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盼看着眼前的一切,一股悲凉忽然涌上心头,江春水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此时的她还没有体会到原生家庭对一个人的影响,贫困的家庭并没有削弱她对江春水的感情,尽管之前曾经有过怀疑和动摇,随着后面接触的越来越多,她的心也在不知不觉中被一点一点蚕食,期盼的轰轰烈烈的爱情,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当然她敢和江春水结婚的最大原因是,她手里有两套房子,还有一个一年能分两万多的幼儿园。所以她有理由相信,自己将来的生活不成问题。家里的房子,破点烂点,也无所谓,反正也不住。
也就是这一个想法,让她后来的几年吃了不少苦头,因为年纪尚轻的她,还没有真正体会到生活的喜怒无常。
看了家里的房子,去买家具,两人逛了一天,买了一套沙发,几套床上用品,当然钱是江家出的,买过东西到家天已经黑了,江秋和吴玉琴住在工厂里,顾盼盼来了不见见他们也说不过去,吴玉琴也一直打电话说做好了饭,再三邀请顾盼盼过去,推辞不过,就和江春水过去了。
有些慌,毕竟第一次见未来的公婆,江春水说没事,他们都是典型的农民,没见识,不会把你怎么样的,顾盼盼这些年不说阅人无数,也是和形形色色的人打过交道的,江春水知道未婚妻心里没底的时候,就会选择沉默,就像此时,她一言不发,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短信。
很快就到工厂了,一进门,一只黑白相间的小狗咬着尾巴跑过来,对着车汪汪汪叫了几声,看见下车的是江春水,眼神中有几分失望,应付似的蹭了江春水的裤脚两下,撒着腿儿跑了。
吴玉琴听见狗叫声,想着是儿子带着未婚妻回来了,慌慌忙忙从屋子里出来,江春水叫了一声妈,吴玉琴看见跟在后面的顾盼盼,有几分手足无措,殷勤得叫了一声:“盼盼吧!快进来吃饭吧。”
顾盼盼挤出一个笑容,叫了声:“阿姨好!”然后跟着吴玉琴进屋,顺便把未来的婆婆从头到脚打量一番,五十岁左右,面容慈善,个子不高,长年累月的体力劳动,有些驼背,如同江春水所言,吴玉琴看着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应该不难相处。
进了餐厅,吴玉琴的姐姐吴玉粉也在,听江春水说过,这是个厉害角色,在云城市是数一数二的女强人,穿了一身宝蓝色的唐装,脖子上戴着一串水头极好的翡翠,看着价格不菲,手腕上套着一只品色极佳的南红玛瑙镯子,和妹妹吴玉琴长相差不多的脸上,是一种不怒自威的神色,顾盼盼对她,并不感冒,所以江春水不介绍,她也不叫人。
吴玉琴看着场面有些僵持,满面笑容的拉着顾盼盼对吴玉粉说:“大姐,这是春水的媳妇,盼盼,盼盼,这是你大姨。”
“姨妈好!”顾盼盼礼貌性的叫了一声,吴玉粉上下打量了一番站在面前的顾盼盼,身材不错,长相也不错,家庭背景也还好,重点是工作好,外甥能说这样的一个媳妇,真是烧了几辈子高香,她斜着眼睛瞟了一眼那边坐着玩手机的儿媳妇,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自己的儿媳妇就是个蠢货,不过现在是顾不上这些了,她站起来,像吴玉琴那样带着几分殷勤,“盼盼,坐吧,你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让你妈再多做几个菜。”
顾盼盼实实在在是吃了一惊,刚才还一副高高在上的女强人模样,这变脸的速度也太快了吧!她顺着坐在吴玉粉旁边,那边吴玉琴就手忙脚乱的去盛饭了,这边吴玉粉拉着顾盼盼问东问西,一会问工作,一会儿问家里的父母兄弟,顾盼盼高兴说的,就多说几句,不想说的,就胡乱敷衍过去。
饭盛上了,吴玉琴是真实在,比顾盼盼平日用的碗大了许多的碗盛了满满的一碗汤,什么汤,挺稀罕的,玉米脱了皮,碾碎,他们这边叫玉米豆儿,因为太硬,往往要熬上一下午,放点糖,好吃的要命,顾盼盼是很喜欢吃这个的。所以看到吴玉琴做这个,她心里就明白了,一定是江春水通风报信了,她心下也有几分感动,拿着勺子搅了一下,刚才的感动瞬间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碗上面漂着一层熬汤时候附在锅上面的冷皮儿,顾盼盼最讨厌吃这个了,当然第一次在江春水母亲面前,她也不好表露,不动声色把冷皮儿撇开,舀了一勺送到嘴边,没有预期中的热度,冷冰冰的,放的时候见太久了,凉透了!她和顾军一样,从来不吃冷饭,父女俩人胃都不好,看着碗里的饭,顾盼盼犹豫了一下,喝了两口,把碗推开,吴玉琴一看,赶紧问:“怎么不吃了?”
“阿姨,我正减肥呢?晚上一般不吃饭。”打太极顾盼盼不是最擅长的,但是耳熏目染这么些年,潜移默化中,她的段位早就上升了。
“妈,你这汤就冷成这样了,还怎么吃,这么大冬天,你是瞅着冻不死我们两。”江春水吃了一口,冷冰冰的,呸的吐出来,筷子扔到桌上,语气中有几分抱怨。
“好啦,没事,我吃几口就行了,走吧,时间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顾盼盼无心他们之间的纠葛,天确实不早了,真的该回去了。
手机也恰到好处得响了,顾盼盼看了看来电提醒,是李婷,她站起来,“阿姨,我真得回去了,春水,你要是不送我,我姐姐路过,她捎我回去。”
江春水本来想让顾盼盼在玩一会儿,看她这么坚持,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站起来,拿起外套,“走吧!我送你。”
吴玉琴和吴玉粉追了出来,送两人上了车,又送到门外,车上的顾盼盼冷着一张脸,“我妈今天做的确实过分了。”
顾盼盼苦笑一声,“第一次上门,就让我吃冷饭啊!”
“我妈!哎,一言难尽,以后你就知道了。”江春水看着眼前闪烁的灯光,心里一阵发晕,“盼盼,看过我的父母,和我的家,你是不是很失望。”
“失望什么,你之前不是都跟我讲了么?今天不过就是验证一下。”
“如果你觉得失望,或者说觉得和我走不下去,你可以告诉我,我也知道,我配不上你,你这么漂亮,又这么有能力,家庭条件也好,我。”
“你不用说了,如果我真看不上你,我会告诉你的。”顾盼盼心里千头万绪,一团乱麻,她有点退缩了,难道一辈子就这样了么?但是她很清楚,她不敢说退婚,如果说了,顾军和赵美风都不会同意的,江春水这一年多,把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就是自己最亲最近的小姨,现在也倒戈了。
转念再一想,穷怎么了?父母没本事又怎么了?只要江春水好就行了,她这样想一想,又觉的没有什么了。手机又响了,一看居然是张瑞家里的电话。
她盯着手机好久,终于还是没有接。江春水问是谁,顾盼盼笑了笑,开你的车吧!说了你也不认识。
就这样,有空就买一些东西,慢慢的家里也有了一些样子,窗帘在顾盼盼的坚持下,换成了织锦的那种,颜色也选了低调的赭黄色,市里的房子也给力极了,本来说明年六月份交房的,现在看情况,3月份就能交了。
很快就腊月了,他们的婚期定在腊月二十六,一进腊月,所有的工作基本进入总结期,这段时间其他的部门都不太忙,偏偏办公室忙的一团乱,要核算每个人的考勤,还要核查每个村委会的工作完成情况,顾盼盼本想多坚持两天,张三不干了,催促顾盼盼赶紧回去准备吧。