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儿臣建议这件事还是再查一查,说不定其中真有冤情,儿臣与皇嫂一向交好,知道她不是这种人。”也许是柳如雪柳眉紧锁的模样触动了赫连云浩,他站出来为柳如雪辩护。
“冤情?大家都明明白白地看见了,就是这贱妇推倒了莫侧妃,想夺走她的孩子,大家清楚看见的事情还会有假?”
“有时候看见的不一定就是发生的,我们并没有看见雪儿去推莫兰,父皇,我觉得云浩说的没错,这件事要彻查。”
皇帝的表情稍有触及,这时,一直呆在房间里为莫兰诊断的几名大夫走了出来,表情阴翳。
“皇上,莫侧妃的孩子……没了!”几个大夫颤颤悠悠地跪在了皇帝面前。
赫连泽宇眉眼一厉,攥紧了拳头,此时想的并不是莫兰,而是柳如雪会被这件事怎样地殃及。
“混账!你们这些庸医!朕要你们何用?全部拖下去斩了!”皇帝刚才稍有动摇的心立即坚定起来,指向柳如雪,“把这个贱妇关进大牢里!朕要亲自审问!”
“父皇!父皇!”赫连泽宇与赫连云浩二人异口同声地大喊了一句,并在皇帝的面前跪了下去。
在听到莫侧妃的孩子没了的那一刻,柳如雪已经有所预见,这样巨大的突发事件很可能将改变她的一生,她安逸的生活没有了,即将去狩猎场寻宝的计划也中断了,什么都没有了,从此她就是跳进深河也洗不清了。
“父皇,请您慎重考虑,这件事情和雪儿一丝一毫的关系也没有!儿臣敢以自己的人格保证,和雪儿完全没有关系啊!”赫连泽宇快急疯了,他没想到今天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虽然已经感觉得到父皇必定会狠狠降罪与如雪,可还是想求情看看有没有挽回的可能。
“你是在质疑朕的判断力吗?”皇帝固执己见地吼道。
“儿臣不敢,儿臣知道雪儿不屑于做这种事,不管是以前还是以后,儿臣最宠的就是雪儿,她没必要与莫兰争宠,她……”
啪——
柳如雪瞪大了眼,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一瞬间,赫连泽宇的脸上就出现了五个红彤彤的巴掌印,他浓眉一皱,看向皇帝。
“朕为你娶两位妃子,不是让你专宠一人,现在你的侧妃小产,你不去探望她,反倒为这个贱妇求情,朕不得不怀疑你是不是被这个贱妇下了什么药!迷得你什么理智都没有了!”
从小到大,皇帝从没有打过赫连泽宇,这一巴掌直打到他心里去,赫连泽宇外表虽刚强霸道,其实却非常注重与家人的关系,挨了这一巴掌,他好似被家人推向深渊,又不可置信,又失望透顶。
柳如雪看见赫连泽宇眼底的失落,心酸无比,冲皇帝大吼道:“王爷他有什么错?皇帝你难道就真的能雨露均沾吗?这件事不是我做的,但如果皇上非要将这错压在我身上,那我也只好受着,但请皇上不要怪罪在王爷身上,王爷什么错都没有!”
“好,你既这么说,朕很欣慰,来人,把她关进大牢里!”
“父皇!”赫连泽宇跪着来到皇帝面前,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摆,“父皇,你不要惩罚雪儿,她是无辜的,儿臣愿意替雪儿受罚,父皇!”
“凌远!”皇帝大喊一声,身后的那黑衣侍卫便以闪电般的速度飞奔到赫连泽宇的身后,赫连泽宇起身抽刀去挡,却还是慢了一步,被他用力地劈中了后颈,浑身一震,晕死了过去。
“泽宇!”柳如雪绝望地大喊了一声,旋即眼眸变得如刀剑般凌厉,利剑一样的目光射向皇帝,“昏君,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将我定为有罪,只因为莫兰倒地的时候我在场,我问你,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我推了莫兰?”
单单是‘昏君’这二字,就已经足够让皇帝发脾气,他猛地站了起来,气得眉毛胡子都翘起:“还不把这贱妇送进大牢里,还想听她在这里胡言乱语么?”
柳如雪又郁闷又生气,这死老头子看起来完全不在乎她在说什么,只想一心一意地将她关进大牢,真是奇了怪了。
侍卫们将她绑起来,压着上了一辆破破旧旧的马车,心里担心着赫连泽宇,不过他是皇帝的亲儿子,皇帝应该不会对他怎么样,只希望他别冲动也好,今天他的情绪实在不像以前。
至于赫连云浩……他清淡的表情实在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求情时也不过是装模作样地求了一两句便不再继续了,真让人怀疑他的忠诚度。
莫兰小产的事情几乎中断了接下来所有应该做的事情,皇帝气得坐在听雨轩里,全身微微颤抖。虽是小产,肚子里的孩子没了,但怀胎九月,胎儿已经有了形状,就算小产,也是死在肚子里面,几个大夫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胎儿取出,听说是男胎,皇帝不忍心看,气得直落泪,他只有赫连泽宇和赫连云浩两个儿子。赫连云浩生性散漫自由,估计短时间内不会成亲,而赫连云浩的侧妃好不容易有了孩子,辛辛苦苦地等了九个月,却等来了一个死胎,叫他怎么能不对柳如雪发火?
大臣们胆战心惊地回去了,几个大夫在处理好死胎之后被全部斩头,赫连云浩小心翼翼地站在皇帝身边。
“父皇,你别再伤心了,小心气坏了身子,得不偿失。”
“云浩,你说朕怎么这么倒霉,千辛万苦地盼来了一个孙儿,还是个小皇子,结果……那女人怎么这么狠毒!”皇帝直捶桌,恨自己当初瞎了眼,居然还觉得柳如雪是个特别的女子。
“父皇,孙儿没了可以再生,但父皇您要是气病了,儿臣就再也没有父皇了。”
皇帝拍了拍赫连云浩的肩膀,指了指石凳:“浩儿,你坐吧。”
“是。”
“浩儿,你告诉父皇,为什么不肯成亲?”
赫连云浩轻轻笑笑,目光有意无意地撩向雪岚苑:“父皇,这种事心急不得,姻缘向来天注定,该有的时候就会有了。”
“唉,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一抹微笑在赫连云浩的嘴角荡漾,像是石头打破了平静的湖面,泛起阵阵涟漪:“是啊,只是有一事不明白。”
“什么事?”
“如果父皇反对我和那个人在一起,我不知该如何抉择。”他垂下眼睑,遮住了潋滟的眸光。
“怎么会?你喜欢上哪一家的姑娘,父皇去给你提亲。”
“这种事还要父皇来做的话,就太逊了,而且,那姑娘好像有别的心上人了。”
“那就抢过来,你要真有喜欢的姑娘,就该不顾一切地抢回来,这样才是朕的儿子。”
“嗯,儿子明白了。”抢过来就好了,不顾一切就好了。
“到底喜欢上哪家姑娘?朕帮你把把关?”
“不用了,父皇,我自己会去办的,儿子累了,先回去了。父皇也早些回去,不要再难为哥哥了,人都是有私心的,他是真的很喜欢皇嫂吧。”
“哼,再喜欢又如何,朕不会让那个贱妇再回到这里的。”
赫连云浩弯起眼睛,捻起一朵血红的玫瑰,迎着风朝外走去。
不过多时,柳如雪所处的马车就动了起来,险些睡着的她睁开眼睛努起身子朝外面看去,马车正在缓缓向前行驶,她不知自己要前往那里,突生了一丝害怕,要是皇帝一怒之下把她一下就斩首了,她岂不是很冤枉?
半个时辰之后,马车停了下来,浓浓的霉味儿蹿进柳如雪的鼻子里,接着马车门打开,一丝光亮透了出来,与其说是光亮,倒不如说是阴暗的光,她一下就看见了眼前的大铁门,咽了咽口水问:“这是哪里?”
“这是哪里?当然是大牢了。”一个侍卫冷眼看着柳如雪,“得罪了皇帝,你往后的日子可不好过咯。”
“怎么个不好过法?”柳如雪的右眼皮跳得十分厉害。
“天曦国的人都知道皇帝是个暴脾气,惹了他,一百条刑法让你一遍遍尝个够,看你细皮嫩、肉的,故意连第一条刑法都受不了吧。”
“这么恐怖?”柳如雪拼命地挣着绳子,可那绳子却随着她的挣扎竟然变得越来越紧了。
“王妃,你挣扎也没有用,来人,把她送进101号牢房里去。”
柳如雪就这样被两个侍卫压着走进了潮湿的大牢里去,里面的霉味和臭味充斥着三个人的鼻子。
柳如雪抱怨道:“这好歹也是国家大牢,怎么能弄得这么脏?一个大牢就是一个国家的脸面,从这里就可以看出来这个国家的脸面不怎么样。”
两个侍卫像看怪兽一样看着柳如雪,其中一个啧了两声道:“你这姑娘真是好笑,现在都进大牢了,不好好想着怎么赎罪出去,居然在这里抱怨起环境来了,你以为这里是王府?进去吧!”
一个看管牢狱的狱头走了过来,掏出了腰间的钥匙,打开了所谓的101号大牢,用粗壮的木头制作而成的简陋牢房,乍一看简陋又不结实,可当柳如雪碰到那木头的那一刻,就意识到这牢房不可能被摧毁,一根根腰粗的木头大概需要五个壮汉才能推倒,更何况上面还有大梁支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