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衡之想要告诉他真相,但又想到殷悦如此煞费苦心,就是不想他对母亲的幻想破灭。
他坚持了二十九年,如果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个卑鄙小人,如何承受得住。
他收起悲痛,拿出一家之主的威严。
“你不用离开陆家,你也是我的孙子,我和副董一致认为,你更适合胜任集团工作。至于殷宸,他如果愿意回来,也可以去集团委以重用,但不会为写你的地位。孩子,你辛苦了二十九年,受委屈了,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也都是你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
“即便你不是副董生的,但谁也不能忽视你的付出。既然有所付出,就应该得到回报。”
“这是……爷爷的意思吧?我不相信那个恶毒的女人,会让出这一切。她和我签订协议,我替殷宸挡灾,替她得到这一切,最后作他人嫁衣。她辛苦筹划了那么久,怎么可能松手?“
“真的是你母亲……”
陆衡之还想说点什么,但是却被陆君时打断。
“她不是我的母亲,我的亲生母亲死在她手里。”
“孩子……”
陆衡之心痛的喊着。
而此刻,在门口偷听这一切的殷悦,早已心如刀割。
她失魂落魄的下了楼,实在没有勇气继续听下去。
陆君时一开始对自己的态度只是冷漠,可自从知道亲生母亲去世后,他对自己只剩下仇恨。
她来到了地下停车场,正准备上车回去,没想到一个人影从车后面走了出来。
“殷宸?”
看到自己的亲生儿子,她的泪水再一次忍不住打转。
“怎么样?众叛亲离的滋味怎么样?”
殷宸诡异的勾起嘴角,笑容里有着说不出的邪魅。
平日里正经温和的男人,此刻就像是来自地狱深渊的撒旦一样。
“对不起,妈妈知道错了。我能理解君时不愿意原谅我,可是为什么……你也恨我?”
“你这个人很自私,擅自篡改别人的人生。陆君时现在过的日子,本该是我过得。如果没有你,他现在虽然平凡但绝对安逸,不至于几次经历生死。”
“我……我是想让你平安……”
“是吗?你肉眼看到的,真的是真的吗?”
他逼近,语气阴森可怕。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舅舅家到底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
她自以为,他在殷家过得很好,但实际上,他早已苦不堪言。
因为她的一句“自以为”,害了两个人!
他根本不同情陆君时,因为自己就是另一个陆君时。
她呀,根本不配做母亲,所以年纪轻轻丈夫亡故,中年的时候亲生儿子和养子皆反目成仇,不肯认她。
殷悦泪流满面:“我自问……我没有对不起你,你根本不知道当时的环境。你父亲死了,你还在我肚子里,我差点被人陷害的难产致死。我好不容易生下你,我必须为你考虑,我只能如此,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我是你的母亲,我只是个母亲,我能怎么办?我只能选择牺牲别人的孩子,保全自己的孩子!我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样惩罚我,为什么!”
殷悦在地下停车场,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声音穿透整个负一层,震撼人心。
殷宸听到这话,触及她脸上未曾干涸的泪痕,心脏狠狠痛着。
他很想上前一步,将她孱弱的身子紧紧抱在怀中。
他当然知道,是父亲的错,她也是受害者。
但……她也做错了。
她篡夺了别人的人生,同样也把自己推入了无边地狱。
他……早已不是当初的自己了。
“好,你让我原谅你也可以,将集团的位置让出来,我就愿意认你这个母亲。”
“我觉得……让给君时,这都是他辛辛苦苦得来的。如果他失去,那他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他以前也得罪不少企业家,如果他们伺机报复,怎么办?”
“你竟然如此关心这个野种的命?”
殷宸狠狠蹙眉,这还是他认识的殷悦吗?
“他不是野种,他是你亲哥哥,同父异母的哥哥!他身上,和你流着一样的血,都是陆家的子孙!”
殷悦第一次如此大声的反驳殷宸,就连她自己都有些意想不到。
殷宸眸色瞬间复杂,深深地看着她。
他对陆家的财产根本不感兴趣,可是现在,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看来,你是想要你的养子,不想要自己的亲生儿子了?”
“不……不是的,殷宸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你可以去集团锻炼,从底层做起,只要你做得好,你爷爷会重用你的。”
“而且,妈妈了解你哥哥,他不会为难你的,你们兄弟一起打理集团,一定会让陆氏集团如日中天的。”
“一个帝王座,怎么能容忍两个人呢?哪怕是兄弟。就算你不给我,我也会用自己的方法得到的。”
他冷笑着说道,随即转身离开。
殷悦没有上前去追,因为她知道无论她现在如何努力,已经犯下的错是难以挽回的。
她颓废的跌倒在地,觉得自己的生活一败涂地。
她怎么,把自己过程了这样?
而她殊不知有人在暗处,早已看穿了这一切。
陆司铭万万没想到,陆君时那句话的含义是这个意思。
他不是陆君时,殷宸才是。
……
陆君时身体并无大碍,已经可以出院了,一路上他都在沉默。
回到家也回房休息,难得的没有碰电脑碰文件。
唐小小虽然平日里没心没肺的,可此刻也感受到氛围的压抑,小心翼翼的照顾陆君时。
他得知自己母亲去世了,不论怎么追问,都不知道亲生母亲的墓碑在哪儿。
他给副董打电话,但是副董却已经关机。
她知道,今晚很难熬。
却不想副董竟然主动联系他们,告诉她们墓地地址。
陆君时立刻起身,逃了衣服就出门。
夜色深沉,他们连夜赶到了墓园。
有些冷,需要穿一件外套,夜风显得有些伤人。
副董早在墓碑前等他们了,也不知道来了多久,脸都冻红了。
她没想到,陆君时母亲的墓碑竟然是在陆清平的旁边,这不是正妻才有的位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