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一个多月的选举,终于结束了,大家也能好好过一个双休日了,看顾盼盼闲下来了,虽然江春水已经将结婚所需要的东西准备的差不多了,但是有些事情还是需要顾盼盼拍板定砖的。比如家具,床上的床单被罩什么的。
顾盼盼和赵美凤之间的关系也缓和了,毕竟是亲母女,顾盼盼不是一个没有良心的人,上大学那年,家里正穷的时候,赵美凤一句砸锅卖铁也得上学,顾盼盼至今没有忘记,她也还记得,她去上学前一晚,妈妈往她行李箱里塞各种用品,大大小小的东西,其它不说,就是冲她让自己上学这一点,就值得她感念一辈子了,顾盼盼也看透了,这个母亲,只要不谈钱,什么都好。以前的穷苦日子让她养成了扣扣索索的习惯,钱到了赵美凤手里,除了打麻将就是只能进不能出。
和赵美凤说了,要去江春水家里,赵美凤没有说什么,只是交代了几句,要对江春水的父母客气一点,如果江明月在家,给她包一个红包,两百四百都行。顾盼盼记下了。
周六一大早,江春水就开着表哥的面包车来接顾盼盼了,顾盼盼特意穿了自己最“豪华”的衣服,那是第一年参加工作时候,攒了两个月工资买的一件黑色的毛呢大衣。
到江春水家里,需要过一条叫云河的河,云城市因河得名,临溪镇和江春水家所在松江镇紧挨着,下辖74个村子的松江镇比管着7个自然村的临溪镇大得多,但是因为临溪镇有一个国家5A级的景区,又是全国最大的小饰品生产基地,而松江镇是典型的农业重镇,人均土地面积达到了让清水镇人吃惊的三亩,不过农业干不过工业,松江镇的经济情况并不乐观,所以也才有了顾盼盼给爸爸介绍江春水时候,顾军所说的,在临溪镇或者清水镇随便找一个,都比在松江镇找一个强,这估计也是地域歧视吧。
顾盼盼来过几次松江镇,市里换着检查的时候,她跟着王临风和赵诚来过,对松江镇印象确实不怎么好,你不接触不知道,一打交道就知道了,人和人的思想真的不一样,松江镇的人民,节奏真的是慢的离谱。在清水镇和临溪镇,大街上基本看不到什么闲人,即便是上了年纪的妇女,也会从那些家庭作坊中领取一些手工活,在家里做,每天多少也能有几十块的收入,就是那些学生,也会在暑假做一些手工活,一暑假都能有千把块的收入。可是到了松江镇,到了农闲季节,三三两两的人在大街上下象棋,打扑克,举个最不靠谱的例子,松江镇的人打麻将,打的是一毛两毛三毛的,而彼时的临溪镇,赵美凤他们觉得二块四块六块都觉的不过瘾,已经开始打五块钱底的了。
江春水的父母,过得还比较高级一点,江秋以前在事业单位做过,后来因为性格太过刚烈,辞职了。然后在村里的食品厂做过采购,那几年也是东奔西走,走南闯北的,算是见过世面的。而母亲吴玉琴曾经做过十几年的教师,眼看就要转正了,却因为江秋的倔强,死活不让吴玉琴在去学校了,吴玉琴是个没有主义的,只能回家看孩子,伺候老人,白白丢了一份大好工作。那几年家里的经济还算可以,江秋虽然脾气不好,但是心地很善良,有一年外出采购,冬天的早晨,在路边捡了一个小姑娘,农村那几年计划生育查的厉害,有些重男轻女的家庭,生了女孩就会丢弃,那年又是羊年,民间还有老话说,羊年腊月生的女孩命不好,克父母,围观的人不少,愿意伸出援手的却不多,报了警,警察来了也头疼,眼瞅着就要过年了,女娃娃看着刚出生没几天,带回去也不是事,江秋看着怀里的女娃娃,白白胖胖的,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心一横,就抱回家了,吴玉琴生江春水的时候,伤了身子,医生说不能再生了,吴玉琴看着白白净净的女娃娃,两人一商量,当下就办了收养手续,给女娃娃取名江明月,当亲生女儿养着。好人多磨难,江秋他们食品厂那年接了一个大单,是出口俄罗斯的,一大批罐头,一厂子的人高兴极了,热火朝天干了一个多月,本以为能狠狠的挣一笔,能过个肥年,结果他们却疏忽了,十月份的北疆已经很冷了,两火车皮的罐头还没有到俄罗斯,玻璃瓶子就冻碎了,这下,一毛钱没挣,反而赔了个底朝天,食品厂直接倒闭了,江秋也成了无业游民。
两个孩子要养活,做点小生意吧,那时候手边还有点钱,江春水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也蛮有经济头脑的,当时村外通了一条省级公路,他撺掇父母去开一家批发部,结果被江秋一口回绝,江秋和吴玉琴去学打烧饼了,因为人实在,价格也公道,生意还可以,时间一长,江秋的同情心又开始泛滥了,谁去买烧饼,只要是熟人,他不是多给人几个,就是不收钱,最后弄得人家买烧饼的人也不好意思再去了,做了几年,虽说也挣了一点钱,但终究是不多。后来吴玉琴的姐姐弄了一个大型的工厂,前期打理不过来,就请妹妹和妹夫过来帮忙,一家人就住在厂子里,家里的房子就一直空着。这要不是江春水结婚,估计两人还想不起来要整修一下房子。
顾盼盼和江春水在车上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大约十五分钟,车子七拐八拐,在一座新修的房子前停下来。下了车,顾盼盼四处看了看,一排的房子都很低矮,房子都有些年代了,顾盼盼知道有些地方早些年盖房子的时候是规定层高的,村委会是不允许超过这个高度的,看来这里就是了。江春水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开了门。两人进了院子。
一进院子,顾盼盼就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整修房子的时候,江春水问过顾盼盼的意思,顾盼盼那时候正忙,另外一个女孩子,对房子你让说具体的要求,她能说什么,她就跟江春水说,你自己看着弄吧,能看眼就行,现在看着眼前的房子,顾盼盼还真想不出除了“还行”还能用什么词语来形容了。
水泥院子,一边高一边低,她知道是为了排水方便,可是用不着弄得这么明显吧,院子西边比东边至少高了七八公分,西边靠墙有一个水池,没有排水管,水只能从院子西边流到东边,顾盼盼莫名其妙就想起一句古诗“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州古渡头”,他们住的房子在一进院门的地方,这是松江镇的习俗,顾盼盼也认了,江春水开了门,这下找到形容词了,“目瞪口呆”一间至少三十平方米的卧室,一张自己找木工做的床,摆在中间,床头两个紫色的小灯,土的就快掉渣了,粉色的窗帘,一个大红色的沙发,除了这些别无其他,顾盼盼觉得自己快吐血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说什么,又努力咽下了,无所谓,随便吧,反正也不经常住,“走吧,咱么去客厅看看吧!”
到了主屋,顾盼盼才发现,卧室是新盖的,主屋只是简单翻新了,换了门窗,紧挨着原来的房子,又接了一件厨房和一间卧室,新接的房子比较高,而原来的老房子因为层低,显得格外寒碜,客厅很大,但因为前面有厨房和一个小门房,只有后墙上一个小窗能透光,整个屋子显得格外阴暗,江春水开了两盏灯,屋子里才显得亮堂一些。客厅里空空如也,只有几个小板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