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这么一哭,林天高也于心不忍了,他便扶她坐下,去取了药,然后细心给她包扎了,果真,那双白皙的小手上已经渗了很多殷红的鲜血,流出来的样子很像梅花的干枝,就连她那双手,似乎瘦的也成了一支干梅。
林天高一边包扎一边说:“丽雅,一会儿,你好好和我说说这么多年你的生活,和我倒一倒你的苦涩,我可以是你的听众,好吗?”
侯丽雅真的很感动,这一次,绝不是佯装,她说:“天高,我只想哭,只想你能借我一个肩膀,行吗?”
望着她那楚楚可怜的样子,林天高不忍地点了点头。
在暧昧发生的时候,女人常会说:“借我一个肩膀依靠,让我大哭一场吧。”
而男人也会说:“给你一个肩膀,让你依靠,好好哭一场吧。”
于是,暧昧就真的发生了。
现在,林天高就是这样。
他感觉侯丽雅这里,整个房间里都是这种味道,连空气都含着暧昧,他是要拒绝这种感觉的,但是,现在,他已经感觉,自己是愈遮而收了,分明,趁着侯丽雅送给他的暧昧,正在努力尽情享受着这一切,甚至,在她不知的时候,悄悄深呼吸这难得的味道。
“好些了吗?”林天高帮她包好了后,问道。
“唔”。侯丽雅轻声回答,“天高,对不起,我不是轻浮的女人,更不是要给你轻浮。”林天高点点头。
“抱着我好吗天高,现在,我宁愿你把我当成蓝蓝,我不怕做她的替身,就一会儿,好吗?”
林天高看着她,蓝色的衣裙,瘦弱的身体,现下的她果真和蓝蓝有万分的神似了,他仿佛回到了学校那浪漫的时代,就在这充盈丁香味道的房间里,醉了。
他抱着她,就是那样轻轻地,充满了关怀和爱怜般,说道:“说吧,把你的痛苦说出来吧。”
侯丽雅的眼中已经溢满了泪水,她把头藏在了他的身体中,以至于泪水点点滴滴,都洒在了他的手臂上,凉丝丝的,像秋天的雨滴。
“哭吧,想哭就哭吧,把你所有的泪水都倒出来。”林天高抚摸着她的头发细语着。
侯丽雅知道自己这出戏剧已经可以推入高潮了,她已经入戏,甚至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戏里戏外了,她感觉自己也陶醉这暧昧的感觉,带着几分的清纯,令自己怀念那些青春的往事,而那些事,是自己在社会中从未曾感受到的真实和荣耀,没有任何的肮脏和污迹。
她吟吟地,不是哭泣,也不是颤抖,更不是窃笑,她感觉,自己已经动情,似乎旁边这个高大的男人不是林天高,而是她的夏如清,她为了他,正在倾尽一个女人的所有。
但她依然清醒,身边这个男人,不是夏如清,他叫林天高,她要和讲述的故事,绝不能是给夏如清的故事,而一定要是一个梦幻校园的故事。
于是她说:“天高,我现在才知道,最纯洁的是校园,除了我们的从前,这个世界都是污秽不堪的,有时候令人恐惧,甚至恶心,所以,我一直都在思念你们,思念从前。”
“唔”,林天高静静地听着,他感觉侯丽雅的话像在唱一首低音的歌曲,一首老歌,而他,如同在怀旧,这怀旧,简直是享受。
“天高,我很孤单,抱紧我。”
林天高并不敢抱紧她。
“抱紧点,不要顾及,现在,我就是蓝蓝,把我当成她吧,天高。”
侯丽雅喘息着说道。
林天高男人的本能令他不自主抱紧了她,但是,他依然感觉,怀里躺着的不是蓝蓝,也不是苏映霜,而是另一个陌生的女人,所以,他好似冻僵了一般不能放松自己。
“天高,天高,让我做你的蓝蓝吧。”侯丽雅呢喃着,喘息着,她想用这呼吸来穿越他的芥蒂,打开他男人的大门。
如果现在怀里躺着的是蓝蓝,即使她是个鬼魂,林天高也马上会吻她,激情地要她,他矛盾这现实中,怀里这个女人不是蓝蓝,更不是蓝蓝的魂魄,他不能自如释放自己,因为他真的不敢!
仿佛眼前,没有苏映霜的人影,但是,她却时刻给他划了一道圈,而这圈,就如同孙悟空为唐僧划得那道圈儿,任凭男妖女妖,都不能越雷池半步。
他只是抱紧了这个女人,当做女妖般对待了她的调情,没有说任何的话,也没有任何异样的动作。
侯丽雅已经感觉到了他的封闭,她却绝不善罢甘休,哪有女妖对唐僧肉轻易放弃之说呢?于是,她试探着闭眼去触及他的下巴,因为那里有他的嘴巴,如果他能够回应,将会是一场缠绵的激吻。
他没有反应。
不是他内心没有反应,也不是他的身体没有反应,如果真没有反应,他可能就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了。
现在的林天高,就像唐僧在拒绝情关般修正着自我,他只想自己已经有了家,有了老婆和孩子,所以,决不能再有另外的女人。
侯丽雅缠绵着,她带着哭泣,想要打动他,她知道,他曾经有纯洁的心,所以,纯洁是可以打动他的利刃。
可是,她错了,当她喘息着要轻吻他时,他,马上把她推开了!
“丽雅,你醒醒!”
林天高喊道。
此刻的侯丽雅,内心已经尴尬不已,她知道自己在他面前做了多么低贱的一件事,可是,她依然不能认输!
于是她佯装根本不能醒来!
“天高,我没有醉,不是吗,我们根本没有喝酒!今天我告诉你吧,爱上你我不是从今天开始,而是很多年前了!”
林天高很惊讶。
“你可以不相信,但是我今天必须要告诉你,也许,说了这些话以后,我就会永远消失了。”
林天高有所惶恐。
“那时候,你在校园里,穿着一身运动衣,站在篮球架下,几乎可以执掌乾坤了,我们班第一次篮球比赛的时候,你投篮的瞬间,我就已经爱上你了!”
“可是,后来,蓝蓝也爱上你了,而你,也爱上了她,于是,我退出了,我就像一个躲在黑暗中偷窥爱情的可怜虫,在哭泣中欣赏着你们的爱情。”
“你们发芽了,我在哭泣中为你们祝福,可是,后来,你们却分手了,我又在哭泣中期待你们那颗种子能够成活,再后来,你们的种子也没有了,我又在哭泣中埋葬了那一切,那时候,就像埋葬了一次我自己的爱情,万念俱灰。”
“蓝蓝走了,我也死过了,可你的存在,又给了我重新生活的希望,我可以去不违背友谊的情形下去爱你了,可是,你却爱上了另一个女人。”
“于是,我只能去死第二次,你根本不能理解,一个人,在品尝这两次死亡的感觉,会是多么恐惧,我害怕见任何人,害怕做任何事,有一周,我就一个人,躺在一间屋子里,没有吃,没有喝,甚至没有动一下。”
林天高惊讶中开始感动了。
“到了第七天的时候,一个捡破烂的人打醒了我,他说,我已经不是人了,因为,我没有人形了,我望着他,包裹了破烂的衣衫,居然能够笑的那样发自内心,于是,我才知道,原来,肉体和衣装都是一副包裹而已,于是,我便重新做了一个活人,因为,我知道,那时候,你一定很幸福,这就够了。”
“可是,经过了这么多年的漂泊,我依然忘不掉你,所以我疯了般要找你,其实,我知道,你一直都存在,因为你根本没有避开我,之所以我没有找到你,是因为我的心在恐惧一种感觉。”
“昨天,我又做了梦,梦里一个声音在告诉我,去找他,找你爱的人,给他,然后,去死,你就了结了。”
“我不怕死,我甚至渴望死,为了能给你,因为我知道,我这一生,就是为了给你而来的!”
侯丽雅说道此,已经泪如泉涌了。
林天高真不知该如何了,他不知侯丽雅竟然会对自己有这般的情感,她说的那些,在他听来有些神奇地不可相信,因为,他是个那样现实的人。
“丽雅,我不知道你这些话,只是,我已经有了家庭,我不能,请你谅解我。”林天高说道。
“天高,我不在乎,我也不怕做埋藏在地下的那个女人,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只要给你,没有任何要求的,天高——”
此刻,侯丽雅感觉自己必须要真的给了他了,她便竭尽了自己风尘多年的手腕,柔软如丝般去缠林天高。
“对不起,我走了!”哪知,林天高马上退步,再没有多说其它的话便夺门而逃了!
人人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在林天高关门之后,侯丽雅第一次品尝了自己送上门去,男人白捡都不要的尴尬,就是夏如清,都在自己锲而不舍的追求下不是依然破了戒律?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对着孤单的蜡烛和鲜花,她便私底下把林天高和夏如清比较一二。
第一,林天高是个工人,而夏如清是个风流儒雅的博士,这两人社会关系的不同,注定了在男人见识女人品种的旅程中的极大诧异,比如,夏如清可以从美国到香港,然后从香港到中国大陆,而林天高的天地可能除了大学校园就是工厂了,按照见多才识广的原则,就林天高这样的男人,平素里所见的应该都是围着柴米油盐想法设法每晚做点好吃的给老公孩子吃的女人,偶尔见闻一下自己这样几乎不食人间烟火类型的女人,新鲜和刺激是必然的选择,因而,侯丽雅坚信这条鱼之所以没有上钩,并不是自己不具备十足的女人魅力,可是漏网的结局又不得不令她狐疑一二。
第二、对于工作,林天高应该很轻松,每天就是面对几乎不用动一动的工厂仪表做个简单重复的记录,就宣告一天工作的结束,而夏如清要面对的是一张张永远不能够重复的设计图纸,重复对他来说等于扼杀他的艺术生命,他的创作绝不能是一种翻版和复制,因而从进入办公室大门开始的那一秒,他的大脑几乎就没有停止过检测和制造新工艺,对于女人而言,夏如清似乎更没有精力去细细品味是否与众不同,而林天高的休闲状态应该更能制造出一些别具风格的浪漫来,可是,现下的结果又让她这个逻辑在私下成立之后划了个大大的红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