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生而为棋。这是不可避免的,薛贤也昂起头看向厅外的烟火,有薛云恒他们娘亲还在时,也过了不少好日子。
但愿薛蕴嬛也要过的幸福才是,把她交给太子,是不得已,其实从另一个方面而言也是薛贤的心之所愿。
“天佑苍越!”
将军府外沸腾的人声清晰的传入府内,连同还站在厅堂内的薛蕴嬛也听见了,她回过身去看薛贤。
薛贤背对着她站定笔直,宛若一杆银枪宁折不弯,屹立在危险的地方,捍卫一方河山。
“老爷,二小姐回来了。”
方才离开的李管家又快步跑回来,来到薛贤的身边低语了几句。
薛贤点了点头,随即眼神落在她的身上,“嬛嬛,你不是找婉婉么?她现在回来了,你们聊聊吧。”
他说话时薛蕴嬛莫名听出了一种了然的口气,像是对最近帝都发生的一切都了若指掌,看似一句平平无奇的话,可分明有就是话里有话。
这次薛贤走的很快,还没来得及等薛蕴嬛细问,薛贤身形一晃就消失在了门外。
薛蕴嬛用手指了指自己,眨了眨眼,这是薛贤要自己和温婉谈一谈的意思?
要是没错的话现在回来的温婉应当就在身后,她僵硬地转过身。
“姐姐。”温婉的声音很淡,不似之前那样充满活力。
薛蕴嬛嗯了一声,静待她继续往下说,可温婉并没有想要进行谈话的意思,公式化的喊了一嘴便与她擦肩而过。
“婉婉。”
她二人的擦肩而过时,薛蕴嬛鼓起勇气喊停了她。
温婉脚步一顿,淡淡道:“姐姐,有什么事吗?”
静默了片刻,等不到薛蕴嬛的应声,她扯了扯嘴角,径直离开了厅堂内,那李管家本就担心温婉,见温婉走过来当即就要上前去问候。
“李爷爷,我的行踪没必要向你汇报吧?不必时时刻刻都盯着我的。”温婉不快地说道。
她对着李管家明显的有了一丝不耐之意,每每在将军府内出去回来都必须得与李管家知会一声,她简直受够了。
如同被人监视般的生活,她实在是受够了,好说歹说她也是将军府的小姐,何必时时刻刻都向一个下人汇报行踪?
李管家一愣,尴尬地扯了扯嘴角道:“是是是,是老奴没规矩。”
“嗯。”温婉也没有多说,拂袖离开。
李管家只是觉得近来温婉情绪不对,想要去关心一下,不料落得这个下场,登时无措又尴尬。
“李爷爷,你别在意,只是近来温婉心情不太好而已。”薛蕴嬛走到他身侧,宽慰道。
李管家想来刚才的事情都被看了去,内心更觉尴尬,抿了抿唇道:“老奴晓得的,这些事情本就是老奴多管闲事了,是该、该骂!”
薛蕴嬛眼神暗了暗,她最见不得人这样说了,可现下的情况她也无法跟李管家解释。
他是不欲多说的状态,薛蕴嬛自然看在心里,她不是那种不会看脸色的人。
只得跟李管家叮嘱了几句后便径直回到了房内,房门的门关上了,但还是能透过窗纸射入许多的亮光,外面时不时响起几声炮竹声,完全不像是晚上。
她倒在床上,连衣服都懒得脱,这古代的衣服繁杂又乱糟糟的,实在麻烦,还不如这样睡着明天就这样起来。
心头上压了许多的事情,薛蕴嬛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出神。
“咯咯咯!”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看了多久,直到耳边听见鸡的鸣叫声,她就迫不及待的冲出了房门。
进宫。
这是目前唯一的想法,可当她走出房门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只是刚放亮,这样的时候突兀的进宫未免太过招摇,也不知道现在薛云恒是否已经被押送进宫,亦或是还在路上。
她不安地在门前来回踱步,反正是不想再在将军府坐以待毙。
刚一走出将军府,昨夜悬挂在街市上的花灯还未完全熄灭,若有若无的亮光还在闪烁,但街道两侧许多摊贩已经收拾,余下一些琐碎的垃圾。
她正站在将军府的门前,便见到远远地传来叫骂声,顺着那个人声鼎沸的方向看去。
那像是一个囚车!
薛蕴嬛提起裙摆,也顾不上自己的形象,飞快地朝着那边跑,耳边竟是飒飒风声。
“哥!”薛蕴嬛看到了囚车,看到了囚车上的人。
她的声音一下子就被人群吵闹的声音吞没,囚车内的人低着头散乱的黑发挡住了他的面容。
但是薛蕴嬛就是知道那是薛云恒,她穿过人群,追赶着囚车。
她着急地大喊道:“薛云恒!”
囚车可不会因为她的声音而停下来,为了驱赶挡路的摊贩百姓,囚车上的士兵挥起带着倒刺的鞭子四处鞭打,所到之处扬起一地的烟尘。
“哐哐哐!”
囚车内的人忽地异动,他猛地直起身子,抓住了木制的栏杆,抬起眼正对着薛蕴嬛。
车内的人仿佛很难受,他抓住自己的黑发死命的拉扯,喉咙地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啊——!”
这不正常!
薛蕴嬛走动间,发现自己踩碎了什么东西,她低下头一看,原来是之前剪秋给她的香膏。
香膏被踩碎了在空气中弥漫出一种异样的香味,就是在她闻到这个香味的时候,薛云恒才好像被激活了般醒过来!
她忙蹲下来,用帕子包起了剩下的一些香膏,紧接着继续追随那囚车而去。
囚车一路飞驰,直奔皇宫,薛云恒的官职不低按平常的规矩直接交给大理寺审查,但如今薛云恒这样子怕是查不出来什么,会暂时收押天牢。
天牢内不乏被薛云恒所抓捕的敌囚,如若关进同一个牢中,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你等我。”
到底马车还是要比她跑的快,她实在是追不上了,只好停下来喘气。
等到薛蕴嬛赶到皇宫内寻到剪秋时,据说太子才刚起来,可从薛云恒被押送进来,到她走进皇宫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她生怕这段时间出了些别的什么差错,顾不上剪秋的阻拦,执意要闯进去太子的寝宫内。
“啪!”
门猛地被推开,薛蕴嬛扯开身后剪秋的手,看到屏风后的影子像是在穿衣。
薛蕴嬛推开剪秋,对着那个影子便直直地跪下来,“殿下,臣女有一事相求,恳请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