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他拉着琪琪,“走,闺女,回家了!”
不等天天和琪琪恋恋不舍地吵闹加道别,林天高就抱着琪琪几步流星离开了饭店!
“爸爸,爸爸,他们怎么走了啊?”天天不停摇晃夏如清的胳膊,“我们还没玩够呢,爸爸——”
酒,真醒了,或者说,根本就没醉,醉了的,原本就是自己的心!
完了,我今天真是弄巧成拙!夏如清暗暗痛骂自己!面对周围四众嘲笑的目光,夏如清骂道:“关你们什么事啊?!”
客人们都怕这个惹了这个醉汉,纷纷低头了,夏如清觉得无比失意,“爸爸,爸爸,你怎么了?”
“他们有事,爸爸送你去幼儿园!”终于,夏如清控制了自己的情绪,他颓废地结了帐,领着儿子,也离开了饭店!
一路上,他对林天高说的“砍了苏映霜,不让她有好下场”的话记忆犹新,那两句,是他删节了其他词句后林天高的浓缩版发言,对于夏如清,真是字字击准了要害!霜,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我是天下第一号蠢猪,你恨我吧!
车子疾驰穿越了数个红灯,幸亏马路没有警察,但夏如清知道,电子眼绝对是拍了N个了,他妈的怎么就没有不小心撞了我的?夏如清感觉愤世嫉俗般,他一路狂奔,送过了儿子,自己又一次奔赴苏映霜的住处了!因为,他必须不断回味他们的点点滴滴,才能弥补自己现在说不清的失意之感!如果她出院了,或许,自己就再不能来了,或者,就是来了,这里的用品,也将不复存在了,连目下的念想都不可能了!
他不顾一切冲进房间内,捂着她用过的被单,枕巾,夏如清仔细嗅着,甚至用嘴唇触碰着,空间内,便皆是她的幻影,有白色飘逸的,有调皮冲他莞尔一笑的,有哀怨瞧着他的,还有被林天高伤了后无助求救于他的!
天,夏如清整个大脑沉浸于这无穷变幻的梦寐般的空间内,他感觉自己,真正抑郁成疾了!
林天高带琪琪直接回家了,晚上,苏映霜没看到琪琪回来,终于忍不住了,她给林天高拨了电话,这是从住院以来,她第一次主动找林天高了,对着电话,她都觉得满心萧瑟。
苏映霜从不迷执于为爱痴狂地发狠,老周曾劝自己说,苏小姐,别太往心里去,小林一定是太爱你了,才会那样做,爱有多深,恨有多深!但苏映霜浅浅一笑,笑容极其惨淡,如果有爱,怎舍得下手呢?爱人之痛,当痛己心!十年了,她从不认为林天高对自己爱有多深,却在他肆虐动手之后,清楚地明白,他对自己,恨之太深!
对一个只恨不爱的男人,自己,又如何能够尽情撒娇,发心去给他最温柔的面容呢?苏映霜明白,自己不是一个能够装出情绪的女人!
“琪琪呢?”她平静地问道,她不想热,也不想冷,希望与他的交流,就是白开水!
林天高也是冷静,接回琪琪,他决定自己绝不再冲动,“在家呢。”
苏映霜心里觉得不舒服,把孩子直接接回家,都没有给我打个招呼,她说:“那,什么时候送她上幼儿园啊?”
“你甭管了,有奶奶看着呢,你养你的病吧,注意身体,今天感觉怎么样了?”林天高冷冷说道。
“那让琪琪接一下电话吧。”她长吁了一口气后,说道。
林天高迟疑一下,“琪琪,来,你妈!”
“妈妈——”
躺在病床上,苏映霜只有一种感觉,女儿似乎被抢劫了一次,再听到她纯真的声音,她如从深渊里爬出来地悲喜交集,“琪琪,急着明天要上幼儿园的,不能耽误课,听到了吗?等妈妈出院了,妈妈接你。”
“妈妈,”琪琪的声音表露了为难,“怎么了,你说话!”苏映霜追问到。
“唔,奶奶说,明天不让我去幼儿园了!”女儿的话,令苏映霜的心掉了下来!琪琪很快又说:“唔,她说带我去好吃的去。”
原来如此!苏映霜感觉自己的气就顺着腹部置顶而去,中途淤结在胸,“琪琪,那你去不去幼儿园了啊?该上学不能逃学的,”她生气道。
“可是,可是,爸爸也说让我去,那让爸爸和你说吧。”这个小东西毕竟是个孩子,为了跟着奶奶去吃那些好东西,显然已经被诱惑了。
林天高已经在旁边听到了这娘儿俩的对话,心里就来气了,在他的意识中,他妈要带着琪琪做什么,都可以,小孩子的课程,不就是玩吗,能有他妈的什么重要!如果苏映霜阻扰,就是存心不让奶奶和琪琪多呆,“怎么啦?”他的口气开始不那么温和了!
苏映霜的心又一次被摔倒了底部!这个男人,仅仅维持了一周时间的温和,如今,连我出院都等不及,从前的嘴脸又露了出来了!她冷冷地说:“琪琪,你还是送去幼儿园吧,奶奶想带着去玩可以,玩过了,送她去,她适应在那里一周的生活了,对她有好处。”她并不想正面与他冲突。
“你他妈怎么那么多事儿啊?行了行了,送不送,我也有权利定!”说罢,就狠狠挂断了电话!
关老太太在一边说:“就得这么对她,一听孩子跟着我,她就一百个不乐意!再不济让她自己单过去!我家不要她!”
琪琪在一边,要哭了,老太太说:“要不要你妈啊?”
“要,”
“不要了!”奶奶生气地回答!
“要——爸爸!”琪琪大哭起来。
林天高生气地拍了一下女儿的小屁股:“和奶奶犟嘴!”
琪琪的哭声更大了,老太太说:“连孩子都被她教坏了!”说着,自己回屋了。
林天高瞅着女儿,眼泪汪汪的,心里便也不落忍了,抱过来说:“明天和奶奶玩一天,晚上爸爸送你去。”
“要妈妈,要妈妈。”
“恩,要,别哭了!”林天高说道。
第二天晚上,林天高送走了琪琪,就去医院看老婆了,他买了一袋子红枣,新疆和田产的,大刘说了,这种枣,个头大补血多!苏映霜瞅着他进来了,便闭上了眼睛。
“吃了吗?”林天高问道。
“琪琪呢?”她依旧不正视他,眼神转向了墙壁,所问非所答。
“送幼儿园了!”
两个人于是无话了。
过了一阵子,苏映霜开口了:“再过三天我就出院了。”
林天高“唔”了一声。
苏映霜本想让他自己主动说出来,究竟心里怎么打算的,比如,出院后,安排老婆住在哪里的问题!可是,林天高在这个问题上,干脆就是一个闷葫芦,一个字都没说,最后,苏映霜被逼急了,开口问道:“如果,你们不容我和琪琪,出院后,我和她就搬走了!”说这话的时候,苏映霜第一次感到自己,骨子里居然是那样的脆弱,面对这样一个破碎不堪的家,她都没敢大声说:“林天高,你滚,永远不要来了!”
她知道,自己不是没有过错,对于这个成为她老公的男人,她毕竟背叛了他!
问这话的潜台词其实是:“林天高,你和你妈谈妥了吗?”她希冀林天高能够直面坚决地给她一个回答:“老婆,对不起,我妈也不对,都希望你回去!”然后,她可能要犹豫一番,再好好审视一下自己的这段婚姻,值不值得去挽回!
可是,一切的潜意识,仅仅是她单相情愿,林天高对此根本没有任何回复,反而,默默地给她洗了五个大红枣,然后放在了纸盘子里,走了!
那一刻,苏映霜觉得自己浑身都被霜厚厚覆盖,而未来的路,同样是冰霜一地!她自认为自己太了解林天高了,他的意识中,对于自己做过的事,可能根本不觉得是什么事,如同曾经无数次对自己动手,无数次把自己赶出家门,然后又无数次找了回来,再无数次地说:“老婆,我就根本没打,要真打你,能这样吗?”
可笑啊,苏映霜不仅自嘲自己,终于,这次,他是真打了!打断了的不是自己的肋骨,而是自己早已碎裂的心脏片片!
他一定还是认为该打,从婆婆的口里,苏映霜就知道他对自己的恨有多深了!十年同床,如今,换来的,是他的冷酷和仇恨!现在,苏映霜已感觉不到有痛,唯有冰冷在悉数凉彻周身内外!
直到出院,夏如清都杳无音讯了,苏映霜没有勇气去主动给他电话,在她的意识形态中,男人如果对一个女人思念,就会不顾一切来到她的身边,更不会吝啬一个电话了,连一个电话都没有,就是他对你已经失去了兴趣!
距离出院的这三天,对她来说无疑就是煎熬,每分每秒都在期盼和幻想夏如清突然出现,或者突然来个电话,她不好意思问刘青,何况问了,刘青也并非知道,周围的人,没有谁能够了解夏如清的行踪,更没有人,能帮她探秘夏如清的心灵密码了,有时候,她猜疑会不会是夏如清出事了,是,只有出事了,他才会消失的无影无踪啊!
但是,后来她又缜密分析一番,如果真是出事了,他一定会告诉自己的,或者,就算到了警局,他也会告诉警察自己的电话的,若是车祸,医院也会通知亲人的,在北京,苏映霜想,自己,应该算他最亲的人了吧,不过,私下把自己排列在这个位置,她心里还是没个底!
看看三天了,没有警察来找上门来,也没有医院的通知,苏映霜失望了,她又在猜测了,是啊,他怎么可能出事呢?就算是未免也太巧合了,巧合的事情,不会总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