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蕴嬛心下微叹,将人拉过来,“好好的看着我。”看到眼前人有些飘忽的眼神,她叹了口气道,“兰儿我是怕你出事,这其中水太深了,不是你能干涉的,这一切都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听我的话回去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是……可是姐姐为什么明知道这么危险,还要继续在这儿待下去呢?哪怕我不做,姐姐也会去做的吧。”
像是兰儿这样刨根问底的人,薛蕴嬛知道自己如若不跟兰儿说实话,可能没有办法兰儿罢休,“因为我是他的太子妃。”
后边儿薛蕴嬛还有没有说完的话,但这话说到这里停住恰恰是最好的。兰儿不用她继续往下说,也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她犹豫了片刻站了起来,不再去看薛蕴嬛的眼睛,深深地朝薛蕴嬛鞠了一躬。
“我知道了,这段时间打扰了,对不起。”
说罢兰儿觉得自己的脸上烧得厉害,顾不上薛蕴嬛会不会挽留,便径直地冲出了柴房一溜烟地跑走了。剩下的薛蕴嬛追了两步,随即也就放任般地叫兰儿走远了,她怕兰儿如此冲动的性子怕不好又会做出别的什么事情来。
但她不是暗宫那些人,懂得时刻监视着他人。
薛蕴嬛看着的脑袋疼却又在铺好的床铺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睁着眼看向半敞着的柴房门,透过那一道缝隙看到了夜空中的一轮弯月。月亮孤零零地悬挂在天空,身边环绕着的星子没有多少,纵然有也丝毫不明亮,看起来就跟那么大的一片夜空只有月亮般。
瞧着薛蕴嬛便愈发地委屈,她缩了缩身子,将自己藏进被子里。
渐渐地,许是困意上头了,薛蕴嬛也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殊不知这困意并不是偶然,等待她彻底没了声息睡过去之后,柴房的门便被悄然无声地推开了。十七将软管给收了起来,率先推开门走了进去,看到还在熟睡的薛蕴嬛,便敲了三下的门。
“吱呀——!”
房门被推开时,老旧的木门传来不能承受般的响声,饶是这样大的声响也没能吵醒薛蕴嬛。
“殿下?”十七微微躬身,让开了一条道路。
段晏看着睡在木屑中还是很安然地人儿,冷如寒霜的眼神渐渐地柔和起来,他半蹲下去,看着缩在被子里像一只过冬的刺猬般,将自己的身子卷缩起来,整个人被子都隆起了一团。
他将手放在那温热的脸上细细的摩挲了一样会,眼神闪过一丝地眷恋。
段晏看着眼下的人熟睡的双眸,淡淡地开口道:“方才那兰儿是来过?”
“是。”十七微微颔首,应道。
段晏摇了摇头,又道:“她们说了什么?”
十七将方才的对话一五一十地都详细地告诉了段晏。
其实方才故意在薛蕴嬛面前离开,便是为了叫薛蕴嬛放下心来,这都是段晏吩咐下来了,段晏是料定了那叫兰儿的人会再来找薛蕴嬛,故而叫十七佯作离开的模样,并放出消息今夜会去军营,实则是想要监听二人的话。
说完之后,十七依仗着段晏对自己的赏识,便开口询问道:“殿下您如若想要知道太子妃她们说了些什么,您大可直接问,属下相信太子妃会告诉您的。为何要属下偷听?”
“她会斟酌着说。”段晏的手微微一顿,唇边牵出一抹极为清浅的笑意,“她不是个听话的人,就算会湖大我,也不过是斟酌着将可以说的话告诉我罢了。”
十七点点头,似是能理解,又道:“殿下,您如何处置这叫兰儿的人?”
段晏只是略一思索便得出了答案,“留下。”
这话说的敷衍,十七不是很能理解段晏的吩咐,但听段晏的口吻也像是很迟疑。
段晏想起方才兰儿的话,眼眸的颜色似是深了几分,不知是在想些什么,他轻声道:“至于能不能活下去,便听由天命。”
“恕属下愚钝,敢问殿下的意思是?”十七微微一怔,追问道。
段晏看着手下人安然的睡颜,哪怕心爱的人近在咫尺,怕那说的话儿将她伤的不轻,短时间内是不会再靠近自己了。
“殿下?”他小声又喊了一声。
这才叫段晏稍微地回过神来,他低低地应了一声解释道:“不用你动手,如若她有那胆子惹事便会成为众矢之的,届时或许她会自己……”
自取灭亡。
“属下明白了。”十七忽地反应过来,眼眸掩不住地崇敬与心惊。
崇敬是对段晏这一招借刀杀人的狠厉,一来看透了兰儿的性子,如若兰儿执意继续搅和这趟浑水,她必然会引起冒牌货薛贤的注意,届时不用段晏自己动手,也不必热闹了薛蕴嬛,兰儿必死无疑。二来又心惊于段晏的果断,似乎对陌生的人半点情意都没有,不过活在这样的乱世之中,都像是太子妃那般重情重义,怕是殿下走不到今天。
“殿下,您该回去了,这时辰已经不早了,您如若再不回去的话,卿主子那边……”
他的话未说完,便得了段晏一个眼神,那眼神中冷寂漠然,带着森冷的寒意,十七当即反应过来自己的话有不妥,低下头给跪下来了。
段晏将昏死过去的薛蕴嬛抱起来,让她能好好地睡在自己的腿上,他看着跪在地上惶恐的十七道:“父皇那边还未下奉旨,你便喊起主子来了?”
“殿下!”十七膝行了几步,看向眼前阴沉的男人。
看着十七惶恐不安,生怕被抛弃的模样,像是回到了那最初将十七捡回来时的模样,脏兮兮的小孩子,眼里写满了害怕与不安。这些年在暗宫接受过培训,段晏已经许多年没有从十七的眼神中窥探到这其中相似的情绪,今夜还是新鲜的一次。
“十七你是我最得力的属下,嘴巴可得管得紧些。”段晏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些许,但却没有叫十七站起来,“说说的你理由。”
十七咽了口唾沫,面对别人时的无畏都不知丢哪儿去了,只剩下了老实,“殿下……您也知道现在皇上的身体状况,他现在最希望的便是看到皇子诞生,毕竟……”
段晏梳理着怀中人的长发,嗤笑一声道:“皇子?”他轻轻地摇头,“这孩子是不是我的都指不定。”
闻言,十七愕然地抬起头来,像是没有办法理解段晏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孩子还未降生就已经被段晏否定了存在,实际上皇上那边看管的很紧,迫切地想要卿卿肚子里的孩子,那肚子里的孩子可是皇上的唯一指望,哪怕是卿卿这样的身份都能接受。
段晏似是能看懂十七眼中的愕然,淡淡地解释道:“十七,我并不看重孩子,我看重的从来都只有她一个人,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