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们出了门离去,王君钏才在柳如雪旁边坐下,疑惑地问道:“师父,那家伙方才最后一句话,为什么我觉得有点不简单呢?”
柳如雪眼神略微沉下,通过刚才一番言谈,就已经可以看得出来泽公子是一个不太爱说话的人,但是刚才他离开之前又无缘无故说那么一句话,眼神里似乎有些高深莫测,难道说,他猜出了他们的身份吗?
“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够自己乱了阵脚。”柳如雪一时之间想不明白,只好先安抚地说道,“既然已经选择了接纳他们成为我们的同盟,那有一些事情势必是得搞清楚的,只是不急于这一时。”
王君弈也坐下,有些担心地看着柳如雪:“如雪,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莫名其妙登了我们的船,又莫名其妙地要与我们结为同盟而同行,一方面既然能看出我身份,一方面又如此莫测,当心有诈!”
柳如雪点了点:“我明白,在弄清楚他们的底细之前,我们万万不可掉以轻心。”顿了顿,柳如雪才想起那些被泽公子他们用药迷晕的暗卫,连忙对王君弈解释了一番,道:“君弈,还要你去船尾看一看他们了,别出了什么意外才是。”
“我这就去看看。”王君弈立刻起身,出了门。
王君钏看着柳如雪在烛光下显得有些疲倦的面容,轻声地关心说道:“师父,我看您也有些累了,不如先歇息了吧?徒儿在这里替你看着门。”
柳如雪揉了揉太阳穴,连日的海上行船,以及刚才与泽公子的一番“交战”,她的确觉得有些累了,便对王君钏说道:“也行,我先歇息。不过,你也不用在这里替我看着门的,也回去吧,自己小心便是。”
“师父,我只是怕他们会不会趁我们入睡之时动什么手脚,还是让我看着吧?”王君钏忙道。
柳如雪摇了摇头:“放心吧,如果他们真的有什么动作,方才趁你们被海贼绊住了手脚之时便可以动手,没有必要与我们拖延了这么多的时间。虽然对方的底细我们暂时还不清楚,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暂时还不会搞出什么动作出来的。”
王君钏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样子。
柳如雪轻笑了一声,伸手抚了抚王君钏的头:“去吧,没事的,自己小心点便是。”
见柳如雪执意如此,王君钏也不好再说什么,便退下,回了自己的厢房。
柳如雪看着她关上房门离去,又看着烛光出神,摇曳的烛光下,她的眼神有些复杂,也有些温和。
一个人独处的夜里,她又想起了赫连泽宇,还有她与赫连泽宇的孩子赫连烨。、
不知道,泽宇与烨儿在京城皇宫里,此时在做什么呢?
熄了灯,和衣而眠,闭上眼之时,眼前却依旧都还是那牵挂着的容颜。
泽宇,烨儿,可安好?
一夜静谧。
清晨的阳光照进船舱的时候,船上的人才恍然想起,已经有多日不曾见到阳光了。
柳如雪在甲板上设了桌子与椅子,让小厨房送了清粥与小菜上来,迎着徐徐的海风,享受着清晨温和的阳光,好不惬意。
“这海上的天气倒也真是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王君弈从船舱那边走了过来,朗声说道,他身后跟着赫连云浩与王君钏,“一连几天的阴天,分明昨天还是阴沉沉的天,今早起来就是明媚的阳光了,这变化真是让人措手不及。”
在桌子前坐了下来,王君弈看着面前清淡可口的清粥与小菜,便笑道:“就是如雪你懂得享受,别的不说,这些小菜一看就知道是前段时间各州府进贡上来的,最是爽口不过,用来搭配着清淡小粥,可是最好不过的了。”
“你就吃吧,那么多话要感慨。”柳如雪无奈一笑。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把清亮的声音传来,由远及近:“怪不得一大早各个房间里都不见人影,原来几位是跑到这里来了。”
几人望去,泽一个人缓步而来,他还是穿着昨晚那身衣服,脚上的鞋子此时在日光下显露了出来,黑色的靴子,暗沉的皮质,在日光的照耀上微微地泛着光泽,踩在木板搭成的甲板上,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如果他刚才不出声,恐怕一时半会柳如雪他们几个还不能够知道他就在附近。
柳如雪很快就将眼中的诧异掩藏起来,起身面向着泽,轻笑一声:“想必泽公子也还没有进早膳,不如一起?”
“不了,泽早已用过早膳。”泽在他们旁边站定,淡淡地说道。
“那不知泽公子过来,是有何指教?”柳如雪又问道。
泽扫视了一眼在场的几个人,在赫连云浩身上很明显地停顿了一下,才将目光重新落在柳如雪身上,有些答非所问地淡淡说道:“这样好的日光,真是多日不见了。”
柳如雪一时之间捉摸不透他的意思,只得顺着他的意思说道:“是的呢,在海上行船数日,多是阴天,好不容易有一天是晴朗明媚的,自然是要出来晒晒太阳的。”
“柳姑娘,我们走船的人有这么一句话……”泽的眼神有些古怪,似乎又有些笑意,“……说是‘阴沉天,云烟之处,众灵现’,不知道各位可曾听说过?”
柳如雪对这些并不懂,自然没有听说过这句话,但听着也知道并不是什么好的话语,刚想开口请教,就听到赫连云浩冷哼了一声,抢先开口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这句话不是行船之人的话吧?”
泽侧过身子,对上赫连云浩的眼:“赫连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赫连云浩站起身,眼睛不离泽左右:“其一,你们自称是行船之人,却不见你们四五人之间有谁身上有多年行船被日光照射留下的日斑。虽说你们的装扮的确适合行船,但是有谁行船终日背着武器,又有谁行船,需要苦苦锻炼中指食指两指的?此其二。”
泽眼神里缓缓地浮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却不急着反驳,反而耐心地看着赫连云浩,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众人也都看着赫连云浩。
赫连云浩离开桌子边,走到泽跟前,继续说道:“其三,方才你说‘阴沉天,云烟之处,众灵现’,说是多年行船之人的经验,偏偏无知之人还行,可是怎么本公子记得,这不是行船人的话,而是……盗墓者呢?”
盗墓者?!
赫连云浩的话语刚落,顿时几个人都站起了身,戒备地看着泽,手上已经开始准备发动兵器了。
柳如雪这倒是没有看出来,毕竟她对这些并不熟悉,昨晚与泽的一番交谈,她只能够隐隐约约地知道对方并不像他们自己所说的只不过是行船之人那么简单,但是柳如雪却万万没有想到,对方居然是盗墓者!
泽看着眼前的赫连云浩,又扫视了一圈周围的几个人,半响,嘴角缓缓浮起一丝笑意:“公子说对了,泽的确不是行船人,而是倒斗的。”
倒斗,在行话之中,便是盗墓。
“都说东海迷雾之后,有前朝皇陵,其中宝藏无数,看来是真的了。”赫连云浩冷冷地看着泽,“原本你们盗你们的墓,我们走我们的船,互不干涉,只是,既然你们主动找上门来了,那又为何要掩藏身份?可不是来者不善?”
对于赫连云浩来说,盗墓就盗墓,反正盗的是前朝的陵墓,与他们赫连家无关,实在没有必要去干涉,去断人财路。只是,对方如此隐瞒身份,对于有任务在身的他们,却是极大地隐患。
谁知道,对方会不会也是来找那东海里的玉簪子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恐怕就由不得对方继续同行下去了。
“赫连公子何必如此疑心泽?”泽摆了摆手,淡淡地说道,“东海迷雾背后,传说宝藏数以万计,就算我们一起进入,也没有办法全部瓜分完毕,公子又何必如此紧张?更何况,恐怕公子你们与泽的目标,是不同的罢?”
赫连云浩眯起眼,声音里带着一些危险:“你这是什么意思?”
柳如雪上前两步,与赫连云浩并肩而立,冷冷地看着泽:“泽公子,我们不如把话说开了吧?”
泽看着面前四个功夫不俗的人,倒也并不惊慌,只一笑:“皇后娘娘与云帝微服出巡,有什么话,草民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几个人一惊,没有想到对方不仅知道王君弈的身份,居然也知道柳如雪与赫连云浩的身份!
顿时,几个人都进入了戒备地状态。
“泽公子。”柳如雪脸色有些冰冷,“都说‘明人不说暗话’,不如我们把一切都摊开来说,可好?”
泽难得轻笑出声:“皇后娘娘,何必如此紧张?泽……并没有恶意。”
几个人对峙着,一方有四人,而泽一人站在四人面前,却显得云淡风轻,没有丝毫怯场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