的一步棋,倘若太子冒着这样的危险暴露,很可能之前的一切都做白用功,所有的锋芒都会对准太子而来。
太子出面的几率的确非常小。
“砰!”
厅堂外能看到灯火照亮的夜空,同时也看到射在空中的烟火,在夜空中爆开来,不同色彩的烟火交错着形成了一副绚丽的画像。
薛贤抚摸着她的黑发,不禁感慨时间过的真快,还记得小时候薛蕴嬛最喜欢便是烟火了,然而现在的她却连看都看一眼。
“爹爹。”薛蕴嬛眼眸一冷,扭头去盯着厅堂外的那片夜空,“嬛嬛知道该怎么做了。”
她绝不会让薛家跟夜空上的星火那样,只得能灿烂一瞬随即就要淹没在无边的黑中。
“我这次回来,短时间不会再走了,只可惜了我的嬛嬛也要嫁人了。”薛贤也不多问,只是点点头,换了个话题。
他向来不对自己的儿女多做干涉,任凭他们自在。
只是未曾想到过薛云恒竟选了薛贤一样的路子,毕竟是父子二人就连选择也相似。
但一事薛贤不明白,他儿云恒生性谨慎本就处于多事之秋,更当谨言慎行,怎会被人抓到把柄?
“爹爹。”薛蕴嬛略微尴尬,她其实很不适应这些。
在现代的她并没有家,无父无母,被人捡走丢去孤儿院了,自小便长得异于常人的瘦弱被领养走两次都被送回来了更是被欺负的厉害,自小她就不知道什么亲情。
只是除了那老院长倒是对她关爱有加,成日唠唠叨叨地叫她听话,在领养家庭来时会表现点。
可她都不听,她才不想要那种虚伪的家,表面和和乐乐,背地里暗斗,所以才两次都被送回来。
他们都有自己的孩子,不过是为了向大众表现出他们的宽厚仁慈才将她带走。
“嬛嬛,虽说你与太子并不是基于……”薛贤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他定定的看着薛蕴嬛,冥思苦想了片刻后,“并不是基于情爱,但想来太子也不会亏待你。”
薛蕴嬛想起太子,莞尔一笑道:“他很好。”
太子顾胤衡的确如传言那般谦谦公子温润如玉,不过却没有见到过他的真容。
薛贤也颇有些意外,惊奇道:“看来你们相处的不错。”
早在薛蕴嬛入宫时他便有所耳闻,一度担心薛蕴嬛这样的性子会惹恼了太子或是在宫中惹是生非,不料事情没有朝着他所设想的走还往反方向发展了。
甚至连皇上都对她青睐有加。
他的大手转而去拍了拍薛蕴嬛的背,嘱咐道:“好了,这夜深了,哪怕是过节你也不能这样无法无天。”
“知道了,爹爹回来可曾看到婉婉?”薛蕴嬛应下,随即又道。
李管家是一直在旁边伺候着的,他见薛蕴嬛问到温婉当即上前答道:“二小姐回来一趟又出去了。”
“随她去吧。”薛蕴嬛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她现在无心分神去管温婉了,现在必须要做的就是在太子的立场上站稳脚,原书的剧情最后的确是太子成了苍越的国君没错。
必须要在这样的基础上,她要保护好薛家,撮合太子和薛家的关系。
书中的薛蕴嬛就是听信了李沁遥的离间,让薛家和太子心生间隙,太子误以为薛家立场变了,最后太子也没有再出手提点过薛家。
“朝廷和江湖向来势同水火,你既已为太子妃,日后少接触些外人。”
“蕴嬛知道了。”
她不敢去看薛贤的眼睛,总觉得那双历经过太多沧桑的眼眸能看透人心,怕自己稍微不留心在被薛贤看透了心思。
好在薛贤也没有多为难她,见她应下了便起身离开去歇息了,他也是才听到消息从外赶回帝都,一身风尘周身的疲累,忙活到这样的年岁是该歇下来来了,他打算将剩下的一切都交给薛云恒。
至于生死,留给太子决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