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印象还不错。高个子老头看着没自己什么事了，便站起来说：“你们聊吧！相互好好了解了解。我就不在这碍事了。”
“叔，看你说的。”麦香说着站起来。小方跟着站起来。
“不送了，又不是外人。”
老头走了。
屋里只剩下小方和麦香两个人，气氛顿时有些紧张。两个人在沙发上坐下，不好意思地看看对方，又都把眼睛看向了一边。
“你喝水。”麦香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给小方杯子添满；小方手在一旁招呼着。
“我的情况，大爷差不多都给你说了。你看怎么样？”小方说。
麦香两只手把桌子上自己的水杯握在手里，像握着个宝贝似的，好一会才说：“我现在的情况，要说我自己也能做自己的主，可是我还是想和我公公婆婆商量商量，毕竟结了婚后要和他们一起生活的。”
小方点点头，不啃声了。
如果说那天听高个老头说给他说的是三平家女人时，小方是在犹豫的话，那么今天见到麦香，小方就是迫不急待了。
正像高个老头说的，麦香是个善良的女人。
今天他们进门时，麦香正在院子里洗衣服，小方看见他凉在铁丝上的衣服里有她的、有孩子的、还有几件男人的衣服，该是他公公的，另外那几件颜色和式样都显得老气的女人衣服，定是她婆婆的。男人不在了，年轻的媳妇能对公公婆婆这样，的确不容易。小方虽然没有结过婚，但是他家里嫂嫂的样子在那里摆着，还有他知道的很多媳妇的样子在那里摆着，她们中没有一个能做到麦香这样的。
还有另外一点，小方也觉得自己多想了。因为和三平的关系，他还害怕如果娶了他的女人，心里会摆脱不了他的影子。
一进门，小方就十分留意，屋里屋外除了三平女儿的面容，他没有在其它地方发现三平的痕迹。想是麦香害怕看见有关三平的东西难受，都给收起来了吧！不管怎样，这是一个好事。
坐在沙发上，小方打量着眼前的一切，心里暗暗地想：难道真有因果报应吗？去年，因为三平我失去了我拥有的，今年上天却把三平拥有的给了我。
“你年龄也不小了，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成家呢？”麦香问小方。
“都怪……本来去年来这之前，我就要结婚了。没想到出了意外，就没结成。”小方一激动，差点把实情说出来。
“出啥事了？”麦香好奇地问。
“以后慢慢告诉你吧！”小方眉头皱起来。
麦香看着小方的样子，连忙说：“我多嘴了。”
“不赖你，怪我自己。”
两个人都沉默了。
“妈妈，妈妈。”
听见女儿的喊叫，麦香站起来。
“跑慢点。”她对跨门槛走进来的女儿说。女儿跑过来扑到麦香腿上，两只黑亮的大眼睛直钩的望着坐在沙发上的小方。
麦香坐下把孩子抱到自己腿上，看着女儿说：“快叫叔叔。”
“叔叔。”小女孩叫道。
“真乖！”小方伸手在孩子头上摸摸。
孩子进来了，气氛缓和了很多。
“叫什么名字啊？”小方问。
“秀秀。”
“今年几岁？”
“五岁。”小女孩响亮的回答。
“叔叔抱抱好不好？”小方看着麦香，向孩子伸出两手。
小女孩转身钻到麦香怀里，眼睛偷偷望小方。
“秀秀害羞啦！”麦香低下头去，用脸去女儿怀里痒痒她。
顿时，屋子里响起小女孩银铃般的笑声。
……
这天回来，小方一夜没有睡着。他躺在床上，脑子里满是麦香的影子。如果说一开始他是为了留下来，迫不得已让人给他找对象的话，那么见了这几个女人后，他从心里期望成个家了。
这些日子，吃了上顿没下顿，他受够了；这些日子，孤孤单单，他受够了；这些日子，无依无靠，他受够了；这些日子，惦记着别人老婆，他控制不住啊！
“姐，也许我成了家就不再这么想你了。”黑暗里，小方对自己说，“让我们都幸福的过日子吧！”
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了，小方没有去擦，他躺着没有动，任由它在脸上肆意地流。
这时，明亮的月光透过他用木枝编制的门窗缝隙来到小方的床头，他爬起来，目光顺着月光向外面天空望去，他看见一轮圆月挂在老梨树光秃秃的树梢。
好美的月亮啊！小方心里想。
“看这月亮的样子，难道快八月十五了吗？”小方说出声来，“唉……都过糊涂了。”
小方爬在床上，粗略地算了下日子。
“可不是快八月十五了！但愿到那天我不是一个人在这窑洞了过呀！”嘴上说着，他翻了个身，这一会爬着，压得胸膛难受，他侧身躺好，舒畅地呼吸着。
闭上眼睛，想象着以后的日子，一股暖流在小方心里流动，他咂摸着那种麻麻的痒痒的感觉，忍不住地问自己：这就是幸福的味道吗？
是呀！是呀！他仿佛在屋外秋虫欢快的鸣叫声里听到了回答。
“可惜我的羊不在了……”小方说出声来。
“不过也没有关系，很快还可以再有的。”他心里对自己说。
“是呀！很快就会有的。”他说出声来。
一晚上，就这么心里想一句，嘴上说一句，小方和自己说了好一会话。有一会他心里有些糊涂，似乎觉得是睡着了，但脑子里又像是特别清醒。
当外面秋虫不再鸣叫的时候，天亮了。
小方没有起来，起来也没有事做，再说他这会反倒瞌睡了。
于是，在一片鸟儿的啁啾声里，小方进入了梦乡。
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了，小方起来，就着凉水吃了个馒头，一路哼着歌儿来到了山下。
高个子老头说：“还是你自己去问吧！这种事，成与不成还要看你自己。”
“心里多少有些怯火！”小方难为情地说。
“咱是光明正大的找媳妇，又不是偷人，你怕个屁！”
小方不好意思笑笑。
麦香家院门打开着，小方犹豫了下，迈开步子走进去。
院子里静悄悄的，秀秀一个人在门前台阶下玩，看见小方进来，她上了台阶快步走进屋子。
“妈妈、妈妈，昨天那个叔叔又来了！”
小方听见秀秀在屋里说。
小方往麦香住的屋里走，另一个屋里传出一声男人响亮的咳嗽声。
“她公公婆婆也在呢。”小方心里想。
“来啦！”麦香掀起门帘对走到门口的小方说。
“恩。”
小方跟着麦香走进屋子，麦香让她在沙发上坐下，给他泡上茶，然后抱起女儿坐在他旁边。
“大哥，我……我怕是对不起了。”没等小方开口，麦香统统吐吐地说。
小方一下愣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和我公公婆婆商量了一下，他们倒没有意见，让我自己拿主意。晚上我和我爸妈说这事，他们不同意。”
“为啥呀？”小方急忙问。
“他们说还是在本地找，知根知底让人心里踏实。”
“你怎么想的？这事，还要看你不是吗？”
“我觉得我爸妈说的对！”
……
“大哥，对不起！”
“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了吗？”
小方可怜巴巴看着麦香，麦香点点头。
小方丢了魂一样站起来，走出麦香屋子，走出麦香家院子，站到外面道路上，这边看看，那边看看，他不知道该往那边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